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惡名

以往每次楊氏和何家奶奶心中對李氏有不滿的時候，都會在何老四的面前哭訴一番，最後補上一句讓何老四拿出點男子漢氣概來。

這招百試百靈，至少何老四回家之後都會和李氏吵上一個。

可今兒個，楊氏說完之後，只瞧著那毛毛細雨越過青瓦屋檐飄了進來，可是，那何老四似乎並沒有聽見自己在說些什麼。

心中一急，腳下一跺，楊氏也學著何家奶奶的撒潑模樣來，淚流滿面地嚎著：「兒媳婦兒打婆婆你也不管管，沒天理啊……」

當下，右邊房間的木門被「嘎吱」一聲打開，一個披著碎花小棉襖的年輕婦女扭著婀娜的身姿走了出來，瞧著楊氏和何家奶奶這副模樣，心中不由得暗笑，這二人慣是會做戲，時常聯合起來欺負別人，就連自己，都曾經在二人的手中。

「老四啊，這是怎得了？」跨過門檻，婦人直接走向了被何老大楊氏還有何家奶奶團團圍在中間的何老四。

「大嫂，」何老四轉頭，見是自己的新大嫂，只能規矩地回了一聲，可對方問他怎麼了，他一時間語塞，不知如何回答。

「李氏剛剛打了媽，」瞧著自己剛剛才新娶進門的嬌媳婦兒，何老大的心中有著無限柔情，立馬開口說道，完全不顧及李氏打人的罪名被落實。

「啊？怎麼會？」

連連兩聲驚訝，何家大嫂瞪著大眼睛，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李氏。

「李氏沒有打媽，」聽見自己一向最敬重認為是最公正的大哥竟然這般不分青紅皂白，一口就將李氏打人的罪名給定了下來，何老四心中一寒，看著何老大，一字一頓地說道。

「打沒打我不知道？再說，你用的什麼眼神看你大哥？」

何家奶奶本來就不喜歡這個小兒子，聽到他一直幫一個外人說話，現在又用一種惡狠狠的眼神盯著自己的寶貝兒子，頓時怒火中燒，衝上前又想給何老四幾個耳光吃。

可，誰知，被打一次的何老四，見到何家奶奶朝著自己衝過來，急忙向右邊一閃，沒有了攻擊對象的何家奶奶直直地從台階上撲了下去重重地摔在了院壩上。

「媽。」

台階上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幾人一時間愣住了，眼前這一變故實在是太快了。

何老大急忙跳了下來，一邊扶著何家奶奶，一邊關切地問著：「媽，你沒事吧？」

旁邊的楊氏生怕惹禍上身，只是往前走了幾步，並未親手去扶何家奶奶，可是，作怪的心並沒有因此平息，煽風點火地說著：「老四，媽要打你，你就受著，你這樣子躲開，傷到媽怎麼辦？」

雖然何家奶奶摔在地上，何老四的心中也很不好受，但是，楊氏的話一說，何老四抬起眼，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這婦人，到底有完沒完？

「媽，」何家大嫂倒是個會來事的，何老大和何老四扶起何家奶奶的當頭，她已經從房間里拿出一塊洗臉毛巾，準備替何家奶奶擦一下身上的泥水。

「哼，」被扶起來的何家奶奶恨恨地瞪了何老四一眼，甩開了何老四的攙扶，由著何家大嫂替自己擦拭臉上身上的泥水。

若是何婷婷在場的話，她一定會為眼前的這一幕拍掌。

可是，他們姐弟三人被反鎖在內間里，只能聽得見外面有聲響，可是，具體說些什麼，倒是聽得不真切。

但是，現在在場的李氏卻是恨不得自己今兒個沒有遇見楊氏和何家奶奶，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和丈夫被欺負，看著丈夫氣成了豬肝色的臉，卻又沒辦法。

「老四，你過分了哦，」再三確認何家奶奶沒摔著之後，何老大教訓起何老四來：「你三嫂說得對，媽打你，你就受著，又不是第一次打了，躲什麼躲。」

「大哥，」李氏聽著自從自己嫁過來之後稟著自己教師身份一向在家裡處事公正的何家老大現在竟然也說出了和楊氏一樣的話語，急忙上前想要幫自己丈夫一下，不然的話，何老四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可，誰知，李氏的話還沒出口，何老大就瞪了她一眼，喝道：「我在教訓我弟弟，你個婦道人家插什麼嘴？」

「大哥，你怎麼可以凶李氏？」

何老四心中怒火更甚，大哥教訓自己就算了，怎麼還帶上了李氏？

「喲，典型的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啊，剛剛媽摔下去了，也沒見你這麼緊張。」

挑撥離間不怕事大的楊氏扯著嗓子陰陽怪氣地說著。

果不其然，楊氏的話方一說完，何家奶奶本來已經漸漸平靜的心又蹭蹭冒火，右手食指指著何老四說道：「你個白眼狼，娶了這個狐媚子，就忘了我這個把你奶大的媽。」

「媽，你彆氣，氣大傷身，」何家大嫂見著何家奶奶胸脯劇烈地起伏上下，生怕出什麼事，急忙上前拍著何家奶奶的胸脯，替其順著氣。

「就是，媽，你和他們生什麼氣，說不定你越氣，他們還越開心呢？」楊氏說完之後，還不忘看了一眼李氏，這下子，在場的人自然就想起了昨天壽宴上的風波。

「你個賤人，存心不想讓我好過，」想到昨晚在自己壽宴上的尷尬，何家奶奶搶過何老大手中替自己擦臉的毛巾「啪」地一下丟向了李氏。

沒想過何家奶奶會對自己動手的李氏壓根沒來得及躲避，就被那濕毛巾重重地砸在臉上，頓時一陣火辣感傳了過來。

見著李氏吃痛，何家奶奶心中暗爽，心情也就好了點兒，對著何老四說道：「你既然不想孝順我了，你再送上兩百斤苞谷到你三哥家來。」

「兩百斤？」

何老四瞪大眼睛，沒想到婷兒說得沒錯，自己母親和三嫂真的盤算著糧食的事，心中對二人那是更冷上了幾分。

「怎麼，多嗎？媽吃住和我們在一起，我們孝順她，你給糧食是應該的啊，」想著可以多得兩百斤糧食，楊氏的臉上早就樂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