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緣起
我探查了周圍一圈，並未發現白無玉的影子。
我暗自不由惱怒，難不成白無玉當真在玩我？他引我入畫又有什麼目的？
我正氣著，周圍忽然狂風刮過，剎那間天地色變，周圍的景象也換了模樣。
一陣嘈雜之聲傳來，只見高高的木柱上綁著一個人，不..應該說..綁著一個鮫人。
我望向人群，一抹白衣疏忽的落在了眼中。
白無玉？
我看見他后心中火氣竟沒有原先那麼盛，我向他走過去，似他也看見了我。
「你去哪兒了？」
我兩異口同聲的說了出來。白無玉看著我遲疑了一會兒，沉著聲音道：「方才那火，我進不去。」他說完轉過身看著木樁上那人，繼續道：「你進去后，外面就變成這樣了。」
我這才猛的想起，要白無玉跟著我進去著實有些困難，我又一時忘了他。
不過現在的場面顯然和之前不同，難道方才我們是在兩個不同的時間段？這浮夢卷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正想著，忽然一道寒光閃過，從我身邊擦了過去，直接將飛到那木柱上，斬斷了捆著那鮫人的繩子。
一個寬厚的身影出現在我視線內，我在回憶中見過這個人，是齊皓的爹。
人群一下慌亂了起來，我這才發現，被捆著的人並不是別人，而是還未分化出雙腿的柏。
柏一下摔到地上，一個人影一下從人群中竄了出來，將柏橫抱起來便向海邊衝去。
我眯了眯眼，來人正是齊皓，只是模樣看上去要小一些。
齊皓懷裡的柏已然奄奄一息。
海邊，一位婦人正在等著他。齊皓抱著柏跑過去，一雙明亮的眼睛閃著光，糯糯的喊了一聲：「娘～」
婦人眼中含著淚珠，笑著摸了摸齊皓的頭，她手上忽然泛起一陣紅光，不顧身後追來的官兵，奮力的將他們推入海中。
我略有詫異的看著齊皓的娘。
難道齊皓的娘也是鮫人？...那齊皓...
身後的官兵追了上來，揮刀便向齊皓的娘砍去，我剛要出手，卻被白無玉一把給拉住了。
白無玉看著我搖了搖頭：「改不了的。」
我再找到齊皓時，他正趴在岩石上，柏正在一邊擔憂的看著他，她察覺到了我們的到來，一把將齊皓護到身後，警惕的看著我們。
「他為什麼救你？」
我看了眼柏，伸出手去探了齊皓的鼻息。
還活著。
「你們不是凡人。」
柏緊緊的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將她打量了一番，笑著讓她放鬆。
「你告訴我他為什麼救你，我說不定還可以救他。」
「他不需要你們救。」
柏冷冷哼了一聲，一手握著齊皓的手腕不肯鬆開。
「那他身上的噬魂散怎麼辦？」我目光正好瞟過齊皓手腕，正見一條烏黑的線從他手上蔓延下去。
「你是誰？」
柏仍然不肯放下警惕。
怎麼又是這個問題，想到方才屋中紅衣龍女，我所有的耐心頓時散去，我皺著眉頭看向白無玉。
白無玉好像懂了我的意思，抬手指了指柏的眉心。
既然她不願意說，那就自己去看。
我一手點上柏的眉心，忽然海嘯四起，來勢洶洶的向海邊起來，一下將我捲入海中。
海面狂風呼嘯，海底卻風平浪靜。
海浪帶來的眩暈感讓我一下穩不了神，暈乎乎的竟撞到一人懷裡。
我一抬頭，正對上白無玉那雙淡藍眼眸，他的眼柔的像一汪映了滿山紅葉的秋水。
一陣溫熱的氣息襲來，我突然驚覺現下與他相距不過毫釐，雙唇幾乎要碰上。
我臉上一熱，忙將他推開，白無玉往後退了幾步，嘴角竟噙著笑意。
我瞪了他一眼，偏過頭去不看他，環顧了四周一圈后沒好氣道：「這是哪裡？」
白無玉走到我面前，指了指前面的礁石后。
我繞到那礁石后一看，只見柏被密密的漁網網的死死的，那魚網內側似有到刺，將柏白嫩的臂膀划的傷痕纍纍。
柏蜷著身子在網中一動不動，一雙美眸中布滿了恐懼。
我過去一伸手，手卻從她的身體里穿了過去，揮手晃晃她也毫無反應。
她看不見我。
如果我沒想錯的話..這裡是她的記憶。
噗通一聲，海面上泛起了漣漪，只見一個影子從船上跳了下來，拿著匕首費力的游到了柏的身邊。
我好奇的看著看起來年紀並不大的齊皓，不禁好奇人族小小的娃娃就會英雄救美這一招了？
齊皓將捆住柏的漁網割破，但奇怪的是柏卻仍然一動不動，像是沒力氣般的浮在水中。
我這才發現她手腕處那一道黑線。
齊皓顯然也看見了她手腕處的黑線，一手牽住她帶著她往上游去。
我回頭看了白無玉一眼，也跟著往上去了，這次眼角始終能看見那一抹白衣，心中竟然莫名感到一陣安心。
浮到海面上才發現海浪已經停下了風暴，齊皓的爹齊劍正坐在船舷上。他嘬了一口煙，在船舷上敲了敲煙杆子，皺著眉頭道：「這噬魂散可不好解...」
噬魂散...我總覺這名我在何處聽過。
噢對了，我著實在天下毒志中見過這毒的名字。噬魂散是一種很奇特的葯，六界之中大部分生靈都認為那是毒性極低的一種葯，但是...唯有鮫族對此葯格外敏感，是致命之毒。
齊劍回頭看了齊皓一眼，對他勾了勾手，緩聲道：「皓兒，想救這個姐姐嗎？」
齊皓看著趴在船舷邊奄奄一息的柏，使勁的點了點頭，稚氣的聲音中帶著堅定：「姐姐是為了不讓我們被暴風捲走才被捉住的，皓兒一定要救她。」
齊劍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將匕首遞到齊皓的手上，將柏的手腕翻了過來。
「把她的毒吸出來。」
童子吸毒...？
我看著一臉正經的齊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什麼歪門邪道，雖然童子身體中的氣息純凈，更利於毒性流轉出體外，但是這毒性再淺，一時半會兒也是排不掉的，對小孩子來說，還是不好受了些。
不過這一路過來，我大抵知道這整件事情來龍去脈了。
鮫人天性善良，會幫助迷路的船隻，救助溺水的人，而且鮫人一族在達到一定的年齡後會分出雙腿，沒有分出雙腿的鮫人是極其脆弱而易被捕的。
想必是柏不忍齊劍的船被掀翻，出手相救但卻被另一邊的人盯上，中了陷阱，齊劍與齊皓相攔救下了柏。
可...齊皓的娘為何不隨著出海，若是她在，這番風暴應當難不住她。
「你知不知道，齊皓的娘，是齊劍從萬珠樓中帶出來的。」
白無玉的聲音兀的落入我耳中，我詫異的看著他，但讓我詫異的並不是他的話，而是他為何會知道。
自從遇見他到現在，他好似什麼都知道，卻又好似什麼都不知道。
我定定的看著他，冷聲道：「你到底是誰？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白無玉卻笑著我，學著我的語氣不慌不忙道：「你到底是誰？」他頓了頓又繼續笑道：「我是白無玉。」
他說完轉過身去，悠悠道：「這些是我猜的，不妨去考證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