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驚喜
接下來的幾天里傅煊依然沒有出現，霜雪院亦成了國公府的一片隔絕之地，傅羽霓每日種種花作作畫，倒也愜意得很。
而彼時，凌王府亦沒有任何好轉之色，傅羽霓的離開使得街頭巷尾眾說紛紜，有人可憐她的遭遇，有人譴責凌王府始亂終棄，更有人為兩人的身不由己而感到悲戚。
對此，凌灝全然不理，一門心思放在凌王妃身上，日日親自侍奉，只是母子兩人之間的關係依然疏離陌生。
是日，柳君傑來到了紫竹軒找凌灝，恰好看到他在擦拭玉簫，眼中閃過淡淡的哀傷，想起方才丫鬟提起，世子剛從王妃那裡回來，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心中不禁嘆息，柳君傑無奈的搖了搖頭，十多年的心結，究竟要什麼時候才能打開？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
不知何時凌灝已經注意到了他，放下手中的玉簫，定定的看著他的方向。
柳君傑淡然一笑，快速將之前的情緒收起，端的一副輕鬆的樣子，移步走了進去：
「接到暗衛傳來的消息，特來知會一聲。」
聞言凌灝神情一滯，片刻之後隨手拿起桌案上的一本冊子，隨意的翻閱起來，語氣也一如既往的清冷：
「逆境亦順境，她當安好。」
一聽這話柳君傑便不禁拍手交好，眼中滿是讚賞：
「足不出戶便知天下事，景言果真是再世諸葛，只不過……」突然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唇角勾著玩味的笑意：「景言的天下，會是誰呢？」
「啪」的一聲，凌灝合上了冊子，表情凝重，雙眸冷峻的轉頭看他，淡漠清冷如寒潭的墨眸閃著怒火，卻始終沒有開口爆發。
柳君傑並沒有因此而退縮，反而直直的看了過去，兩人四目對視，片刻之後，凌灝移開了視線：
「即使順境，也要居安思危，更何況身陷險境。」重重的落下一語，凌灝轉頭看著他：「若是你當真如此空閑，我可以多派些事情給你。」
看他越發認真，柳君傑趕忙收起方才的玩味，連忙擺手：
「我很忙的，沒空管其他的事情，話也帶到了，我該去忙其他的了。」
言畢，趕忙轉身離開。只是在轉身時眼底閃過一絲欣喜，那人的清冷終是盪起了一絲波瀾。
柳君傑離開之後，凌灝盯著冊子看了許久，卻始終沒看進去一個字，心情煩亂，索性起身走出了房門。
再一次走出王府的大門，凌灝才恍然察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出過門了，腳下沒有明確的目的，就這麼漫不經心的往前走著，再抬頭時，眼前已是城西藥鋪。
這是他與傅羽霓做的交易，城西藥鋪如今全權交由傅羽霓打理，但實際上，幕後的主人依然是他。
並非他蓄意留了一手，而是以傅羽霓的力量，很難真正站穩腳跟，所以在她有能力接管一切之前，凌灝都會暗自相助。
負手走進門去，藥鋪掌柜看到凌灝第一眼就神色一驚，正想打招呼，可看到藥鋪里的客人，只好裝作他是普通客人，笑盈盈的走上前去：
「這位爺需要些什麼？」
凌灝依舊面無表情，一身玄色衣裝更顯清冷，但即使如此也無法掩蓋他的天人之姿，旁邊有幾個買葯的小姐都悄悄的看他，他隨意一掃，那女子便嬌羞的紅了臉扭過頭去。
對此凌灝早已見怪不怪，非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感到煩悶，冷冷的聲音有些不耐的說道：
「血靈芝！」
周遭的人一聽都驚呆了，不過再看凌灝器宇軒昂，穿著不凡，想來亦是大富大貴之人，需要血靈芝也情有可原，只是不知道，這小小的藥鋪能不能有這般稀有之物。
果不其然，掌柜一聽頓時面露難色，就在眾人暗自為凌灝惋惜的時候，掌柜突然抬頭，眼中閃著光芒：
「這位爺請隨我來。」
之後，凌灝便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隨掌柜進了內室，而城西藥鋪也因為此事名聲大噪，不過這都是后話了。
內室之中，凌灝高居上座，掌柜連忙讓人沏了上好的雨前龍井，而後便站在堂下垂手聽著凌灝的吩咐。
「近日生意如何？」
輕輕嗅了嗅茶香，凌灝滿意的點了點頭，飲了一口，溫熱的細流順著喉嚨落入胃臟，茶香沁人心脾，茶水苦盡甘甜。
掌柜低著頭，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近日一直不錯，加之新主子一直向這裡送珍貴藥材，生意較之以前還要更好。」
原先便是預料之中的事情，聽到這些凌灝並沒有什麼特別的驚訝，只是放下茶杯，問道：
「每日每月的進出，可有及時回報？」
這是之前凌灝就吩咐過的，每日的進出明細都要做兩份，一份送到暗衛手裡，由其交給傅羽霓，另一份送到王府，由他親自過目。
掌柜聽到這話有些略微的心虛：
「小人確實一直交給暗衛，只是能否到達新主子手裡，還真是不太清楚。」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當初凌灝謹小慎微，所以並沒有告訴他新主子是何許人也，加之傅羽霓也從未露過面，有這般擔心也實屬正常。
「你照常給就好，其他無需擔憂。」
「是。」
一切都如之前所料的進行，凌灝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而且本就是無意中過來，問了這些自然也沒有停留的理由了，所以他直接起身準備離開。
只是就在這時，掌柜卻突然叫住了他：
「世子留步。」
凌灝轉過頭看他，就見他走至牆角一處，輕扣上面的一小塊凸起，突然出現了一個小暗格，裡面放著一隻精巧的錦盒。
掌柜拿著錦盒遞到凌灝面前打開，裡面赫然躺著一支色澤鮮亮通體赤紅的血靈芝：
「爺方才當眾人的面說了要血靈芝，總要拿些東西出去才不惹人懷疑。」
「這是從何處得來的？」
這血靈芝又稱赤靈芝，為靈芝中稀有品種，極為罕見，故而珍貴至極，怎會隨隨便便出現在這小藥鋪里。
「便是那位新主子送來的，說是藥鋪雖小，總得有鎮店之物，這支血靈芝再合適不過，但再珍貴，也終究比不過世子重要。」
凌灝輕輕觸著那隻血靈芝，腦海中突然想起那個清雅如蓮的身影，方才說血靈芝不過是想起那人初入王府時便言明為血靈芝而來，故而隨意想起，脫口而出罷了。
只是沒想到，那樣不言不語，偶爾只會耍點小聰明的人，竟有這般本事，這般想法，倒是又一次讓他驚喜了。
凌灝淡然一笑，就連眸子里也染上了點點笑意，乾脆的蓋上錦盒，笑道：
「既是她的鎮店之寶，本世子豈能奪人所愛。」
說罷，他勾著唇角，轉身離去，玄色的背影少了些寂寥，多了些歡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