第二十一章猜猜我在哪兒(六)

第二十一章猜猜我在哪兒(六)

女孩的手受傷了!

這個時間,是剛剛上學的時間,她是在上學的受了傷?

程喜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看着女孩開門回了家。

門裏馬上傳來女人歇斯底里的叫罵聲,女孩跌跌撞撞的家裏被推了出來,書包扔在門口的地上。

課本散落了一地。

房門被重重的關上。

女孩低着頭,站在那裏,久久不動。

過了好久,她慢慢的蹲了下去,坐在冰涼的水泥地上,她的雙臂緊緊的抱住自己,她的頭深深的埋進里雙膝之間。

無助。

孤寂。

害怕。

逃避。

什麼情緒都有,就是沒有悲傷。

她身上的光明一絲一絲的被剔除!

昏暗的樓道變得愈發的昏暗了。

程喜自己的心隱隱作痛,她有種按捺不住的衝動,想把女孩摟進懷裏。

一團濃墨般的黑影出現在女孩的腳下,慢慢的,慢慢的暈染開。

被女孩牽動了所有心緒的程喜沒有發現,更加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她在下沉!

黑影正在吞噬女孩。

而女孩依然一動不動,宛若已經死去的人一般。

程喜心越來越疼,呼吸也越來越急促,她隱隱感覺到了,女孩的身上正在發生可怕的事情。

實在忍不住了,她快步從樓梯下跑了上來,伸手想要去拉女孩,她的手直接穿過了女孩的身體。

「阿姨,我累了!

我想到一個沒人看得到我的地方,沒有任何聲音的地方,安安靜靜的睡一覺。」

女孩抬起了頭,她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瞳孔縮成一個針尖大小的黑點。

她是笑着的,笑着看向程喜說的這句話。

跟着程喜一起上來的的肖然被女孩的笑容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在看到女孩露在地面上的半截身子,又倒吸了一口涼氣。

耳邊不斷傳來的吸氣聲,煩的程喜快要抓狂。

她不是一個能言善語的人,她也能理解女孩想要放棄一切的想法,她也曾有過。

甚至到現在,她也會偶爾想起,不過現在她的想法有了一些改變,只要能夠衣食無憂,健康的活着,她只希望和孩子呆在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自由自在的生活。

理解歸理解,可是讓她眼睜睜的看着女孩消失,她的心真的很疼很疼。

她死死的咬着嘴唇,生鏽的大腦前所未有的轉動起來。

書到用時方恨少,這句話實在是太討厭了。

程喜腦海里沒有一個句子可以打動女孩的心。

看着地面上就剩下一個頭顱的女孩,她感到的不是恐懼,而是一陣陣的悲涼。

「你可以選擇死亡,但是死在一個骯髒的地方,你真的就一點也不介意嗎?」

程喜絞盡腦汁,才找到一個自己感同身受的法子。

女孩的臉板的平平的,可是又有些不同了,就像是平靜的湖面下,藏着波瀾。

「不臟啊!我覺得自己更臟!」

程喜一下子愣住了,她認真的看着女孩的眉眼。

她一直沒有看清楚女孩的臉。

因為女孩一直都低着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一半的臉,再加上公寓裏的採光很差,一天到晚樓里都是昏昏暗暗的。

這個時候,樓道里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程喜都看不見肖然的身影,只能聽見他急促的呼吸聲。

女孩的頭孤零零的立在地上,她那裏更加的黑暗。

程喜卻能清清楚楚的看見她!

小小的可愛的桃心臉,潔白無暇的肌膚,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看着你,裏面彷彿有萬語千言,小小的嘴唇無比殷紅,就像是她把自己所有的血都集中在嘴唇上了。

程喜有一次伸出手,在女孩的面前停住了,她的眼裏閃著水霧,她稀罕這個女孩,心疼她,她想拉她一把,可以的話,她想帶她走……

女孩的臉再也無法保持平靜,程喜的情緒毫無遮攔,就這樣直直的衝進了她死寂荒蕪心田。

她的臉上出現了一絲笑容,很僵硬很彆扭,因為她從來沒有笑過,臉上的肌肉不習慣。

女孩微微的低下頭,臉頰在程喜的手心裏輕輕的摩挲著,女孩閉上眼睛,感受着她手心裏的溫暖。

她覺得手心濕了,一股冰涼滴在了手心。

「媽媽!」女孩的抬起頭,她的眼裏閃著晶瑩的水光,瞬間,她就完全消失在地上的黑暗之中。

空蕩蕩的樓道里,只有女孩最後發出的呼喚聲在迴響。

程喜緊緊的捏住手心的那點冰涼,臉上悵然失措。

黑暗如來時一般迅速的褪去,樓道里重新被些許陽光照亮。

地上,一堆散落的課本,破舊的書包,靜靜的躺在冰涼骯髒的地上,等待着它們永遠不會回來主人。

程喜感覺自己的心裏很堵,她一種無處宣洩的情緒在發酵,她轉頭,一口氣衝出了公寓。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驅走了寒冷,卻無法溫暖她內心的冰冷。

肖然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面,他緊緊抿著嘴唇,面沉似水,任何一個人看見一個花骨朵一般的女孩就這樣凄慘的死去,連根頭髮都沒有留下,心裏都不會好受。

而且,他也看到女孩身上的傷口,那個傷,作為男人,他明白女孩遭受了怎樣可怕的摧殘。

他很想衝進去把那對做人父母的錘上一頓,教他們怎樣做人。

肖然從超市裏買了一瓶飲料和一包煙。

飲料給了程喜,煙他自己抽,連着抽了好幾根,心裏的壓抑才好了一點。

他轉頭,看到程喜還冷著臉,飲料瓶子都被她捏的變形了,他嘆了一口氣,「節哀順變吧,這種事情,你會慢慢習慣的,畢竟咱們就是在這種刀鋒上行走的人……」

程喜閉上眼睛,陽光落在臉上,她看見的是一片血紅。

她明白肖然的意思,他們不過是在遊戲的掌控下,掙扎生存換取活命機會的可憐蟲,所有一切,都是遊戲設定的程序,大家都是可憐可悲的,同情心是多餘的,不該存在的。

可是她摒棄不了。

不管怎樣,她要揪出那個四處作惡的東西,她要把它塞到馬桶里,用姨媽巾塞滿它的腸胃,讓它噁心人,讓它行兇。

周圍的光線突然抖動了下,沒有人發現。

「走吧!我們去房東家看看。」程喜等自己的情緒慢慢的平靜以後,又回到了公寓樓里。

開門的是房東本人,他穿黑色的西裝,脖子上系著藍色寬條紋的領帶,滿面紅光,整個人從內到外都散發着一種奇怪的亢奮。

看到門口站着的肖然,還有跟在後面的程喜,他笑的嘴巴張的老大。

「是你們啊!快請進!」

房東很熱情,把程喜二人讓進了門,又喊著自己的老婆,趕緊的準備招待客人。

肖然客氣了幾句,就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房東開始總是東扯西扯,就是不提自己公寓裏的事。

還是肖然堅持自己的話題,沒有被帶偏,他才無奈的攤手說道。

他說,不是他不願意說,而是不能說,這是他的職業道德,要保護住戶的私隱。

程喜想了想遊戲的名稱「猜猜我在哪兒」,覺得這個東西很會躲藏,而且有種惡趣味。

但是這世上,不可能有無緣無故的糾纏。

這個東西在公寓樓里興風作浪,那麼它肯定是和樓里的某個人或者物有聯繫的。

「老闆,你也別想再騙我們了,我聽人說了,你這棟樓里不幹凈。」

肖然沒有耐心了,小女孩遭遇的事情,對他也造成了很大的影響,很明顯,讓他感覺到了難以應付的生死危機。

那團詭異的黑影神出鬼沒,防不勝防,如果不能摸清楚它的底細,找到對付它的弱點,那麼這場遊戲,有很大的可能會全員翻車。

「我這樓差不多三十多年了,我也沒錢裝修,比起那些高層住宅樓肯定不幹凈,可是我這兒便宜啊!」

房東笑着說道。

他是故意的。

故意的曲解了肖然的話。

程喜看見他聽到肖然說到不幹凈的時候,他的眼神猛然的飄了一下。

「老闆,你這樓裏面的有東西的事情又不是只有你一個人知道的秘密,你也不用再拿什麼狗屁的理由來搪塞我們,我們肯定是得到確切的消息才來找你的。」

程喜肅然的看着房東。「我們是刑警,接到有人報案,有住在你的公寓裏的人失蹤了,我們是來做初步的調查。

如果你不說實話,我們將會採取必要的手段,封掉這棟樓,直到你交代為止。」

房東臉上的假笑再也掛不住了,他愕然的看着程喜,喉結上下快速的滾動。

在程喜森然的直視之下,他再也無法保持氣定神閑的表情。

他的肩膀垮了下來,低下頭。

「來來!快喝點果汁。今兒天熱,我剛剛榨了芒果汁,還在冰箱裏凍了一會兒,這會兒味道正正好。」

房東太太端著一個餐盤,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給每個人的面前都放了一杯果汁。

盛着果汁的玻璃杯杯口,散發着寒氣的白氣撲面而來,燥熱的空氣頓時變得涼快了一點。

果汁濃稠,還掛了汁,顏色黃黃的,和黃油一樣的顏色。

房東低着頭,過說了一句,「先把果汁喝了再說。」

房東太太在旁邊笑眯眯的點頭附和,還伸手把杯子往兩人的面前推了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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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恐怖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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