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糟老頭子壞的很
張澤宸不熟悉古人的生活，更何況是個變了形的明朝，但是知道該自己的東西不能讓。
「家裡的東西能當的都當了，娘日日紡布賣不了多少錢。我又要讀書，族裡既然有好處我是不能錯過的！」
張澤宸拽著栓子，堅定的跟在大人後面又去了一個議事的屋子，二十多人你敬我讓，終於坐定了。張澤宸宇栓子年紀最小，擠在了一處。
「石頭，」栓子不安的扭來扭去，拽拽張澤宸的袖子：「咱們還是走吧，一屋子叔叔伯伯，我害怕。」
「噓——」張澤宸按住栓子，示意他族長已經進來了；栓子立刻乖乖坐好不敢再動。
「咳咳」族長張文盛掃了一眼，立刻看到了人群里兩個矮小的身影也沒在意，清清嗓子開始講話。
「有賴各位先祖族兄，去年族中良田收了百餘擔糧食。
首先第一條就是龍虎山上的各位老爺們，按照規矩是奉上八十擔；除掉這些，身為村裡第二大家要供給謝先生十擔糧食作為束脩。」
「族長，」坐在靠前位置上的一個老頭擺了擺手，轉頭看去居然是路上攔住張澤宸要她行禮的人。
「這些都是往年的規矩，不必再提。依我看還有一個要說道的。」老頭陰陽怪氣的說：「前兩天我聽說四侄媳婦家裡人在給她尋人家。寡婦失業的確實艱難了些，老張家也沒有要守寡的規矩，不過四侄兒留下的地、房子、銀子咱們可要提前安置了才好。」
「這個糟老頭子，真是壞的很！」張澤宸低頭暗想，突然被栓子碰了兩下，抬頭一看發現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馬上反應過來了：「原來說的是我家！」
「王氏心思不在四侄兒，孩子沒有半點教養，早上碰到我連禮都不行。聽說前日子落了水，你們看看這可憐見的，必定是被水鬼嚇到了。」老頭嘴裡說著，又是心疼又是傷心的連連搖頭。
「水鬼我沒見找，老鬼今兒早上倒是遇到了！」張澤宸立刻站起來反唇相譏：「我是落了水不假，不過可不是什麼水鬼，我是見了聖祖！您竟然說聖祖是害人的水鬼！」
「你？！」老頭氣的額角青筋直跳：「我何時說聖祖是鬼？！」
老頭站起來走到張澤宸面前，一個乾枯的手指險些戳到張澤宸的眼睛：「你們看看，這就是王氏教的好孩子！現在再不教，今日頂撞我，明日就是殺人了罷！」
張澤宸板著小臉，努力仰望比自己高半個身子的人，她討厭這種仰視別人的感覺！
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惦記死人家產的老東西！
「呼——呼——」張澤宸努力吐出兩口氣，頭上的小辮顫顫巍巍，在眾人或冷漠或旁觀的眼神中，她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哇——」兩隻小胖手捂住通紅的臉頰，邊哭邊說：「早上你說要把我娘趕走，再把我賣了賺錢，我今年五歲不是小孩子，我知道我爹死了，你欺負我！哇——」
原本還在旁觀的眾人臉色不好的看向老頭，欺負一個五歲的孩子，也真是出息了。
「好了，都別鬧了！」張文盛有些頭疼，這孩子跟誰學的歪話？那王氏分明是個再老實不過的。
「沒誰要賣你，你是張家的孩子，你爹不在了就算你娘走了，張家也會養你的！」張文盛瞪了一眼老頭，這老傢伙幾年前就惦記老四的東西，現在居然還沒忘。
「誰知道這是不是四侄兒的種？王氏可是不能生養的！」老頭急的口無遮攔。
「張老二！」張文盛猛的一拍桌子：「這孩子是我親眼四侄兒帶回家的，這種話以後不準再提！」
老頭悻悻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張澤宸也一骨碌爬了起來，乖乖坐好。
「獨木難成林，都是一家人。有些人心思還是收一收！樹葉兒長在樹上才能長久，你們也要記得，今日族人養你，他日你養族人！」族長張文盛厲聲說完掃了一眼眾人，看所有人都鵪鶉一樣低著頭，這才滿意的繼續說：
「誰家小子要讀書的先報上名來，告訴孩子們要爭氣，跟著先生三年不成就只能自家養自家。」
鬧了這樣一出意外，那些想要計較的心也收斂了許多。張澤宸不顧二爺爺的眼刀，拽著栓子報了名。
拿到自己份例之後，張澤宸對著族長行了禮快速離開了。
「石頭，你太厲害了！」直到走出了很遠，栓子捧著木板才敢開口：「三伯伯二爺爺他們真嚇人！」
張澤宸滿不在乎的說：「沒辦法糧食就那麼點，還要讀書的人一起分，他們看我們自然不順眼，不過管他呢，拿到了才是最重要的！」
栓子還在後怕，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敬佩的說：「石頭，以後我要叫你大哥！」
張澤宸噗嗤一聲笑了：「好啊，以後你就是我小弟了，我會罩著你的！」
「大哥！」
「小弟！哈哈哈——」
兩個孩子嬉笑著追打著玩鬧起來。
「娘，我回來了！」遠遠的就看到王氏依靠在門框上，張澤宸揮著手裡的東西趕緊跑了過去。
王氏眼睛立刻亮了，嘴裡說道：「慢些，慢些，你這孩子，又出汗了。」
掏出手絹細心的抹去張澤宸額頭的汗水，王氏牽著她的手進了院子。
「娘，給你。」張澤宸把手裡的小木板塞給王氏，期待的看著她。
王氏很是驚訝：「這是哪裡來的？」
「族長爺爺給的，說日後可以拿著這個去領糧食。」張澤宸得意的把發生的事情講了一遍。
「其實我是嚇唬他的，根本就沒哭。」
王氏看著這個不大的孩子搖晃著頭上的小葫蘆，心中一暖把她摟在了懷裡：「跟你爹真像，一樣機靈。」
「娘——」張澤宸依偎在王氏懷裡，同樣暖洋洋的，那什麼「抱回來的孩子」轉眼就忘了。
這樣一個為了她肯舍了命的母親，她還懷疑什麼呢？
不過那個小氣的謝先生是個問題啊。張澤宸有些後悔自己早晨逞一時之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