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燕京亂】第七章 一鞠濺血 九州動色(4)

第四卷【燕京亂】第七章 一鞠濺血 九州動色(4)

第四卷【燕京亂】第七章一鞠濺血九州動色(4)

這次卻是兩人第二次交鋒,「無弦弓」有備而發,完顏亨的「滄海橫流」卻似未及運滿,給一股勁氣疾沖,木球遙遙跳起,卻被完顏婷揮杖奪得。卓南雁遠遠瞧見,驀地縱聲高呼:「婷兒,球來!」這一聲玄功灌注,滿場皆聞。完顏婷揮杖擊出,木球精準無比地直向卓南雁飛去。

這數月之間,卓南雁在龍吟壇內苦修天衣真氣和忘憂心法中最高深的九宮後天煉真局,雖不能盡悟其奧,卻使他心氣神炁的運用不知不覺地飛升到了一個精深境界。這時他潛運忘憂心法,心神早已籠罩全局,眼見木球自空中衝到,鞠杖輕揮,內力一吐,已將木球牢牢粘在杖上。火雲驄一聲輕嘶,縱蹄向前猛衝。

那守門鞠手大吃一驚,急急策馬前來攔阻。卓南雁此時若要擊鞠入網,自是舉手之勞,但他存心要激怒仆散騰,便想如完顏婷一般地躍馬晃過這守門鞠手。當下韁繩疾抖,可惜火雲驄卻沒受過追風紫那樣的專門苦馴,搖頭擺尾地一個盤旋,卻不過在原地打了轉。呼地一聲,已和那鞠手胯下的駿馬撞上。此時卓南雁全身真氣灌注,乍遇外力碰撞,忘憂心法的高深內力登時迸發出來,震得那鞠手連人帶馬地險些掀翻在地。

便在此時,猛然間眼前人影一閃,卻是仆散騰騎着閃電虯如飛衝來。他早就暗自留意縱馬前驅的卓南雁,這時眼見他乘虛而入。忙舍了完顏亨,縱馬奔來。卓南雁被那守門鞠手稍稍一阻地功夫,他已斜刺里衝到,閃電虯咆哮著打了個旋,仆散騰已如天神般攔在卓南雁馬前。

兩人的眼神再次在冰冷如刀的朔風中相撞,卓南雁的心中騰起一股熱氣:「大丈夫自當臨局不讓,全力爭勝!」猛地長吸了一口真氣。忘憂心法提到十成,瞬間四周喧囂的鼓聲、叫聲和蹄聲全都消逝。便連耳邊呼嘯的風聲都變得淡如止水,如潮內氣從頭灌注至手腳、至鞠杖、至木球,再灌入火雲驄體內,隨即又流轉回體內的奇經八脈。

火雲驄揚頸長嘶,四蹄騰雲,驀然凌空躍起丈余,自仆散騰頭頂飛跨過去。眼望這火紅地駿馬騰雲駕霧般地飛起。在雄霸天下的仆散騰頭頂劃出一道優美而又炫目地赤虹,旁觀眾人不由盡皆目瞪口呆,一時間所有喧鬧全都止息。

仆散騰也料不到卓南雁有此一著,若是尋常動手比武,他自可飛身攔阻,只是在這鞠場上,鞠手卻不能隨意離鞍。但縱橫天下的刀霸豈能任由小輩在頭頂躍馬而過?霎時仆散騰眼芒如刀閃爍,腦後的辮髮蓬然乍起。金杖陡地揮出,直直向上戳去。

此時卓南雁已與馬、杖、球融為一體,仆散騰的鞠杖才向馬腹點來,他業已感同身受的萬分難受,但這時他身在空中,避無可避、擋無可擋之際。他只有拚死一博——賭這位武林宗師不會在鞠場上妄下殺手!與此同時,他的鞠杖片刻不停地向前揮出,朱紅木球勁射而出。

哦!眾人這時才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呼,齊整得如同給刀斧斫過。

喝!縱馬如電奔來的完顏亨卻發出冷冷一喝,遙遙拍出了一掌。

嘶!在火雲驄地悲嘶之中,木球已流星般地彈入龍門內的網囊。

呼!仆散騰狂怒之下,金杖一吐即收,但勁氣噴涌,已自火雲驄的腹下洞穿而入。他的綽號中帶着一個「霸」字,果是姜辣之性。霸氣十足。「無弦弓」的凌厲真氣已透過馬腹直向卓南雁體內襲來。

斜刺里卻又有一股巨力如潮湧來,卻是完顏亨眼見難以趕到。凌空擊來的那一掌也是拍向火雲驄。洶湧的掌力在火雲驄體內疾射而到,堪堪阻了一阻仆散騰的勁氣。那聲駿馬悲嘶象是被刀割般硬生生截斷,在兩大絕世高手地拼爭之下,可憐火雲驄在半空中便渾身骨骼盡碎,未曾着地,便已氣絕。卓南雁隨着火雲驄跌到在地,眼見愛馬慘死之前,兀自回頭向自己張望,霎時心中又痛又怒,仰天一聲悲嘯,振臂躍起,便要向仆散騰撲去。

「住手!」完顏亨這時才縱馬奔到,翻掌便壓住了他的肩頭,沉聲道,「仆散兄偶然失手,你換過馬匹再戰!」卓南雁心中悲憤,但聽得完顏亨冷定如常的聲音,心下才是一沉:「這時候可不是逞兇鬥狠之時,這筆帳須得牢牢記在心底!」虎目噴火,怒沖沖直盯了仆散騰一眼,忽覺腹內熱辣辣的一陣難受,原來適才雖有完顏亨那遙遙一掌之助,但刀霸那強悍一擊,仍使他五臟受震。

嗆亮亮——場邊的金鉦聲才倉惶響起,醒過味來的黃衣衛士忙將一根綉旗插在了東側地雕龍木架上。一股森冷的朔風呼嘯而來,場邊無數旌旗在風中發出虎虎的悲鳴,天上翻滾的雲氣給勁風吹得狂瀾般地四散流逸。這一球進得奇峰突起,而火雲驄之死又讓這一球顯得無比慘烈。觀戰眾人看得心神搖曳,全在冷風中打了個寒噤,鉦聲消逝,場上靜得揪心。

完顏婷這時也飛奔而來,抓住他的手便問:「你、你沒有事么?」她遙遙望見刀霸一杖將他連人帶馬地掀翻在地,心下大急,這時兀自語音發顫。卓南雁默然搖了搖頭,眼見愛馬火雲驄橫卧在地,大大的馬眼下兀自滾著一滴淚水,心內湧起一陣含着歉疚的痛:「早知會累你喪命,我說什麼也不會如此行險!」

鼓聲恰在這時響起,挺靜挺靜的當口,這咚咚的戰鼓聲就分外驚人心魄。卓南雁雙眉一揚,正待換馬再戰,卻聽那鼓聲驀地止息,廣武殿前的鎦金大帳內也是陡地一片肅靜。

卻見皇帝完顏亮將手一揮,朗聲笑道:「不必再戰了,這回九州鞠會雙方算作和局!」目光在場上緩緩一掃,才將手一擺,「賜御酒兩盞,給仆散騰和完顏亨!」皇帝金口御言這一說,自是個皆大歡喜之局,四周地群臣使節和侍衛、官眷都高呼萬歲,場上地兩方鞠手也全下馬謝恩。

卓南雁心內倒有些七上八下:「仆散騰已是黔驢技窮,再戰下去,必輸無疑。完顏亮這時候傳旨停戰,當真好是時候!既便是此時作罷,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龍驤樓已勝了他們一籌!不知這用火雲驄性命換來的最後一球,能不能激得刀霸動怒?」

仆散騰和完顏亨飛身下馬,大步流星地走入金帳內親領御酒。兩盞散發沁人酒香地九瓣蓮花杯分呈到二人跟前,完顏亨謝恩之後一飲而盡,仆散騰卻鐵黑著臉,擎著金杯,凝眉不語,微微一沉,忽地扭頭問完顏亨:「是你讓南雁這小子使得這等招數?」原來他還在為卓南雁適才在頭頂縱馬躍過而忿忿不平。

完顏亨淡然道:「臨敵應戰,不拘一格,豈能事先指點?仆散兄既然耿耿於懷,少時讓這小子來給大人賠罪就是!」仆散騰聽他話中帶刺,虎目熠然一閃,猛地昂頭向完顏亮道:「聖上,適才鞠場上未能盡興,微臣想要與芮王爺演武助興!」這聲音中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森冷,玄功貫注之下,滿場眾人全聽得真真切切。卓南雁一陣驚喜,心下忽想:「仆散騰對完顏亨這武林第一人的位子覬覦已久,便沒有我,只怕遲早也要跟完顏亨大幹一場!」

「朕知道你一門心思要與龍驤樓主一會,但今日不成!九州鞠會可不是九州武會!」完顏亮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黯然,隨即又煥出那股灼人的銳芒,沉聲笑道,「二位要切磋,不妨推到中和節前後!」時人以二月一日為中和節,是日祭祀太陽星君,祈禱豐收。較之眼下的正月十八,那是十餘日後的事情了。卓南雁的心微微一沉:「還是完顏亮這梟雄心思詭詐,此時仆散騰銳氣已失,全憑一股血氣之勇,若是一戰,必輸無疑!」

「聖上明鑒,那便在中和節前的二十九日!」仆散騰鐵面微紅,猛然昂頭,將那酒一飲而盡,轉頭對完顏亨冷冷笑道,「芮王爺,那日子夜,在下於京郊翠鶴山自在峰頂恭候大駕!」完顏亨的臉上依舊不動絲毫聲色,只向完顏亮躬身道:「臣謹遵聖命。」這話照舊是對皇帝說的,壓根沒將仆散騰放在眼內的樣子。帳內重臣聽得這兩個絕世高手劍拔弩張的言語,又覷見皇帝臉上莫測高深的神色,心內都是陣陣發緊。

金主完顏亮卻呵呵一笑,忽地挺身而起,舉杯道:「今日這九州鞠會天下同樂,四海同慶,實乃盛世盛舉,」昂然四顧,見帳中群臣和使節的目光全敬畏無比地凝了過來,才不疾不徐地笑道,「但望他日天下一家之時,能與諸君重賞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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俠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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