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吾家少年
第二天王氏早早的關好了大門，把張澤宸塞在屋中，兩個人緊張的擠在了一起。
「邦邦邦「急促的聲音在村子中響起，王氏把張澤宸摟在懷裡，手下不由的開始用勁兒。
「各家各戶關好門窗，不要亂跑啊！」
蒼老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張澤宸聽出是村中一位比較有威望的老人，估計那些匪徒馬上就來了。
「...關好門窗...」聲音遠去，兩個年輕人陪同著老人家走街串巷，不要在這種時候觸霉頭。
很快就在村子里繞了兩圈，三人回到村長家中。
村長、張澤宸先前見過的族長張文盛，還有幾位年邁的老者都在院子里等待著。
所有人都穿著一身破舊麻衣，臉上愁苦不已。
「村長，我聽說咱們附近的村子，今年又漲了。」張文盛悄悄拉過村長，低聲說道。
村長嘆口氣，他也是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了，滿臉皺紋。
「我也聽說了，咱們——」
「村長，來了！」一個年輕後生跑進來大聲回報。
村長、張文盛略一整理衣服，腰佝僂的的更加厲害了，臉上堆滿了笑帶領幾位老者走出院子，遠遠的迎了上去。
「兄弟們，咱們到了。」
「嘎嘎，總算到這個破村子了！累死爺爺了！」
煙塵伴隨著陣陣怪笑從村口湧來，三匹駿馬當先，五六十號青壯緊隨其後，指著村子肆意的嘲弄，眼神兇悍殘忍。
馬蹄緩緩走來，村長趕忙上前行禮：「恭迎諸位大爺！」
三馬當中的男子坐在馬上冷酷的問道：「東西呢？」
村長一指身後的院子：「已經給大爺們準備好了。」
「小六子，你帶人去抬出來。」
馬後緊跟一個瘦小的男子，他尖著嗓子喊到：「弟兄們，咱們進去。」
五十多人一擁而進。
「一、二、三...」小六子在一旁數著數，數完就被抬出去。
一擔擔的糧食被抬出，看的張文盛等人肉疼不已，這幾乎是村子半數的收入了。
村長還跟在三匹馬前，恭敬的說：「幾位爺要不下來休息一會？小老兒特意備下一些酒菜。」
「酒菜就不用了，只是王村長，你這準備了糧食沒有車，讓我們怎麼弄回去？是不是故意給我們找麻煩啊！二弟，你帶人去村裡找找車。」為首的人回頭對著身後騎馬的人說道。
「陳大爺——」村長一哆嗦，就要跪下請求，那匪首直接一瞪眼：「怎麼，不情願？」
張文盛趕忙跑過來跪下回話：「回陳大爺的話，村子實在是窮很的，沒有什麼車了。」
「啪！」姓陳的響馬看都沒看張文盛一眼，一鞭子甩在他的身上：「滾！」
在街道上等待的匪徒正在無聊，聽到陳老大的話，立刻向村民的院子撲去。
「這個獨輪車推走！」
「這隻雞不錯，帶走！」
村民都躲在屋子裡，聽著院子里傳來的響聲一動不敢動。
有個心疼自己雞仔的女人從門縫裡看了一眼，被一個匪徒看了個正著，一腳把門踹開揪出來一把扛在肩上，嘴裡淫笑著：「正缺個婆娘！」
「當家的救我，救我啊！」女人驚恐的掙扎著拚命對屋子裡喊道。
「大爺，大爺，您放過三燕兒吧，家裡好幾個孩子，離不了娘啊。」三燕兒的丈夫立刻跪在地上抱住那匪徒的雙腿。
匪徒把那男人踹翻在地，拔出腰間明晃晃的刀：「滾，要不大爺連你家小的一起帶回山上煮了！」
燕兒丈夫回頭看看屋中啼哭的三個孩子，絕望的跌坐在地上，「三燕兒，我對不起你啊——」
「爹爹救我——」、
「娘，不要帶走我娘」
女人的哀求的哭喊聲此起彼伏，又慢慢弱了下去。
「娘，這是怎麼了？」張澤宸聽的心都提了起來，死死的握著王氏的手掌。
王氏抹了抹眼淚，把兒子摟在懷裡：「都是命啊。」
一陣寒氣從心底升起。
是名嗎？張澤宸只是覺得憤怒以及悲哀。
古代的殘酷再一次漏出冷酷的真相：弱者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利。
怪笑聲遠去了，依稀還能聽到幾個女人哭嚎的聲音。
過了許久，再次聽到了敲梆子的聲音，村民們知道這是安全了。
村長、張文盛等人膝蓋上已經沾滿了土，額頭也有青紫的痕迹。
三個年紀略大的女人正抱在一起放聲大哭。
「回去吧，讓孩子爹也放心。」村長轉身蹣跚著走了，似乎更加老了。
這次龍虎山不僅搶走了接近兩百擔糧食，還有四個年輕姑娘，這三個是村長求了許久才留下的，身上還挨了幾鞭子。
接下來好幾天村子都一片低沉，孩子們也都懂事了許多。
張澤宸更加刻苦的練習武術了。
「噠噠噠」棗紅小馬赤焰帶著張澤宸在河岸上飛快的馳騁，看著奔流的河水、兩岸無邊無際的蘆葦，心情好了許多。
「那是張澤宸？」謝先生與蕭策來到河邊賞景，正好看到火紅色的駿馬一閃而過，擰著眉毛看了許久：「太張揚了，成什麼樣子！蕭兄，這樣的孩子你還要收下嗎？」
蕭策搖著扇子，看著那個瀟洒的身影卻是讚許的一笑：「這孩子長高了許多。年輕人就是要這樣意氣風發，我看他好的很。」
初見時候機靈調皮一團孩氣，不過半年時光現在已經是吾家少年初長成了。
謝先生不贊同的搖了搖頭：「現在村子里的小孩對他可是不大喜歡，除了他那個把兄弟鮮少有人同他一起，都說他攀上了向家的公子，看不起村子里的人。」
紹敏離開已經半年有餘，但是因為挂念張澤宸、王氏回來過幾次，每次都是帶著大車的東西。
不少村民背後指指點點，嘲笑張澤宸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逢迎，對不起當年張柱兒留下的清白名聲。
蕭策已經在這裡住了半年，自然清楚其中內情，但笑不語。
馬蹄聲越來越近，馬背上那個少年也越發清晰了。
張澤宸也看到了兩位先生，還有十米遠就熟練的翻身下馬，步行到兩位先生面前口中說道：「見過二位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