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鬼鬼鬼，鬼啊！

昏暗的石道中，夏染邊跑邊不停地回頭看著身後，那條石道似乎永遠都走不完，而身後的白色人影卻是離自己越來越近……

突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夏染猛地睜開眼睛，坐在床上愣了一下，這才擦起額頭上的冷汗，大口喘著氣。

又做噩夢了，從自己六歲的時候父親突然失蹤之後，自己就時常會夢到這樣的場景，夏染嘆了口氣，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來電。

「師兄？這麼晚打電話來幹嘛？」

夏染看著手機上顯示的時間：1：30，有些奇怪地嘟囔了一句，接通了電話。

「喂？」

「你是豬嗎？睡得那麼沉？打了兩個電話都沒打通，快來店裡，有事！」

電話那頭的蘇昊涼沒好氣地說了兩句話，接著便掛斷了電話。

夏染打開床頭的燈，抹了一把臉，又順便坐在床上發了幾分鐘的呆，這才換上衣服朝店裡走去。

蘇昊涼的態度她早就習慣了，要是哪天他溫柔地對自己說話，恐怕夏染才會覺得不正常，凌晨一點過叫自己去店裡，應該又是來生意了吧。

想來自己半年前還是一名高中生，現在卻成了一名驅鬼實習生？夏染都覺得還是有些難以相信，不過也好，相比在學校里被當成異類，這裡刺是刺激了點，也還算適合自己。

因為從小能見鬼的原因，總會有些鬼愛纏著自己，有時候在學校中被鬼騷擾或者追趕之類的，因為其他同學看不見，便以為自己精神不正常。

也難怪，任何人看到一個人莫名其妙的對著空氣說話，或者突然之間神色怪異地奔跑起來，都會覺得奇怪吧。

因為這個原因，夏染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朋友，直接被周圍人當成神經病一般的存在，甚至老師還建議夏染的媽媽帶夏染去看看心理醫生。

而夏染的母親在夏染七歲的時候就辦了離婚手續，嫁到外地了，這些年也很少管夏染，除去每年給夏染的生活費，學雜費，基本很少見面，年幼時的夏染就一直跟著爺爺奶奶生活，後來前兩年爺爺奶奶相繼去世，夏染也就獨自開始生活了。

想到這，夏染重重呼出一口氣，有一次被一隻厲害的鬼迷了心竅，差點從橋上掉下去的時候，被蘇昊涼和師傅發現，然後救了下來。

後來師父覺得自己天生能見鬼，應該有捉鬼方面的資質，就收了自己為徒，而自己索性也就直接不去學校了，直接在店中開始學習驅鬼之術。

夏染的媽媽知道夏染不去上學后，從外地趕回來，跟夏染大吵了一場，後來兩人不歡而散，從那以後就沒再聯繫過了，夏染也沒覺得不聯繫有什麼不好，反正她從小到大因為自己行為怪異的原因，也沒怎麼管過自己。

開始去店中的時候，夏染還有些不相信，這明明是一家回收老物件和裝飾品的店鋪，居然能捉鬼？後來跟著師兄出了幾趟門后，才是徹底改變了對這家店的看法。

夏染的宿舍離店並不遠，走六分鐘就到了，推開店門，便看到蘇昊涼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邊翹著二郎腿邊磕著瓜子在等自己。

見夏染來了，蘇昊涼這才放下手中的瓜子，朝夏染招了招手，等夏染走到跟前，抬手就是一個爆栗。

「你看看我多久給你打的電話，看看現在多少點了？有沒有點時間觀念吶你！」

夏染揉了揉腦門，瞪了蘇昊涼一眼：「再欺負我下回你開鬼眼的時間到了，別想我告訴你鬼在哪兒。」

蘇昊涼雖說驅鬼是一把好手，可惜卻沒有天生的鬼眼，每次都要藉助其他法子開鬼眼，而且這些法子時常只能堅持幾個小時，起碼得隔一個小時才能再開一次。

所以等失效的時候，只能求助夏染，這便是他的死穴。

以前夏染不在的時候，只能用羅盤定位，現在有個人型識鬼機，還自帶語音的那種，不用才是傻子呢。

「別啊，我錯了還不行嘛。」

蘇昊涼背上背包笑嘻嘻地說了一句，又拍了夏染肩膀一下：「走，有生意上門咯～」

「去哪？」

夏染理了理衣服，問道。

「月色酒吧。」

兩人到了酒吧門口后，才發現這氣氛有些不對。

「你確定這酒吧中只是出現了鬼？」夏染站在酒吧門口面色古怪地看著蘇昊涼：「我怎麼聞到裡面有血腥味？」

「呃。」

蘇昊涼有些尷尬地撓了撓後腦勺：「見鬼，我又沒細問，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夏染點點頭，也不在多說，剛伸出右腳準備踏進酒吧，又將腳縮了回來：「酒吧老闆呢？」

「在裡面吧？」

蘇昊涼聳了聳肩，也有些不確定。

「你白痴啊，見鬼了還敢待在店裡？不怕被嚇死啊？酒吧里一個客人都沒有，你先打個電話給他，讓他帶我們進去。」

夏染無語地看了蘇昊涼一眼，抱著雙臂靠在路邊的路燈上。

蘇昊涼被夏染一通話說得無言以對，只好打電話給酒吧老闆。

幾分鐘后，一個身材臃腫的胖子才從不遠處的大排檔里走出來。

「見鬼了還能在大排檔里吃飯？嘖嘖，這胖子心可真大。」

蘇昊涼無語地看著一臉緊張朝自己走來的胖子。

夏染看了蘇昊涼一眼，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你就是來抓鬼的？怎麼還帶著個小孩？」

胖子一副懷疑的樣子上下打量著夏染兩人：「之前發名片給我的可是一個風仙道骨的老人呢，你們不會是騙子吧？」

夏染瞪了那胖子一眼道：「你說誰小孩兒呢？」

因為只有一米五又是娃娃臉的原因，夏染便經常被當做十二三歲的小孩，這讓她尤為不爽。

「難不成你個小不點還能抓鬼？」胖子輕蔑地看了夏染一眼。

蘇昊涼看著胖子，面色有些不滿，「我說你叫了我們來，不在原地等著，還跑到大排檔里去吃飯是怎麼回事？」

「嘖，大排檔里不是人氣旺嘛，陽氣旺鬼也不敢靠近不是？」

胖子賊頭賊腦地往酒吧里看了一眼，沖蘇昊涼道：「那鬼就在裡面，你們進去吧。」

「你帶我們進去，我們對裡面不熟。容易走錯路，影響正常發揮。」夏染冷冷說道。

「嘖，你們要價那麼高，還要我帶你們進去？」

胖子有些急了，瞪著眼睛道：「那鬼想要我的命的！萬一我進去出了什麼事怎麼辦？」

「你胸前不是有護身符嗎？怕什麼？」

蘇昊涼皺了皺眉道：「你不帶我們進去就去找別家幫你們捉鬼吧，不過我可提醒你了，你的護身符最多只能幫你擋一次了，那鬼今晚很有可能會再去找你。接下來，是禍是福，我們可管不了。夏染，回家！」

「好。」

夏染點點頭，兩人作勢便要離開。

「哎，別走別走，我帶你們進去。」

胖子一看蘇昊涼居然能發現自己藏在胸前的護身符，也確定了這兩人不是神棍，急忙叫住他們。

「哼。」

蘇昊涼嘴角勾起一絲得逞一般的弧度，轉身望著胖子道：「原來我說的驅鬼只要兩萬，現在，兩萬五。」

「你這不是坐地起價嘛……」

胖子有些為難地笑道。

「三萬……」

「這……」

「三萬五。」

「行行行，我給，我給，這位兄弟，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你就別跟我一般計較了。」

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虛汗，賠笑道。

「帶路。」

「好好好。」

兩人跟著胖子走進酒吧后，才覺得這酒吧之中的空氣實在是太過陰冷，與外面還算暖和的空氣截然不同，冷色調的燈光更是顯得酒吧中的氣氛很是詭異。

「嘖，老闆，你們酒吧里的空調忘關了吧？怎麼這麼冷？」

夏染故意搓了搓手臂，大聲問道。

「你個白痴胡說什麼呢？這可是厲鬼形成的前兆，叫你好好學不好好學！」

蘇昊涼瞪了夏染一眼，嘴角卻是微微上揚，這小師妹真是越來越懂這些套路了，不錯，不錯。

夏染偷偷瞟了胖子一眼，發現這胖子聽了蘇昊涼的話后，腦門又冒出了不少冷汗，連面色都開始蒼白了不少，心中暗自有些同情這胖子，

不過同情歸同情，可不影響他們收錢，這胖子開始就有些不對勁，開酒吧的老闆？沒點見不得人的勾當，說出來怕是他自己都不信吧？見了鬼還表現的那麼淡定，當真不是一般人呢。

到了一間似乎是已經廢棄掉了的廁所門口后，胖子嘴唇哆嗦著直了指第二間廁所道：「就在那裡。」

「你在門口等我們，別走開，不然遇到危險我們可救不了你。」

夏染叮囑了一句，四處望著也沒發現鬼的痕迹，不過廁所中一陣陣濃烈的血腥味卻是有些讓人作嘔。

蘇昊涼也是神色怪異地看了胖子一眼，將羅盤拿著，朝著第二間廁所走去。

兩人走進一看，瞬間都愣了下來。

「這年頭，鬼要嚇人都要擺個pose？」

蘇昊涼難以置信地望著廁所中的樣子。

夏染搖了搖頭，觀察著面前的情景。

一個女孩跪坐在馬桶前，身體靠著馬桶才沒有傾倒下來，她背對著衛生間的門，夏染卻能看到她的臉，那是因為她的脖子呈90度向後反折過來，以至於臉孔對著廁所門的方向。

痛苦驚恐的表情扭曲了她的面孔，嘴角的鮮血已經快凝固了，眼睛圓瞪著，眼球甚至凸出眼眶三分之一，彷彿被什麼捏著她的頭大力擠壓了一番似的。

夏染皺了皺眉頭。靠近了一些，她看到自己的身影倒映在女屍灰色的瞳孔上。

頸椎已經斷了，僅靠部分皮肉將她的頭顱掛在脖子上，傷口邊緣十分不整齊，好像是被什麼大型野獸撕裂了一樣，地上散落著一些內臟和腸子之類的東西，應該是被什麼大力撕扯出來的。

她的衣服浸透了血液，呈現出一種暗沉的紫紅色，而整個隔間，馬桶，門背後，包括天花板，全都是血液噴濺的痕迹。

有些不確定，夏染又用手指戳了戳女屍的皮膚，終於確定了下來：「是死人，不是鬼。但是身體上有鬼的氣息，應該是被鬼弄死的。」

「死人？」

蘇昊涼冷著臉望向站在門口緊張地左右張望的胖子道：「我們來之前，你怎麼沒告訴我們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