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玉麒麟謎案（四）

春紅姑娘聽到貓千羽說出自己的名字，退了一小步，傷心而慌張地叫道：「羽老大，你……你竟然這麼快就把我給拋出去了!」

「嘖嘖嘖！」貓千羽無奈笑道，「我看起來有那麼老么，竟當上你這大姐的老大了？」

「你們……你們到底……」張老爺氣得說不出來了。他現在已經有點分不清楚誰是誰非了。

「張老爺莫急，先把她拿下再說！」貓千羽說著，便提起纖纖玉手，隔空朝蒙面人打過去。

張老爺看著貓千羽同蒙面人過了幾招，一下子想不出其他的辦法了，終於咬著牙關，右手一揮，命令道：「統統給我拿下！」

院子里的家兵看到他的命令，馬上朝著蒙面人沖了上去。

而此時，狐玉君和狐玉靈兄妹倆只能出手牽制張老爺，以免他也加入混戰對付貓千羽。

貓千羽看到大家都加入了戰局，倒是悄悄地退了出來，退到密室門前，守在石門一側，還剛好可以看到院子里春紅姑娘跟家兵的戰鬥，以及張老爺和狐玉君兄妹的戰戰局。

二十餘人家兵將蒙面的春紅姑娘團團圍住，人手一根上過油漆的硬木棍，統一地用木棍向著在圓圈內的蒙面人攻擊進攻，或打、或推、或戳，或敲。二十餘人的步驟、動作全都整齊一致，木棍結合到一起，像一張交錯的蜘蛛網，從四面八方織向蒙面人。

雙方打得異常激烈，招招見險，沒有人敢分一絲心思出去關注其他人。

狐玉君兄妹和張老爺過招，則多是避重就輕，盡量拖延時間，所以多為虛招和躲閃。

貓千羽觀看了幾個回合之後，石門內終於有了動靜。

石門打開，吳營長探出眼睛看了一下，見到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在戰鬥，便捏著腳步出來，正要趁機回到人群中去，不料旁邊卻傳來了貓千羽的聲音——「吳營長！」

他回頭便瞧見了目光炯炯的貓千羽，他從貓千羽自信的目光中，明白了自己的計謀早就被看穿了。但是他並沒有驚慌，反而笑著說：「羽兄弟，這是何意？」

貓千羽反問：「這話，不是應該我來問吳營長么？」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吳營長問道。

貓千羽沒有直接回答他，只說：「你先把你手上的玉麒麟放下來，咱們再談！」

吳營長鼻子一哼，冷笑道：「誰不是各憑本事得到的玉麒麟！」

「偷，也算本事么？」接著貓千羽大聲叫道，「都別打了，玉麒麟已經在盜賊的手中！」

她的聲音脆亮，話一出口，終於引起一直在認真戰鬥的眾人的注意。

張老爺收回剛刺出去的長劍，怔怔地看著吳營長，一臉不敢相信的樣子，知道所有人都停了下來，他才說：「吳營長，怎麼會是你？」

吳營長逐個地瞧了瞧他們幾個，又留意了一下剛才以一敵眾的春紅姑娘，哈哈笑道：「怎麼不可以是我？」

張老爺想起從一個月前的這天，他接到飛鏢傳書開始，家中便再無寧日，還自導自演了玉麒麟丟失事件，萬萬沒想到，自己此舉竟然是引狼入室，方便了賊人！

「吳營長可真是處心積慮啊！」張老爺仰天感慨道。

「張老爺不也是如此？」吳營長笑道，「為了護住玉麒麟不被偷走，竟將它藏在自己的床底下，佯裝它已被盜！」

張老爺的一張老臉差點都紅了。

這件事情是他們發現玉麒麟的第二天，吳營長來客房時，狐玉靈口無遮攔說出去的，所以此刻看到張老爺因此被取笑，狐玉靈忍不住站出來說：「入室搶劫，算什麼英雄好漢！」

「入室搶劫？」吳營長的笑聲變得可怖了些，「哼，你也不問問，他們張家，是怎麼得到這玉麒麟的！」

春紅姑娘走到吳營長身邊，一把扯下臉上的面巾，露出一張俏麗的臉蛋，比她在金花樓濃妝艷抹時還要好看幾分。

貓千羽發現吳營長和春紅姑娘對望的眼神，滿是呵護和信任，似乎已經認識了很久，不需要一言一語也能讀懂對方的心。心頭一顫，說：「恐怕蝶舞姑娘之死，不僅僅是嫉妒那麼簡單吧？」

「羽兄弟，你的才智，吳某佩服！」吳營長望向貓千羽說，「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

貓千羽心裡並不討厭吳營長，所以事到如今便不想隱瞞。「前日晚上，飛鏢傳書。那飛鏢是傾斜向上插在門中，所以說，發出飛鏢的人，定是和家兵一起站在院子里，所以我懷疑這個人早就混在張府了。剛才，認出蒙面人就是春紅姑娘后，我便確定混在我們當中的人是你了。前些天，春紅姑娘殺害蝶舞姑娘后杳無蹤跡了，可吳營長你身手了得，功夫在春紅姑娘之上，怎麼會抓不到人呢？最大的可能，就是你故意放她走的。」

聽完貓千羽的分析后，春紅姑娘柔聲地對吳營長說：「哥哥，對不起，是我拖累了你！」

「傻妹妹，不是你的錯！」吳營長看向張老爺的目光變得狠毒起來，他指著張老爺怨恨地說：「是他的錯，是他父親的錯！」

「你……你難道是……」張老爺的神色變得十分複雜起來，他好像猜到了什麼，卻又好像不太敢去面對，臉上有驚慌、痛苦、於心不忍，還有一絲絲呼之欲出的喜悅。

「堂兄怕是還記得吧，聽說那年你已經十五歲了。」吳營長的表情，既痛苦又瘋狂，「我稱呼你一聲堂兄，你不介意吧？」

「你……」張老爺手中的一把長劍哐當一聲掉落在地上，剩下一雙手上上下下地擺弄著，無所適從。他的一雙眼睛一直聚焦在吳營長身上，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人可以進入他的視線。

「你當真是那個孩子？當真是二叔父的孩子？」張老爺的嘴巴囁嚅你許久，才說完這句話。他的神情變得更加複雜了，有見到親人的激動和喜悅，也有面對仇人的擔憂和驚恐。

想到二叔父還有個兒子尚在人世，也算是有后了，他心裡稍感安慰；但是轉眼想到他們此番到來的目的，他心裡又多了幾分悲涼。難道三十五年前的悲劇，要重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