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陳年往事(二)

第40章 陳年往事(二)

張老爺拾起長劍和持刀的吳營長雙雙走到院子中間,其他人速速退卻到靠牆的位置,不敢有任何聲響。

吳營長手中的大刀一橫,說了句:「堂兄,出劍吧!」

張老爺想回句什麼,思量片刻,卻無話可說,只好仰頭大笑了兩聲。只是他的笑聲凄凄,比秋天那蕭蕭的風聲還要凄涼些。

待到張老爺長劍一指,戰局便開始了。

張老爺的一把長劍揮舞得輕盈靈動婉若游龍,吳營長的一把大刀砍得鏗鏘有力虎虎生威。十幾個回合下來,雙方都竭盡所能施展功力,卻都沒有馬上置對方於死地的打算,說是復仇,到更像是比武切磋。

張謙少爺年少不懂,關心則亂,急的眉頭緊蹙,站立不安。

貓千羽自幼獨自生活慣了,不太能體會他這種心情,不知道該如何安撫,只是自己的小手一直被他一個男子拽著,著實有些兒尷尬。狐玉君見狀,偷偷穿插過來,站在貓千羽和張謙少爺中間,貓千羽得意進入狀態,專心觀戰。

張老爺和吳營長又打了二十餘個回合之後,畢竟是年紀有些大了,又經歷了情緒的巨大波動,氣息明顯比之前喘得急促了些。張老爺心裡明白,自己若是繼續戀戰,讓自己的堂弟吳營長這樣贏了自己,那說出去勢必對他不利。既然結局早就註定,不如還他一個好名聲好前程吧!

吳營長也感覺到了張老爺體力的變化,如果用自己的年輕的體力優勢繼和張老爺續耗下去,即使是勝了,也是勝之不武。

他們互相看著對方的眼神,都暗自決定,就在下一招中見勝負。

吳營長怒喊著,大刀砍出,將他這一生的苦難和怨恨都揮灑在這最後的一刀中;張老爺則是十分坦然,長劍刺出,將他父親的罪孽和虧欠都還在這一劍當中。吳營長的刀氣像火焰,熊熊燃起,所向披靡;張老爺的劍氣像剛融化的水,湍湍流動,清涼浸人。

就在吳營長的刀氣和張老爺的劍氣觸碰之際,忽然一道耀眼的金光閃在火紅的刀氣和清冷的劍氣之間,金光持續了三秒,兩側的刀氣和劍氣便暗淡了下來,各自漸漸收回,直至消失。

金光消散,貓千羽才敢撤去遮眼的衣袖。

吳營長和張老爺之間多出了個人。此人身材肥胖,面色紅潤,眉眼帶笑,神色卻威嚴;一身金袍,發束怒冠,腳踏鍍金履。

狐玉靈不知不覺地靠近貓千羽,痴痴地說了句:「這土鱉是誰呀?」

貓千羽噗嗤一下,差點笑出來,使了好大力氣才將笑意忍了回去。

兇險已經過去,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金城主?」吳營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金錶兄!」張老爺也是一副沒想到金城主會出現的樣子。

金城主雙掌一壓,氣沉丹田,把內力收住,說道:「都是一家人,何至於這麼大動干戈!」

吳營長忍住莫名的火氣,行禮說:「金城主,這是屬下的私事!」

「私事?」金城主直盯盯地看著他,「你來金都古城這麼多年了,我沒認出你來,可你難道不知道我是你的表兄嗎?還是說,我也只是你利用來複仇的墊腳石而已?」

「金城主,我……」吳營長頓時不知道如何解釋,當即單膝跪下,低埋著頭,雙手提著刀柄立於自己跟前,一動不動的。

「金錶兄,你怎麼知道?」張老爺的聲音有些顫抖,此時的他,看起來比面色紅潤的金城主還要蒼老許多。

「爹爹,對不起,是我去請的金錶叔。」張老爺的女兒張婉跌跌撞撞地衝進來,跑到張老爺跟前。她的衣衫和髮絲有些零亂,顯然是剛匆匆忙忙從外面趕回來的。

金城主雙手背於身後,說:「張表弟,我若不來,這場較量,你當如何收場?」

「父債子償,天經地義!這院子里的恩恩怨怨,必須得有個了結,才能給死去的人一個交代!」張老爺的目光變得很深、很遠,一副已經準備好隨時赴湯蹈火的樣子。

「爹爹——」張婉哀哀地喚了一聲,看到父親鐵青的臉色,不再敢多說,便退到一旁去了。

「張表弟,難道你打算用你的鮮血來了解此事嗎?」金城主的目光咄咄地逼向張老爺,「你可曾告訴他了,三十五年前,是你救了他即將臨盆的母親,不然如何能有今日的他!」

「什麼?」吳營長整個人都驚呆了。

張老爺悲涼地說:「可是我的父親,終究是害得他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過了好一會兒,吳營長才踉蹌地爬起來,跑到金城主跟前,一雙猶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金城主,問道:「告訴我,你剛才說的是不是真的?」

金城主看了他許久,才說:「當年,張表弟慌慌張張地跑來找我,說他家中出事了,我跟隨他來到張府,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那時候他的父親正下令讓家兵搜索院子,清點人數,張老爺便帶著我搶先一步偷了進去。我們在柴房堆里發現你的母親,當時她即將臨盆,又受了驚嚇,很難行走。無奈之下,張表弟在柴房裡點了一把火,又把火苗引到別處,引開守在側門的家兵的注意,我們才有機會將你母親救出去。我們當時太過於年幼,驚恐萬分,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連夜將你母親送出城去,安置在一家農戶,放了些隨身的細軟,請求他們幫忙照看。三天之後,我們再出城去看她,不料那戶人家說她已經隨一輛馬車走了,從此杳無音訊。」

吳營長聽罷,痴痴獃呆了許多,突然瘋癲地大笑起來。

春紅姑娘見狀,馬上跑過去拉住他,關切地問道:「吳哥哥,你怎麼了?」

「哈哈……哈哈,他的父親殺害了我的父親,而他又救了我的母親與我,這筆賬,該怎麼算?」吳營長失魂落魄地叫道,「這筆賬,該如何算得清!」

「吳哥哥,你別這樣。你儘力了,都過去了……」春紅姑娘柔聲安慰了幾句,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語言蒼白無力,連自己都安慰不了。「吳哥哥,我們走吧,我們一起離開這裡,什麼都不想了,好嗎?」

吳營長卻跟痴獃了似的,眼神痴痴的,身體獃獃的,好像連春紅姑娘說的話,他也聽不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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