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長歌

第五章 顧長歌

我有些懵,扯了扯他手裡的衣裳,未扯動。

顧清風撓撓頭:「多年未見,您還是和以前一樣……一樣好看。」說得結結巴巴,臉也羞得通紅。

本劍靈聽得莫名其妙,疑惑著開口:「我認識你嗎?」

顧清風神色一僵,垂下眼瞼盯著手中撰著的袖角,小聲嘀咕:「師祖不記得了嗎?您教過清風劍法的……您還說等清風冠禮時送清風一把您親自鑄的劍予我的,您還……」。

我眉頭一跳連忙出聲喊停:「打住,誰是你師祖?本劍靈徒兒生了意識起不過一十九年,這十九年來一直待在我身邊寸步未離,也就前兩日跟了莫白衣,怎麼就多了你這麼大的徒弟?」

「師祖……」顧清風張口喚。

我忍著不耐,「顧大公子,話可不能亂說,」扯了扯青衫,「鬆手。」

顧清風將手收回,一躬身,「清風曉得了。」

我點了點頭,心道這人眼神不大好,同那老丈一樣錯將我認做了誰,雖胡言亂語了一通,好在還算知禮。

本劍靈向來大度,此事就且揭過。

顧清風遲疑片刻:「前輩……可要見父親?父親在廂房中,清風可引前輩前去。」

我尋思莫白衣是去見了顧家老爺,顧府這般大,亭台樓閣按陣法排布得彎彎繞繞,有個人引路也好,能省好些功夫。

而後由顧清風引著,一路繞過主卧,在最末的廂房停下腳,「父親怕您,若是父親見了前輩后胡言亂語,還請前輩莫惱,當他瘋了就是。」

我有些疑惑,到底還是點了點頭,顧清風輕舒口氣,方才抬手叩門,屋中人出聲喊進,聲音有著大病初癒的虛弱感。

顧清風道:「前輩請,清風先去看看君墨的傷勢。」

「去罷。」我擺擺手,進入房中。

廂房陳設也十分别致,依然列的護陣,加上整個顧府的陣法,環環相扣,鬧得像個龜殼似的,偏這顧老爺,一家之主,裡間主卧不睡,歇了待客的廂房,且廂房還是這般布置,有趣。

「此事不應是青羽所為,顧老爺大可心安,兇手何人,我自會徹查下去。」裡間傳出莫白衣的聲音,有幾分淡漠。

「莫家主!」另一聲音十分激動:「那魔頭心狠手辣,更是恨我入骨!如今他不知使了什麼邪法重生,我那可憐小兒拚死護我,更是命喪在他手中,還請您莫再遲疑,將那魔頭手刃,讓那魔頭再不能為害蒼生,亦是為慘死冤魂報仇啊莫家主!您……」

說話的是一名約摸四十齣頭的男子,面容與顧長生有五六分相似,依稀是幻境中那名少年人的模樣,話說得激動,神情卻略帶幾分懼意,莫白衣站於床榻前兩丈遠,神色有幾分淡漠,見我到來,微微一笑。

本劍靈乾咳了一聲,「我是不是……打擾你們商談正事了?我這便走。」

誰料那躺在床上看著病奄奄的顧老爺瞪圓了眼,蒼白的臉色再白了幾分,掀開被子滾下了床,雙膝嗑在地上,高聲喚道:「師尊!」

將我嚇了一跳。

我正想將他扶起,卻聽他道:「師尊!當年若不是你諸惡做盡,我怎麼會和正義之士聯手傷了你?你若是恨徒兒,就殺了徒兒罷,勿再殘害無辜了!」一改先前的怨恨口氣。

哦~本劍靈算是明白過來了。

這又是個眼神不大好的,將我認做了魔頭。

不過這顧老爺看著雖病懨懨的,長得卻眉目清朗正氣凌然,沒想到這麼不是個東西。

要說當年斷魂崖之事,我這幾日聽得耳朵都快起了繭,據本劍靈所知,這位顧老爺姓顧名長歌,小門派里的獨子,父母參與即墨家滅門一事,後來魔頭尋仇找上了門,自滿院子屍堆里找到了嚇呆的顧長歌。

後來由魔頭收做徒弟,一手帶大,又傳了書法與鑄劍術,學有所成卻臨陣倒戈背後暗算,去了那魔頭大半條命,不念養育之恩也就罷了,如今這番言辭,說得大義凌然,若那魔頭聽到了,一準得從棺材里蹦出來。

可惜世人都道那魔頭諸惡做盡,只怕屍身早在當年被人剁成了渣,何談棺材。

見我未說話,顧長歌又將頭嗑在地上,砸出沉悶聲響。

「好徒兒~~」我一時興起,放輕了聲音幽幽地喚。

一旁莫白衣神情一僵,我沖他笑嘻嘻眨眨眼,瞧一眼將臉對著地面抖得不行的顧家老爺,幽幽續道:「我竟然不知道,你是這樣想我的~~為師十多年的養育之恩,你拿什麼償還啊~~~」

「不若就依徒兒所言……拿命來嘗罷~」

莫白衣神色莫名,我往前走了一步,眼看著那顧家老爺動作一頓,手臂打顫,抬眼看向莫白衣,急喚:「莫家主!」顯然怕死。

莫白衣未應聲,只是看著我,神情有幾分探究,本劍靈抽出逐浪,作勢要照心口給他一劍,顧家老爺忽然不抖了,抽出藏於袖中的短匕,將逐浪劍隔開,動作利索的往後退去,好似不曾病過。

我將逐浪歸鞘,攤手笑說:「顧老爺,開個玩笑,我乃逐浪紅塵之劍靈,不是你師尊,不過~你這樣倒不怕那魔頭真從地下蹦出來找你拚命~」

「你!」顧家老爺扯了扯蒼白的唇,到底無話可說,只能凄凄然喚一聲:「莫家主……」

莫白衣淡然應聲:「既然顧老爺已無大礙,尚且有自保之力,家中還有要事,我便不再多留,告辭。」轉而道:「紅塵,走罷。」

顧家老爺急急喚了聲莫家主,還要再留,莫白衣未再理他,先一步邁步出廂房。

「莫家主!」顧老爺厲聲道:「這世間斷不可能有如此相似之人!逐浪紅塵本無靈!他定然是那魔頭!您莫再被他騙了!您難道忘了他是怎麼殺了靈山百來口人的嗎!?您難道忘了他是怎麼殺的您的……」

「住口!」莫白衣腳下一頓,唇角笑意消失不見,神色冷然,道:「休要胡言。」

我聽得惱,呵呵笑了兩聲:「你們顧家,一個個還真是讓本劍靈刮目相看。」頓一頓:「長歌,好自為之。」

顧大老爺聞言,瞪著眼脫口道:「師……」咬了唇沒再吭聲。

我哼哼兩聲,鑽進逐浪劍中,率先往院中去,眼不見為凈。

顧家老爺雖是這般說,可到底未敢出護陣。

莫白衣緩步跟上,抬手輕觸逐浪劍,輕嘆:「莫氣了,走罷。」

我晃晃劍身,算是應了,想了想道:「本劍靈不是那魔頭,你莫聽他胡說。」

莫白衣垂眸,「嗯。」

行至院落中,顧清風迎了上來,一禮道:「莫家主,晚輩查看了君姨屍身上的劍傷,與家父所收藏的師祖繪製的無名劍劍痕極為相似,魔氣也別無二致,但其中有另一人屍氣殘留,還有一點,」蹙了眉,「君姨同前幾日找到的鎮中人的屍身一樣,應是死前被人抽走的魂魄,但卻不知魂魄去了何處,兇手要魂魄做什麼……君姨現下可否下葬?君墨醒來若是看見君姨的屍身只怕……」

莫白衣道:「無妨,葬了吧,此事我定會追查到底,家中尚有要事,我與紅塵先行告辭。」

顧清風四下環顧,疑惑道:「紅塵?您是說師……」

我急忙自劍中出聲打斷:「顧大公子,別亂喊,你嚇到我了。」

顧清風歉意道:「是晚輩一時失言,望前輩與莫家主勿怪。」

莫白衣並未說什麼,卻是看著我,看得我莫名心虛不已,先一步晃晃悠悠往顧府外飛。

方一半出府門,就聽見一聲慘叫至後院傳來,隨後一人一犬至後院跑來,顧長生跑在前頭,跌跌撞撞的,臉色也極為慘白,雙眼滿是恐懼。

「鬼……有鬼……鬼鬼鬼……大哥有鬼啊啊啊啊!!!!!」

我聽得一激靈,忙晃悠著飛向莫白衣身邊。

就見顧長生一頭栽進顧清風懷中,將臉整個埋在顧清風胸前,手將衣裳扒得死緊,隨後而至的小犬妖亦是變作了人形,汪的一聲衝進顧清風懷中瑟瑟發抖,將人撞得後退了兩步。

顧清風無奈:「別怕,莫家主與前輩還在呢,看到了什麼?說清楚,長生你說。」

顧長生耳聽到莫家主這三個字,動了動,從他大哥胸前抬起臉來,望著溫溫回看他的莫大家主,臉色有些泛紅,似是回想起什麼,臉色一僵,又白了回去:「君姨!君姨詐屍了!鬼!有鬼!兩個君姨!另一個君姨是鬼!」

我聽得有點犯暈,往莫白衣聲邊擠了擠。

莫白衣輕聲道:「無事,別怕。」

這話許是勸慰顧家小子方說的。

那廂顧長生果真稍微鎮定了些,莫白衣又道:「顧小公子可否將所見一一道來?」

顧長生點頭,立直了身道:「剛剛我和柴柴給君小墨上完了葯,路過停放君姨的房間時,就看見……看見……」臉色一白,咽了咽唾沫。

莫白衣神色柔和,無聲安撫著,顧清風摸摸顧長生的腦袋,道:「長生別怕,繼續說。」

顧長生便又道:「我看見另一個君姨飄了進去,然後躺著的君姨就突然坐了起來,睜著眼睛看我,再然後飄著的君姨也看著我……眼,眼睛里還流出了血淚……大哥!!!我好怕!!!」

顧長生形容得極是生動,我忍不住跟著他話想,打了個哆嗦,悄悄往莫白衣身邊近了幾分。

顧清風輕拍顧長生肩頭,道:「沒事了沒事了,長生別怕,會沒事的,乖,你先和柴柴回房去。」

顧長生諾諾應是,和那小犬妖三步一回頭的回了房。

顧長生回房后,顧清風道自家小弟從不撒謊,也向來怕鬼,做不得假,帶著莫白衣與我去了停放那婦人的屍身處,屍身早已不知去了何處,房中並無異常,倒是屋外若有似無的屍氣,竟和在小巷中見到的那名自稱即墨青羽之人的屍氣極為相似。

莫白衣施法,沿著屍氣找尋,方出了顧府的高牆外,臨近後山柏林后斷了蹤跡,莫白衣門中尚有要事,只能先與顧清風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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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靈今天依然在追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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