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番外3

「快點,快點......」頭扎單馬尾臉戴黑框眼鏡穿職業裝的女孩站在電梯前祈禱,真的快要趕不及了,第一次接到賽閻王的採訪任務,她怎麼就好死不死的要遲到了呢!

比起女孩焦慮的心情,站在一旁同樣等電梯的陸歸途掂了掂手裏的便當袋,這裏裝的是陳禿做的愛心早餐。

哎,特協也真是的,周天還要上班,她是硬被陳燕歸從被窩裏拉出來送愛心早餐的,美其名曰不能讓好心收留他們的賽閻王餓肚子。

這不就是瞎雞兒胡扯,誰都能餓肚子,作為如今特協真正的紅人賽閻王也絕對不會餓肚子。

陸歸途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和上班的人群一同湧入電梯。

擋在她前面的女孩子數着手腕上的分針,嘴裏喃呢著還差兩分鐘。

女孩已經急的開始額頭冒汗。

希望一會兒張組長不會怪罪她遲到。

叮咚,電梯門響了一聲。

陸歸途擠出人群,張炎的地盤她還是來過幾次,對這裏辦公室的方向還是很熟悉的。

於是她輕車熟路的摸到張炎的辦公室,輕敲了三下,見沒人回答就自己推門進去了。

只拉了一半窗帘落地窗投下一簇陽光,將一室的黑暗破開,張炎趴在一堆文件上睡的正香。

半長不短的頭髮從他肩頭垂落,顯得整個人憔悴了一圈,自從去年起他就開始蓄髮,如今倒也成了規模。

陸歸途小心翼翼的將手中的便當放在堆滿文件的桌子一腳,她點着腳尖從沙發上拿起一件大衣緩緩披在張炎的肩頭。

這年頭,像她這樣貼心的田螺姑娘實在是太少了。

陸歸途又小心翼翼的點着腳尖打算退出去不打擾張炎休息,估摸着他應該昨晚又熬了一夜。

聽陳禿講最近特協的工作不好做,扛在賽閻王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嚇的準備退出房間的陸歸途一哆嗦直接撞到門上了,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這聲音足夠響了。

張炎再沒聽到,他就是真的聾。

陸歸途表情尷尬的站在原地,她的腿放下也不是抬起來更不是。

張炎坐了起來,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剛睡醒眼角還帶着疲憊。

「不好意思...我只是來送飯,沒想到...會打擾到你。」陸歸途將手貼在褲縫,像犯錯誤的學生一樣。

張炎擺了擺手,他看了眼桌面上的表道:「開門。」

這個點來的應該是昨天約他的記者。

靠在門邊的陸歸才反應上來剛才有人敲門,她忙不急的打開門,果然見有人站在門口。

已經調整好笑容的記者對上陸歸途懵逼眼神,她臉帶微笑道:「請問三組張組長在嗎?」

「在的。」陸歸途連忙側身讓出一條縫隙:「就在裏面。」

她眼神詢問張炎,這些人你認識嗎?

張炎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他示意陸歸途讓人進來。

小記者見到張炎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吐沫,心跳已如雷鳴,媽哎!沒想到三組的賽閻王這麼帥,雖然老了一點,但很有味道!

張炎坐在沙發上,他單手點着茶几道:「昨天約的時間是半個小時,現在還有二十五分鐘。」

小記者小聲啊了一聲,她心裏擬定的提綱早就打亂了,時間怎麼就只剩下這一點,都怪她遲到了!

隨行的攝影師以最快的速度將機子擺好位置,他們現在真的是在和時間爭分奪秒,和賽閻王約的特訪絕對是明天特協日報的絕對看點!絕對不能有任何閃失!

「咳咳咳。」小記者清了清嗓子:「那我們就開始了。」

張炎點頭表示就可以了。

站在門邊的陸歸途徹底懵了,賽閻王已經忙到了這種程度嗎?

嘖嘖嘖。

「請問您對十年前發生在帝都的太和之變有什麼看法?」小記者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十年前帝都跨年的那個夜晚令很多玄門中人永生難忘,那個時候她還在上初中,小記者的思緒有些拋錨,不過對英雄的崇拜只增不減。

張炎就是那時候走出來的英雄。

「不過是一些陳年往事。」張炎語氣平淡,他明顯不想再提起十年前的太和之變,於他來說都是過於負擔的回憶。

小記者捏了捏自己的掌心又問道:「傳言您和前一組『女神』月霜有一段感情經歷,您怎麼看?」

「呵。」張炎冷笑一聲:「無稽之談而已。」

「您如何看待華山四十八代弟子祝元初入主閻羅殿?」小記者被張炎的回答弄得索性破罐子破摔,現在她只祈禱自己趕緊把提綱上的問題問完。

「他不是早在十年前已任職判官,現在入主閻羅殿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張炎就事論事道。

「咳咳,是說祝前輩和宮閻王的婚禮,您會不會去?」小記者尷尬的將話題挑明。

「兩個男人?」張炎抬眼道:「看時間。」

「......」

二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了,陸歸途正靠在門邊聽得津津有味,突然聽張炎喊她拿便當過來。

「時間到了。」張炎抬手看了一眼手錶,語氣裏帶着明顯送客的態度。

小記者連忙抱着資料站了起來:「今天的採訪打擾了,合作愉快。」

張炎和她禮節性的握手后就坐在沙發上拆便當。

他的胃一陣一陣的抽疼,必須吃點東西了。

「我送送你們。」陸歸途見賽閻王臉色不好,她立馬攬過送人的差事。

左右送到電梯口,陸歸途滿臉堆笑的看着電梯合上了門。

她折身回到了賽閻王的辦公室。

剛才聽小記者那麼一說,似乎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十年就過去了,似乎十年前的那個跨年夜還在昨天一般。

如今張炎已經四十好幾了,歲月對他一點也不寬容,藏在鬢角下的頭髮開始微微泛白。

坐在張炎對面的陸歸途將便當一盒一盒的拆開道:「早上陳禿給你熬了黃豆豬蹄湯,炸了幾個昨天吃剩下來的餃子,味道還不錯。」

張炎默不作聲的將保溫桶里的湯喝了個一乾二淨。

「吃點蘋果。」陸歸途將手裏削的如藝術品般的蘋果切成塊遞給張炎,現在她削蘋果的手藝要之前好很多了,還記得當年她給趙小哥削的蘋果連肉都沒有,如今能削成這樣已然是進步了。

張炎一口一口的將蘋果吃完,他靠在沙發上疲憊的閉上眼睛。

「你要是累了,就請假吧。」陸歸途道:「好好休息兩天,你年齡也不小了,不能再這麼熬下去了。」

張炎搖頭,如今他是特協的頂樑柱,一旦他休息了,整個特協將一團亂。

「隨你,這個世界離了任何人都會轉。」陸歸途見勸不動張炎,她道:「今晚跨年夜,陳禿讓我問你回不回家?他要準備吃的。」

「我盡量回。」

「哎,就知道你忙,你一定要回來,我們一年就等著聚這一次。」陸歸途提起桌上的空便當盒:「我就不打擾你工作了,先走了。」

......

十二月末的帝都着實冷,下過兩場雪后,地上白茫茫的一片。

張炎家難得熱鬧起來,陸歸途站在梯子上在掃屋頂的雪。

她老遠就看到巷子口走來的三餘。

連蹦帶跳的衝出門:「師叔!」

三餘還是像往年一樣想舉着他的小師侄轉圈圈,可剛一用力,腰就像針扎了一樣,鑽心的痛。

「師叔,你怎麼了?」陸歸途連忙扶著三餘。

「人年紀大了,剛才好像把腰閃了。」三餘扶著腰:「你這裏有沒有什麼紅花油,讓我揉一揉。」

三餘被扶進了屋裏,齜牙咧嘴的揉着腰。

他是老了真的老了,馬上快五十歲的人了。

三餘對着鏡子照了照剛染的黑髮,看上去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陳禿呢?」三餘繞了一圈屋子,往年這會兒陳燕歸早就在屋子忙活起來了,今年怎麼沒見人。

陸歸途攤手道:「估計得晚上才能見到他,前幾年他們蜀山開發旅遊景區賺了不少錢,陳禿就在帝都弄了一間飯店,這個點他正忙。」

陳燕歸的手藝絲毫不比什麼新東方藍翔出來的大廚差,他做飯的風格用名家的話來說就是自成一派,有股野趣。

這幾年,陳燕歸的館子在帝都活了起來,忙得他腳不着地。

「年前,就前段時間,有人給陳禿介紹了一個女朋友。」陸歸途一邊泡茶一邊給三餘拿水果:「都已經談婚論嫁了,快成了,沒想到最後吹了。」

這個八卦話題吸引了三餘,他問道:「為什麼吹了?」

「對方嫌他在帝都沒有房子。」

「噗。」三餘差點把嘴裏的茶水噴了出來:「陳禿沒和人家說他在蜀山有一座山頭?」

「誰知道。」陸歸途攤手道。

她和三餘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這一年的事。

「齊沉那小子最近還聯繫你了嗎?」三餘冷不丁的提到齊沉,問的陸歸途有些措手不及,她道:「偶爾說兩句,他估計已經恨死我們了。」

「非也非也。」三餘搖頭道:「他應該心裏已無恨。」

左右不過人間一痴兒。

三餘嘆了一口氣:「你三雲師父還想百年後將白龍廟託付給他,希望他早日走出心裏的魔障。」

陸歸途將茶杯斟滿:「沒關係,時間會沖淡一切,這個十年後還會有下個十年。」

三餘拍了拍陸歸途的頭,笑而不語。

晚間,開始熱鬧起來。

陳燕歸風塵僕僕的從外面回來,他立馬又扎進了廚房。

在特協供職的屍澤也下班了。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眉眼低垂,從大衣懷裏掏出一串糖葫蘆塞進陸歸途的手裏。

陸歸途舉著糖葫蘆道:「你給我糖葫蘆沒用啊,我又吃不了。」

「紅紅彤彤的,好看。」屍澤彎腰換上了拖鞋:「拿上看。」

陸歸途不置可否,她將糖葫蘆插在餐桌的花瓶里,配着花瓶里粉紫的滿天星,紅彤彤的糖葫蘆格格不入,但又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溫馨。

屍澤和三餘兩個人開了電視在看足球賽,廚房裏噼里啪啦的炒菜聲熱鬧極了。

抱着胳膊的陸歸途斜靠在廚房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陳燕歸聊著天:「前天我接到一個電話,說是你媽。」

「咋了?」陳燕歸一個顛勺道:「老陳我出來闖蕩這麼多年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個媽?」

「噗嗤。」陸歸途笑了出來:「我誆你的,哎,你和那個公務員小姐姐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陳燕歸滿不在乎道:「當然是吹了,人家可看不上咱這俗人。」

「你也不能這樣妄自菲薄啊?」陸歸途道。

「老陳我還是一輩子單著比較好。」陳燕歸將菜盛到盤子裏:「孑然一身,該吃吃該喝喝,多好。」

「好個屁!」有人插嘴道:「咱師父還問我師兄你什麼時候成家呢!」

陸歸途回頭就和花然對上了

花然懷裏抱着個奶娃娃,咿咿呀呀的伸着手。

這應該是花然夏天剛生的老二。

「然然師妹?你怎麼來了?」陳燕歸被嚇了個正著,手裏的鏟子差點沒拿穩。

「帝都出差,順便替師父看看你這個不成器的師兄。」花然的脾氣還是像以前一樣,火辣辣的。

「不結婚,哪裏就不成器了?我就想一輩子和祖師爺作伴,念念經多好的。」陳燕歸道:「像我這麼虔誠的弟子實在是太少了。」

花然翻了一個白眼:「祖師爺要是知道你要陪他,早從九重天上栽下來給你一個激靈。」

「得,你看這樣行不行。」陳燕歸挽了袖子準備洗菜:「讓你陸姐和我湊活一下過日子,咱師父一定高興的飛起來。」

一旁看熱鬧的陸歸途差點沒栽一跟斗,陳禿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

「放心,我是第一個不同意。」突然一隻手伸進廚房,熟練的從水池裏掏出一截洗好的黃瓜嘎嘣嘎嘣的啃了起來。

藍我推了推臉上的眼鏡:「陳前輩,請你放棄你這危險的想法,這樣的cp我和讀者絕對不吃!」

廚房裏的人聚在一起左一句右一句的聊著。

話題天南海北。

等到菜上了桌,三餘一個人已經喝的有些微醺,他拉着陳燕歸又開始絮絮叨叨的說了一些事。

一杯又一杯的白酒下肚,席間的氣氛熱鬧起來。

陸歸途盯着窗外,兩道模糊的黑影越來越近。

她急忙去開門。

張炎站在門口拍了拍身上的雪讓出一條縫隙,許久未見的趙鍾明臉上帶着笑容:「新年好。」

他似乎比以前要更加成熟了,陸歸途盯着趙鍾明少了一半的頭髮看了又看。

張炎脫了大衣挽起袖子也加入到陳燕歸等人吹酒的行列,他的酒量不錯,幾乎是將陳燕歸和三餘喝的快要神志不清了。

「大...大哥,你明天還要上班,咱別喝了。」陳燕歸擺手道:「再好的酒量也背不住和你這樣喝啊!」

張炎晃了晃手中的酒瓶子:「沒關係,我請了半個月的假,明天不用上班。」

他是該休息了,張炎一口乾完杯子裏的酒,人活着就這一遭,是時候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地球離了他一樣運轉,特協也一樣。

「艹!你他娘的厲害了!」陳燕歸一隻腳蹺在凳子上攬過趙鍾明的肩膀道:「趙小哥!你上!和賽閻王拼了!老陳我先遁了。」

說完陳燕歸一頭栽在桌子上睡了過去。

惹得滿堂鬨笑。

陸歸途笑着搖搖腦袋,這麼多年了陳禿還是這麼跳脫。

......

待到後半夜雪厚,所有人都睡了。

只有陸歸途睡不着,她摸到院子裏,一點一點的在堆雪人。

「我來吧。」冷不丁的,屍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陸歸途扭頭看去,屍澤手裏拿了幾根胡蘿蔔,似乎也是睡不着起來堆雪人的。

他們兩默不作聲的堆了一個又一個,直到天色漸漸放明。

陸歸途盯着泛起魚肚的天色,她想故事的最後,所有人應該都回歸了自己的生活,並且按部就班的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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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屍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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