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秦氏的記憶還停留在上次管事回來稟她說,傅慎時的人打傷了侯府的人,逃跑了,以及後來同方素月退婚,影響了侯府名聲這兩件事上,她見了傅六,果然態度很冷淡,不管傅慎時問什麼她都只答:「這事不叫你管,你再別給侯府惹事就謝天謝地了!」

傅慎時皺了皺眉,道:「母親如今束手無策,難道就打算乾瞪眼?」

秦氏不耐煩地抿了一下唇,道:「你問那麼多,你能幫得上什麼忙?」

傅慎時連續發問:「眼下天災不斷,杭州河道坍塌雖是大事,可終究比不過當下南方的災情嚴重。此事的處理可能會有兩種情況,一則天子煩上加煩,不問對錯,雷霆手段處理,二則天子且顧災情,此事願息事寧人,以求民安。若運道好,天子肯細查,將來可以平息此事,三哥也得有合適的借口脫身,不能太明目張胆地枉顧律法人倫。府里可有人前去杭州仔細查問,河道坍塌的具體的緣故?是天災還是人禍?若是人禍,具體是哪一部分的人禍?出了事鬧的最凶是死傷百餘人的家屬,還是其他有心之人?」

秦氏眉頭抬了一下,仔細想了傅慎時的話,道:「派了人過去,還沒回來回話。你說這些,暫且還不知道……」

傅慎時又問:「二叔暫被停職,若是皇上要審他,必是交與督察院審理,您可去探過口風,會是哪一位大人審理二叔?審理案件之人,若是服親、婚姻之家,業師,舊仇之人自當迴避,長興侯府和二叔與二嬸原先的舊關係在這個當口可用不上了,您可想好了走哪一位大人的路子?」

秦氏攥緊了帕子,臉色微白,二老爺眼下暫時無事,聽說有人替他在天子跟前美言,她以為是潘氏在四處活動,便沒有再去插手,便只是一心將注意力放在在傅三的事情上,四處找人去打聽宮中的動靜。

經傅慎時這麼一提醒,秦氏又擔心了起來,二老爺的事兒還沒完呢!

傅慎時當著姜氏和僕人的面,朝秦氏發問,秦氏臉上有些掛不住,便轟趕他道:「你且回去,這些事自有我跟你大哥料理,用不著你操心。」

秦氏用慣了人情手段,出了事只會找人疏通,沒想到從事情的本身著手,傅慎時與她說不通,當下告退,準備自己去著手幫扶傅三。

傅慎明也在房中,秦氏雖然對傅慎時態度不好,但是傅六說的一點不錯,他便建議道:「母親,這兩件事都不是兒戲,只靠天恩,怕是行不通,最好是像六弟說的那樣去做,老三那邊還在查,只能等信,二叔這邊卻是可以主動一些。」

秦氏也不耽擱,領了姜氏去探望潘氏,她心裡著急,只叫如意隨便撿了幾件體面的東西,便一道過去了。

潘氏還在病床上,她大媳婦的孩子病了,傅二又殘廢了,她見之傷心,只有小兒媳,蕭山伯夫人的長女五太太在跟前伺候。

秦氏與姜氏來時,五太太接待的她們。

三人說過幾句話,秦氏略問過潘氏的病情,五太太就領著二人進去。

潘氏正和衣坐在床上,面色蒼白,雙眼通紅,眼皮發腫。

到底同氣連枝,秦氏這時候安慰了潘氏兩句,便問道:「老二說,此事是二皇子在其中周旋,你們二人從哪裡走通了二皇子的關係?」

潘氏一愣,道:「我們?我們哪裡和二皇子有交情,難道不是大嫂你去找的二皇子嗎?」

秦氏更茫然,道:「不是你們自己找的二皇子?」

潘氏搖頭,道:「我一直以為是大嫂你去求的二皇子……」

秦氏與兒媳婦對視一眼,長興侯府不沾黨爭,哪裡跟二皇子有交情?平白無故的,二皇子憑什麼賣這麼大的人情給傅家?

秦氏皺眉問道:「是不是老夫人?」

潘氏道:「我一直病著,有段時間沒去老夫人那邊了,我還沒同她老人家通過氣兒,你去問問。」

秦氏連忙起身,領著姜氏過去看老夫人。

老夫人才真的病的厲害,她年紀上來了,陡然病倒,形容枯槁,看著如將死之人,這個時候她要是死了,長興侯府真的是雪上加霜。

秦氏還勉強鎮定,只是暗地裡死死地掐著帕子,姜氏臉色都嚇白了,悄悄地取下手裡的一串佛珠,藏在袖子里撥弄著,心裡默念著阿彌陀佛。

老夫人眨著眼睛,氣若遊絲地問道:「你怎麼來了?老二的事怎麼樣了?天子的意思可下來了?三郎怎麼樣了?可有找宮裡人打聽出什麼來?」

秦氏安撫著道:「您不要多想,好好養病,兒媳自會操持。」

老夫人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最終沒再問了,她抬手一指,讓丫鬟將她庫房的鑰匙拿出來,道:「我庫房裡的現銀,你先拿去用。」

這兩件大事,上下一打點,動輒幾千上萬兩銀子,侯府的家底,她還能不知道?產業雖多,能花的現銀也就幾萬兩,很容易就能送出去。

秦氏也沒客氣,她又問道:「二皇子那兒,可是您找人去走動的?」

老夫人面有詫異,道:「不是,難道不是你的走動的嗎?或是侯爺?」

「不是侯爺,他寫回來的信中沒有提過這事。」

「許是還沒來得及說?」

秦氏心下生疑,也不多說,起身叮囑老夫人好生保養身體,便回了院子,著人去二皇子府上下了帖子之後,欲親自帶著厚禮去謝二皇子的恩情,另外又派了人去給長興侯傳信,另使了人去杭州催問。

傅慎時從秦氏處出來之後沒有回雁歸軒,而是去看三太太。

三太太近來擔心丈夫,也找過了娘家,但是她娘家人說,傅三發生在這個時候,眼下災情這麼嚴重,天意難測,誰去找皇帝進言,便是撞槍口,還得等皇帝怒氣消散一些,才敢找人去打探。

這樣沒個定數,根本插不上手,三太太焦急沉鬱,日日以淚洗面,她在廳里見傅慎時的時候,雙眼發紅,臉色也很是憔悴。

傅慎時也不擅說安慰的話,只很客觀地道:「三嫂,三哥的事還沒定下來,你倒先不必把身子給哭壞了。」

三太太用手帕子抹著眼睛,點了點頭,眼淚卻還在流,她身旁的丫鬟也忍不住跟著勸道:「太太,六爺說的對,您肚裡還有一個,哭壞了身子,三爺回來豈不更心疼?」

傅慎時擰眉問:「三嫂有了身孕?」

三太太面色浮紅,不大好意思地道:「才兩個多月,還不穩,不敢聲張,六弟你也不要聲張。」

傅慎時「嗯」了一聲,便回了重霄院。

重霄院里,殷紅豆和翠微她們許久不見,正一道坐在廊下說笑,傅慎時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在大笑,露出牙齒,不甚矜持,但是很明媚,比莊子上那段日子快活多了,他的眸光暗淡了幾分。

傅慎時才回來,廖媽媽也趕來了,她一見傅六,激動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一路跟進書房裡,又是埋怨又是關懷。

殷紅豆也趕緊跟了過去。

重回舊地,她的心情有些奇妙,再見廖媽媽也有些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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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貴不可言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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