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昂貴的糖
冬天的北方，樹葉全都落了個乾淨，一腳踩上去「沙沙」作響，軟綿綿的倒也有趣。
現在已是春天，村民們有去鎮上幫工的，不過大部分還是留在家裡種地紡布。
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聽上去很有幾分逍遙自在的野趣，張澤宸卻已經有些煩了。
她看到那些留在村中有青年，有老年。每個人的一生反覆已經被安排好。
有一次張澤宸提到那些人為什麼整天在村子里，不去闖一闖。卻被王氏告之想要離開需要路引，或者有秀才身份也可以。而且王氏很困惑的問：「為什麼要離開呢？有吃的有喝的。」
一番話聽的張澤宸莫名恐懼，一輩子被困在一個小村莊里，她是絕對接受不了的。何況她的身份——
現在年紀還小，裝作男孩子看不出來，但是再過十年呢？
十年後她要不要成婚？娶妻還是嫁人？真要嫁給村裡渾渾噩噩、常年不洗澡的男人？越想越恐懼，程明澤決定再過幾年就去闖蕩。
「先練好武功，以後想去哪裡都可以。」張澤宸想著慢慢走向自己的秘密基地。
「叮叮噹噹——叮叮噹噹」清脆的鈴鐺聲從一條小路傳來，張澤宸扭頭看去，一個挑著扁擔的漢子正從小土坡後面走出來。穿著破爛的棉襖，手上拿著鈴鐺正在搖晃個不停。
那漢子一看到張澤宸討好的一笑：「小兄弟，怎麼獨自在這裡？要換糖吃嗎？」
微微後退兩步，張澤宸指著相反方向的一個小山丘說：「我爹去撿柴了，一會就回來。爹說不讓我吃糖。」
「我的糖可好吃了，甜滋滋的。」他放下兩個大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布包對著張澤宸晃了晃，又說道：「不如把你的腰帶給我？這包糖就是你的了。你就跟你爹說壞了，他不會知道的。」
瘦小的漢子放下扁擔慢慢走過來，很有誠意的一層層揭開布包給張澤宸看。
張澤宸卻是升起一陣不妙之感，這裡荒郊野嶺，若是出了意外，恐怕也沒有知道，此時她開始後悔自己跑的這麼遠了。這裡距離村子很遠就算喊也不會有人聽到。
「怎麼辦？逃跑嗎？」一看對方比自己高出一半的個子張澤宸就放棄了，就她的小短腿，現在跑也跑不掉的。
「幸好師父送的匕首戴在身上。」張澤宸緩緩的把手放到腰后，摸著藏在裡面的匕首，暗中戒備，他要是敢做什麼的話，別怪她——
「你看看？」那漢子呲著黃牙，已經湊了過來；張澤宸正在琢磨自己怎麼辦，然而那漢子並沒有給她更多的時間，手中布包猛地捂住張澤宸的嘴巴鼻子就再也不放。
「嗚——嗚——」張澤宸條件反射的兩隻手拍打那漢子，還不等她拔刀眼前一黑，軟軟的倒在了地上。
「呸，還敢騙你爺爺我。」漢子放開了胳膊，吐了一口吐沫：「小子，等著把你賣進宮去要你好看！」
說完彎下腰就要抱起張澤宸：「好重！第三個了，不知道老三那裡夠了不？趕緊回去。」
小心的把人塞進一個筐里，漢子挑著扁擔迅速消失了。
「小崽子，怎麼這麼沉？」漢子挑了沒一會就累的直擦汗：「要是賣不了好價錢，回去爺爺就吃了你！」
嘴裡罵罵咧咧的說著，漢子的身影慢慢消失了。
「喂，醒醒。」張澤宸在昏迷中感覺到似乎有人在踢自己。
她不滿的說：「誰呀？」隨即想到了昏迷前的事情，雙眼立刻一睜，警惕的打量自己周圍的環境。
這是一個黑漆漆的小屋子，窗戶、門都被關的死死的，幾縷月光從縫隙中透過來，屋子的一個角落有似乎有兩個人擠在一起，還有一個正站在張澤宸面前。
「艹！」張澤宸忍不住第一次罵了髒話，「我這是什麼運氣？不行，要想辦法回家！」
努力掙扎了兩下，發現手腳都被綁的死死的，忍不住又在心底問候人販子的長輩。
「救命啊——救命——」張澤宸喊了兩聲，門「哐當」一聲就被踹著的直顫。
「嚎什麼嚎？！再叫都沒吃的！兔崽子們，爺爺送你們去個好去處，居然還敢叫。等你們去了就知道那裡的好了！」門口的人罵罵咧咧的，聽到裡面沒有動靜了才走開。
張澤宸扭了半天結果只是身子挪動了幾厘米，自己卻累的滿頭大汗。
「你沒事吧？」站在張澤宸面前的男孩似是七八歲的模樣，關心的問。
張澤宸搖了搖頭，直接身子一倒摔倒地上，側著身子慢慢蹭到了牆邊，選擇一個舒適的姿勢，清清嗓子又開始大喊道：「放我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娘！」
「嗚嗚嗚——」陰影里靠在一起的兩個人本來就海派，不由的哭了起來，「爹——娘——」
聽上去也不過四五歲的模樣。
「哭、哭、哭，就會哭！」嘩啦一聲，門被推開了，一個瘦小的漢子拎著棍子走了進來。
「砰」的一聲打到門上，立刻一層灰塵落了下來。
「誰先嚎的？！」他拎著棍子掃視一眼縮成一團的四個孩子，眼中透著凶光：「都老老實實的呆著，再讓我聽到哭聲，直接扔到山裡喂狼！」
「還在山裡！」張澤宸看到門外不遠地方有間小木屋，屋前燃著一堆火，一人正在添柴，內心不由一動，她記得師父曾經說過他去打獵就住在山上的木屋裡，難道就是這裡？
滿意的看著四個小孩一動不敢動，瘦小漢子又罵了一通鎖好門去烤火了。
「喂，你是哪裡的人？你也跟那兩個蠢貨一樣，被糖騙過來的嗎？」那個年紀最大的小孩靠了過來。
張澤宸一皺眉說：「我是被抓的，你呢？」
「我？哼！」小孩學著張澤宸的模樣靠在牆上：「我是人賣的！」
張澤宸同情的看了他一眼，居然是父母賣的，難怪脾氣古怪。
小孩眉毛一挑：「你那是什麼眼神？本公子可不需要人同情！本公子一定會逃出去的！」
「會、會被打斷腿的。」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張澤宸這才發現，還有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