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黑色液體

宋琪琪帶著蘇皖離到了解剖室門前時，不由停止了腳步，懇切的說道：「阿離，你做好思想準備了嗎？」

宋琪琪的話說到蘇皖離的心坎裡面了。昨晚和母親兩人哭的呼天搶地的，今天卻來這裡看著法醫解剖父親的遺體，說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那是不可能的，無論是誰無論過了多久，都很難接受。

「嗯，放心吧，琪琪，一切OK的。」蘇皖離一臉正經地說道。

「那好，我們進去吧。」宋琪琪輕輕地推開門，讓蘇皖離先進去。

蘇皖離感覺腳下綁了千斤墜一般，異常的沉重，彷彿每一步都能夠將地板踏碎。

蘇皖離深深地舒了一口氣，眼神里出現了沒有的堅定，慢慢地跟著宋琪琪走。

季雨早已穿好了白大衣，在解剖台等著蘇皖離和宋琪琪。

「我先帶你穿做好防護吧。」宋琪琪用手牽著蘇皖離，說道。

蘇皖離沒有吭聲，她點點頭。

季雨示意兩位工作人員，那兩人會意，只見他們迅速打開冷藏室，將蘇權志的屍體搬到解剖台上來。

工作人員的動作非常的迅速，他們把蘇權志從柜子里搬出來后，兩人一前一後，一上力就把蘇權志抬起來。

蘇權志被輕輕地放在解剖台上，靜靜地躺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是蘇皖離第二次見到蘇權志的遺體了，這一次，她並沒有哭，而是獃獃地站在一旁看著。

「琪琪，把工作拿過來給我。」季雨站在蘇權志遺體的右邊，看著蘇權志的遺體，說道。

季雨突然想起還有一個人，他朝蘇皖離的方向望去，只見蘇皖離綳著臉，目不轉睛地，面部表情地盯著蘇權志的遺體。

「你還好嗎？要不要先出去休息一下？」季雨問道。

蘇皖離像是沒有聽到季雨的話一樣，魔怔了一般，但她又不自覺地搖搖頭。

見蘇皖離如此，季雨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說什麼都不合適，沒人能幫得了她，只有她自己能幫自己。

宋琪琪已經把工具拿到了解剖台旁，隨時可以進行解剖。

「我們開始吧。」季雨再次瞥了蘇皖離一眼，就開始解剖屍體了。

宋琪琪站在季雨的對面，她拿著本子，隨時記錄季雨所說，同時，也隨時給季雨遞工具。

季雨首先檢查蘇權志遺體的外觀大致情況，由上到下，由左到右，逐一觀察。

「死者正面軀體皮膚完好無損，無任何明顯的損傷，雙眼球丟失。」

「另外，死者穹結膜和口腔粘膜上有斑點瘀血。」季雨上翻蘇權志的眼瞼和檢查蘇權志的口腔，說道。

說完，季雨把蘇權志的遺體翻轉，觀察背部情況。

「死者背部情況與正面情況一致，無任何明顯的損傷。」

說完，又把蘇權志的遺體翻轉到正面。

「大體觀察已經完成，現在準備開始解剖，手術刀。」

只見季雨手持手術刀，從蘇權志胸膛中間胸骨剖開，表皮層、真皮層、皮下脂肪、筋膜、肌肉……蘇權志的皮膚一層層的被剖開。

季雨的速度很快，不一會，蘇權志的胸膛皮膚完全被切開，下一步就是開胸，「準備大力鉗。」

這時，解剖室里出現了嗚嗚的聲音，循聲而尋，只見蘇皖離的眼淚呱呱地流下，雙手直捂著臉，泣不成聲。

季雨把手裡的大力鉗放下，聽到這哭聲，心裡感到不是什麼滋味。

宋琪琪也停下手中的筆，同情地看著蘇皖離。

「你帶她出去吧，順道安慰安慰一下她。」季雨嘆了一口氣，說道。

「那記錄還有這個怎麼辦？」宋琪琪指了指筆記本和工具，問道。

「你去吧，這裡我一個人來就行。」說完，季雨繼續用大力鉗打開蘇權志的胸腔。

宋琪琪放下手中的筆記本，快速地走向蘇皖離。

宋琪琪輕輕地拍拍蘇皖離，遞給她紙巾，然後細聲地說道：「阿離，我們離開這裡吧，好嗎？」

蘇皖離根本沒有理會宋琪琪，還是一個勁兒地哭，聲音反而更大了。

「你看，你這樣哭不僅會影響季主任工作，還會耽誤你父親案件的進程。你也不想這樣對不對？」

蘇皖離把這話聽進去了，慢慢地，蘇皖離的哭聲越來越弱，但還是有點抽泣，可憐兮兮地看著宋琪琪，說道：「那我出去吧。」

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解剖室。

「琪琪，你能不能陪陪我？」蘇皖離問道。

宋琪琪凝視著蘇皖離，只是點點頭，不做聲。唉，阿離實在是太可憐了，正當最好的年齡失去了父親，為了父親的命案，還不辭辛勞地跟著法醫一起辦案，真堅強，要是我，恐怕真的做不到這樣。

蘇皖離的離去，解剖室瞬間安靜下來，只聽到咔咔咔的，骨頭斷裂的聲音。

季雨將胸腔打開后，映入眼帘的並不是紅彤彤的血模糊，而是黑漆漆的髒東西，像是街道下水道的水，又黑又黏。

怎麼會這樣，正常人的血液應該是紅色或者暗紅色的，就算是中毒死了的人，血液也不會是黑色的，最大有一些變化，這裡面究竟是什麼原因？

季雨採集了一點黑色液體，準備送去檢驗科，檢查黑色物質究竟是什麼。

咦，這心臟怎麼這麼的奇怪，好像有個口子。

季雨把心臟掏出來，開始觀察端詳。

心臟的解剖是正常的，無異常增大肥厚，怎麼這裡會有一個小洞，小洞的位置正是在心尖處，小洞的深度剛好是可以左心室壁的厚度。

難道蘇權志是因為心臟破裂而死亡的？難道是人為的心臟破裂？那黑色液體又當如何解釋？為什麼還要挖掉雙眼？

蘇權志的雙肺被季雨拿了出來，雙肺沒有縮小，沒有黑斑，但有點點滴滴的斑點瘀血，散在分佈。

很快，季雨打開了腹腔，逐一檢查腹腔臟器。

宋琪琪和蘇皖離站在解剖室外面，兩人都沒有說話，蘇皖離也沒有再哭了。

「阿離，你為什麼還要來這裡啊？這個問題我實在思考不透。」

宋琪琪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還以為會沒有人會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