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改弦更張

金六妮從醫院回來沒歇腳，便去潘伯伯家彙報這幾天的情況。

潘老人家既高興，又生氣。

「你要是再等幾天不回來，我就打廣告找人。這些日子見不到音信，真的不放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你來這個城市一無親，二無故，出了事那還得了！」

楊媽媽更是不滿地說：「妮兒也不打個電話回來。這幾天我心都操碎了，擔心你失蹤了！」

六妮說：「我知道您老放心不下。沒打電話是怕他們跟蹤我，宣傳那些大不了的事。我不想出頭露面，咱又不是英雄人物。」

「你還不知道呢。你走後，一撥一撥的人來找，這撥走了，那撥又登場，打聽你哪去了，怎麼能找到你。他們一直找了好幾天，人影未見。我說可能回老家去了。這才不找了。」潘大伯不高興地說，

「日後可不準這樣子，咱做事光明磊落，實實在在。人家宣傳咱，沒有什麼不好。做好事，就應該宣傳嘛。有些人想宣傳，還不給宣傳哩！」

楊媽媽也隨上說：「那可不是怎的。有些人見榮譽就上，見困難就讓。有好處就爭，有危險就躲。妮兒可好，站人後，不站人前，就怕出名。這樣子可吃不開呀！」楊媽媽提醒說，

「聽著沒有妮兒？今後再不能這樣子，拉一把往後縮。該有的榮譽一定有，不能讓。只站人後，不站人前，永遠出息不了！」

「是啊大媽，我知道錯了。可一到節骨眼上，犟脾氣就上來了，天老爺說也不行。要不然，我能落到這個下場？」

「下場，下場怎麼啦？你眼前雖然苦點，可誰能和你比？家裡出了四個大學生！中國，中國一家培養出四個大學的有多少？估計不會多了。你別自己看不起自己，要抖起精神掙錢致富，奔小康。習主席不是號召奔小康么，沒有文化怎麼奔小康？怎麼致富？」

潘伯一席話說得金六妮心裡熱乎乎的。他老人家還想說點什麼，被楊媽媽堵回去了。

「老潘啊，我說你就少講點。好做午飯了，妮兒也不走，給她接接風。」

午飯四菜一湯，沒喝酒。金六妮很開心，吃得飽飽的。吃完午飯，潘大伯沏了最好的龍井茶。這是小女兒胡亮亮送給他的明前早茶，他自己沒捨得喝。

喝著茶，潘伯伯說：「妮兒回來好好休息休息。把身子恢復好了再干。身子養好了，不在乎少干那幾天。」

六妮說：「這次回來，我不想再去酒店打工了。每天夜裡熬到11點不說，那酒氣熏得我頭昏腦漲，回來總是睡不好。有時候做惡夢，嚇醒了，再也睡不著。」

楊媽媽說：「上夜班不適合年紀大的人。酒店裡干這活的不全都是二十幾歲的姑娘嗎？人家神氣足，無心事，干到深夜，第二天中午才起來上班，你怎麼能和年輕人比。」

潘伯說：「當初報名的時候，我就有些想法，不過我也不好多說話，打擊妮兒的情緒。現在你不想回去也好。告訴酒店經理一聲，住院剛回來，身體不佳，聞到酒氣就過敏，不能幹了。」

六妮說：「當時也沒訂合同，幹個鐘點工，也不是那麼嚴格。不過下一步干點什麼合適呢？廢品一天一個價往下落，越來越不值錢，撿垃圾真的干不下去了。」

「我看賣菜吧。本錢用不了多少，三輪車咱有，買個電子秤就可以了。」潘伯呷了口茶，慢絲絲地說，

「這幾年，有不少人賣菜致富。他們從農貿市場批回來零售，價格翻一倍多。比種菜的農戶還來錢呢。」

老人家又喝口茶：「就看你會不會賣了。農貿批發市場離這也不算遠，也就七八里路吧。」

金六妮皺皺眉頭說：「賣菜我倒不怕出勁。就是嘴拙，不會說，不會道，稱秤看不準，看來我不是這上的蟲，干賠了怎麼辦？」

楊媽媽鼓勵說：「誰也不是一開始就懂行。我也賣過菜，開始害羞，不敢伸展，賣一段時間就習慣了。特別是你每天賣完菜回家點錢的時候，那個心情就別提多美了。」

潘老爺子說：「下決心干吧。我和你老楊媽大力支持。本錢我給你墊上，掙了是你的，賠了算我的。你琢磨琢磨，行不行？」

楊媽媽也說：「干吧妮兒，大不了本錢虧了，又能怎麼樣？你大伯不是說了嗎，本錢他給墊上。只要你捨得出勁，肯定沒問題。」

「那好，我去賣菜。不過本錢我有，不用麻煩潘伯伯。」

「本錢是我幫你的。你就甩起膀子，擼起袖子干吧。賠了，權當交了學費。」潘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