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魔

第17章 魔

耳邊只有湍急的河水聲,韓紛不知道小和尚會被衝到河底還是哪裡,水中有太多的屍體枯骨,他要挨個的去看。

淚水淹沒在河水裡,韓紛努力睜大眼睛,奈河的水陰寒透骨。

沒有……沒有……還是沒有。

當韓紛失魂落魄回到岸邊的時候,士兵們都已經回營,聶百晟一人等著韓紛。

兩人之間只剩下沉默,誰都沒有開口。

韓紛環顧四周,似乎突然想到什麼。

「你出來!」韓紛嘶吼道。

副院長出現在韓紛身後,他靜靜看著韓紛。

「為什麼不救他?只不過是順手幫個忙而已吧?」韓紛聲音低沉。

「我是你的護道人,不是別人的護道人,是不是你每一個朋友遇到危險我都要幫上一幫?」副院長開口。

韓紛看著眼前無比陌生的白衣老者,在韓紛的認知里他可不是這樣的。

「你記住了,我對你的好,那只是對你而已,路還要你自己走,你還要經歷許多生離死別,你想保護誰把誰留在身邊,只能靠你自己。」副院長說罷就離開了。

他能修到七境,難道靠的是熱心?每個人都不簡單,韓紛需要自己成長,面對這種事情時,他拎的住輕重。

其實副院長看著韓紛通紅的雙眼和憔悴的模樣他也心疼,只不過這是必須要經歷的,否則終究不能獨自翱翔。

韓紛跪坐在地上,兩行清淚滴落地面,聶將軍看著韓紛狼狽的模樣,嘆了口氣離開了。

一年以來,他對韓紛有些了解,韓紛看似隨和,其實倔的很,心裡的坎,只能自己跨過去。

敵軍軍營,張凌到現在還沒恢復過來:「快!快!趕緊上報聖上,朝廷修士死了,連夜去。」一名斥候接命離開。

對岸傳來的馬蹄聲驚醒了韓紛,韓紛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重新恢復聚焦。

他耳邊似乎想起小和尚清脆的聲音。

「韓大哥,你知道嗎,因為心魔的隱患,師傅給我起名叫心安,現在我才知道,只有在你身邊我才會心安。」

「韓大哥,我好崇拜你啊。」

「韓大哥,我以後跟著你混,你帶我闖蕩江湖。」

韓紛還記得當時拍著胸脯爽快答應的畫面。

他改為盤腿坐下,把狀態調整到最佳。

馬蹄聲逐漸遠去,韓紛站起身來,腰間寒芒應聲而出。

「心安,韓大哥殺光了他們,就繼續去找你。」

這一夜,韓紛不再隱藏實力,這一夜,韓紛狀若瘋魔,這一夜,哀嚎怒吼不斷,寒芒被鮮血浸染,劃開空氣已經是紅芒。

「不好,你們幾個跟著我。」聶將軍正坐在主營帳中休憩,突然睜眼爆喝。

當聶百晟和幾位隨從趕到敵方軍營的時候,眼睛都瞪直了。

如果說世間有修羅地獄,那也不過如此了吧。

鮮血幾乎灑滿了軍營里的每一寸土地,在空地上,人頭堆成了一座小山,最上面的,是敵方將軍張凌的人頭,雙眼暴突,死不瞑目。

韓紛滿身鮮血,跪坐在小山喪,寒芒支撐著身體。

聶百晟滿臉驚駭,韓紛給大家的印象一直都是隨和溫柔,從來不跟誰發脾氣,也從來不會擺架子故作姿態,營地里的士兵隨便拉出來一個都能調侃他一兩句,韓紛也都會笑著回應。

如今的場面,顛覆了他們一直以來的認知。

「聶將軍,他……他……」一個隨從聲音顫抖,不是他膽小,而是韓紛身上散發著的滔天殺氣,連聶百晟自己都心生恐懼,更何況隨從。

「韓紛,你壞了規矩。」聶將軍沉聲道。

「規矩?呵。」韓紛抬起頭,獰笑著。

「規矩就是,他們都得死。」韓紛站起來身來,踉蹌離開。

從此,營地里再無那個性格隨和的總是帶著笑容的身影,他旁邊也不會再跟著那位面容白凈可愛的小禿子。

韓紛順著奈河而下,徑直離去。

丹陽城邊境士兵被全殲的消息傳開,玉劍狂魔的名號成了韓紛一個人的。

少年郎手上沾滿了鮮血,再沒有之前的和顏悅色,也沒有在小和尚看來發著光的笑容。

韓紛一人一劍,順著奈河不斷往下走,渴了就喝一口奈河的水,餓了就獵殺野獸。

他不知道要怎麼找到小和尚,依據前世的經驗,小和尚應該會陷入昏迷,然後睡著河水漂流,最後總會在某處泊岸。只要順著河岸走,一定能找得到。

副院長被韓紛的行為感動的濕了眼眶,但無論多麼心疼這個弟子,自己絕對不能干涉。

冬天,奈河結冰,大雪紛飛,萬籟俱寂,偶有白熊鑿冰捕魚。

春天,河面化水,流淌過平原,平原生出新綠,流淌過山脈,山脈傳來從冬眠中蘇醒后的獸鳴。

夏天,穿過森林的奈河上會有羽毛鮮紅的綾鴨嬉戲,河邊會有各種各樣的異獸飲水。

秋天,涼風習習,黃色的落葉盤旋在河面上空,吹的韓紛破爛的衣袍和長發紛飛。

白天趕路,晚上修行。

韓紛碰到過匪徒攔路,一拳殺之,碰到過異獸襲擊,一劍斬之。

期間有白塔寺的方丈前來勸阻韓紛,韓紛雙手合十,然後繞開他繼續前行。

兩年的時間過去,韓紛的四方劍法已經在不經意間到達劍法自成的境界。

他在大風中有所感悟,創了幾式自己的劍法,出劍如風起,不知所起,不曉其終。

兩年的時間,韓紛已經是二境八段。

副院長滿心憂慮,本命字的行成並不能由自己去做決定,而是根據個人的性格和心性自行凝聚,雖然說韓紛的悟性驚人,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了意外,導致韓紛性情大變,如果韓紛凝聚出過於極端的本名字,這對以後的發展將造成不可估量的影響。

韓紛還在順著奈河尋找小和尚,再這麼走下去,奈河都要走到頭了,到時候呢?會發生什麼?

兩年前,丹陽城皇帝派人到逐鹿書院討要說法,院長做出大量賠償后才息事寧人。

一般儒教是不允許參與到世俗的戰鬥中去,韓紛壞了規矩,院長幫他承擔了後果,被叫回南洲儒教分部,逐鹿書院換了新的院長,叫王之換。

副院長的職位沒變,南洲那邊知道韓紛的事情,一番商議后決定繼續大力培養韓紛,護道人還是護道人,只不過要定期向他王之換彙報韓紛的情況。

韓紛直到聽說了這件事情,才停下繼續前行的腳步,兩年時光,他已經知道小和尚可能是真的不在了,他不是接受不了,他只是不知道停下腳步,他還能去哪裡,還能做什麼。

他決定會書院一趟,師傅已經離開,該學的東西也已經學完,萬卷書要自己讀,萬里路要自己走,是時候去道個別了。

回到書院,看著書院弟子們驚異的眼神,韓紛終於回過神來。

「司馬炎呢?」他開口問道。

「至今未歸。」副院長開口,又接著說道:「但他的本命燈火未散,而且燒的旺盛。」

韓紛點點頭,向山巔走去。

似乎突然想到什麼,趕忙停下問道:「那白塔寺也會有心安的本命燈火了?」

「體修的體質特殊,無法點亮本命燈火。」副院長看著韓紛滿懷期待的眼神,有些於心不忍,但還是實話實說了。

「這是誰啊?」新來的書院弟子問道。

「是上一屆的一個天才弟子,叫韓紛,當時可風光了,看看現在落魄成什麼樣?」

逐鹿書院兩年一次招收弟子,去年新來了一個天才王飛,被王之換收為關門弟子,一年多的時間,他已經修鍊到二境巔峰,氣傲心高、目中無人,一聽韓紛是上一屆的天才弟子,頓時有了想法。

在他的感知里,韓紛只有二境初段的修為,差了他幾乎一個境界。

「留步。」王飛雙手環胸,開口道。

韓紛絲毫不理會。

他叫什麼來著?王飛側頭問旁邊的弟子,「韓紛。」

「對,韓紛,留步,我要挑戰你。」王飛仰著頭說道。

弟子們頓時安靜下來,鴉雀無聲,大家都在等著韓紛的回應。

韓紛回頭瞥了眼王飛,繼續向山上走去。

王飛被韓紛目中無人的行為激怒,紫色的文字力量凝聚成大手拍向韓紛。

一陣驚呼聲響起,一些膽小的弟子下意識捂住了眼睛。

有一道翠綠色的劍光自韓紛身邊劃過。

紫色的大手隨風飄散,翠綠色的直至王飛面前一寸的距離才緩緩停下,最後慢慢消散,韓紛收劍入鞘,離開了。

王飛嘴唇直打哆嗦,連開口放狠話的勇氣也不再。

————

「你要離開?什麼意思?」王之換開口詢問。

「書上的道理我也學完了,我要去行那萬里路,把未看完的萬卷書也補上。」韓紛淡淡開口。

「原來如此,只是,這一次,你又要走多久?」王之換鬆了口氣,他還以為韓紛要退出儒教。

「也許十年,也許二十年。」韓紛想了想說道。

「這樣吧,你先在書院突破三境,然後直接去東洲吧,東洲是劍修昌盛之地,從東洲再去中洲,十年內必須去中洲的儒家書院報道,參加十年後的青藍榜之爭。」王之換思索一番,開口道。

「好,對了,院長的離開……是因為我么?」韓紛開口問道。

「是的。」王之換回應。

韓紛陷入沉默,不再說話。

「你在外面等我。」王之換又說道。

韓紛應道,走出閣樓。

「王院長。」白衣副院長開口。

「路還是讓他自己走吧,你這麼護著終究不行,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果他真的命該早逝,你也攔不住啊。」王之換講起了道理。

「你也不要太擔心,五境之前的修鍊資源和保命的手段,儒教書院會預支給他。」

「好吧。」副院長開口。

「只是在此之前,我得糾正一下他,免的這孩子走了歪路。「王之換說道。

副院長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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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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