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事端

第23章 事端

?陽春三月,正是春暖花開之際,御花園中更是春意盎然,百花齊放,美不勝收,因景帝攜寶美人賞花,旁人皆早早避了開去。寶美人慣喜自在,遂將跟隨之人遣遠,忽而發現遠處一簇牡丹開的極好,心中一動,追了過去,於花間穿梭,身姿曼妙,體態輕盈,景帝在原地看著也覺賞心悅目,或是過於入神的緣故,竟被一宮婢撞在懷裡,剛將那宮婢推開,又另有一聲音傳來「蕭姑娘怎麼走到這裡來了,儀元殿可不是這個方向。」須臾就見一穿著淡綠色宮裙的婢女走近,滿臉驚惶,跪倒在景帝面前「奴婢該死,驚擾了陛下。」

景帝聽她提及蕭姑娘,儀元殿這字眼,又朝先前那宮婢望了一眼,見她眉目如畫,姿容出眾,已是心中有數,頓覺敗興到了極點,說出的話更是透著徹骨的寒意「楚睢,將她拉下去,杖斃。」

楚睢雖離的遠,見情況不對,早趕了來,如今接了聖旨,便讓人捂著那綠衣宮婢的嘴,將她拖走,那宮婢掙扎的厲害,楚睢便知她心有不甘,是了,倒在陛下懷裡的並不是她,只是她千不該萬不該在陛下面前耍小聰明,提什麼蕭姑娘,儀元殿,如此,便是死有餘辜了。

景帝沒有再看面前瑟瑟發抖的女子一眼,當即拂袖而去,不久便有旨意,令長侯府將人領回去嚴加管教。

自入春以來,皇后覺好了許多,閑時就將蕭衛兒帶在身邊教導,長侯府的產業都是皇后幫忙置辦,侯府的賬冊自然有人交到她手裡。倒不是她想插手侯府內務,而是著實對小家子氣的商戶之女不放心。這事她同兄長提過,兄長也是贊同的。

侯府的產業並不算多,除了皇帝賜的兩處莊子,幾十頃良地,皇后又幫著置辦了十幾頃田地,也就沒什麼了。雖說京中權貴私下裡誰家都有幾間日進斗金的鋪子,但人家畢竟經營日久,非初到京城的兄長可比。再者經營店鋪總要找妥當的人看管,一時之間也很難找出這樣的人來不說,讓馮氏娘家那群人鑽了空子,反到得不償失。

蕭衛兒雖對看賬冊沒多大興趣,卻也明白這些總是要學的,即使不能精通,也得做到心中有數,否則將來難免吃虧。就像幼時學針線,十指儘是針眼,也不能放下,便是二娘那樣寵著姐姐,在女紅方面也從未放鬆過要求。

蕭衛兒在理賬方面卻也有些天分,學的很快,皇后又撿著其他交際往來指點了她一番,蕭衛兒都記在心裡,閑時還幫著整理內宮用度明細,日子過的尚算充實。

皇后產期將近,蕭薄嵪在家書中提及叫馮氏入宮探望,皇后不好駁他的面子,便應了。豈料馮氏一入門,就火急火燎道「娘娘,少兒不見了。」

皇后皺了皺眉,叫清歌移了張席子過來,請馮氏坐了,又命柔嘉上茶「嫂子別急,慢慢說。」

馮氏滿心焦急,喝了一大口茶壓了壓才覺好些,話說的也平穩了許多「少兒聽說民婦要入宮探望娘娘,也想表份孝心同民婦一起進宮,民婦拗不過她,就答應了,誰知她走到半道突然說肚子痛,民婦只好請一宮婢帶她去茅房,沒曾想她這一去就沒個蹤影,民婦不敢在宮中亂找,只好來回娘娘。」

實際情況比她說的還要複雜許多,蕭少兒一直對自己婚事不滿,尋死覓活要馮氏帶她入宮,打的卻是能遇見陛下,叫陛下收她入宮的主意,馮氏雖覺此事半點也不靠譜,蕭少兒卻答應如不成就在家安心待嫁。馮氏被她纏的沒辦法只好帶她入宮,誰知出了這樣的波折。這些話叫馮氏說給皇后聽,她是不敢的。

皇后真恨不得把這對母女弄出蕭府,不再與她們有任何瓜葛才好,可就憑馮氏生了嘉哥兒,一時半會還真動不得她,只好一面命人去找,一面寬慰著馮氏。

說話間過了大半個時辰,就見清歌慌慌忙忙的從外面進來,面色甚是詭異,數次想開口又憋了回去,叫皇后看了很是難受,便招手讓她到身邊來。

清歌撇了一眼馮氏,才在皇后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皇后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她深吸了一口氣才重新恢復平和,對著馮氏道「嫂子先回府,一會我叫人送少兒回去。」

馮氏見清歌與皇后表現的如此反常,哪裡放心的下,欲要開口,正對上皇后冰冷的眼神,又縮了回去,吶吶的應了。

馮氏走的越遠,皇后的臉色就越發冰冷,一抹冷笑長時間的定格於唇上「皇上怎麼說?」

清歌在腦中醞釀許久,才開口回道「皇上只說叫長侯府派人將蕭姑娘領回去嚴加教導,旁的就沒什麼了。」

皇后臉色鐵青,想要去端那茶杯,手卻止不住發抖,心中的怒火更是無法遏制,憤然將茶杯拂到地上「皇上這是說我們蕭府沒家教,養出這麼個下賤的東西。」

蕭衛兒一入門就覺氣氛不太不對勁,又見皇后艴然不悅,便屈膝道「姑母可是身子不適?」

皇后看見蕭衛兒,聽她關心自己,心裡才舒坦些,又不由嘆息,衛兒怕是要受牽累了。

她也不欲瞞著蕭衛兒,便叫清歌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給蕭衛兒聽。

清歌斟酌再三,才開口「少兒姑娘大概不小心衝撞了聖駕,惹的陛下發了怒,叫長侯府派人來將姑娘領回去嚴加管教。」

皇后冷哼「你到會替她轉還。」她欲要將事情說個清楚,卻是一想起就覺氣悶,心裡的一團火壓都壓不住,便只囑咐蕭衛兒這幾日不要出儀元殿,就扶著清歌回屋裡歇息了。

蕭衛兒墮雲霧中,心中總是不安,便在門外等著清歌,清歌服侍皇后睡下,一出門就遇上蕭衛兒,微嘆一聲,拉著她去了自己的寢室。

「我當時也不在場,只聽說少兒姑娘穿著宮婢的裝束摔倒在陛下懷裡,又剛巧被一宮婢點明了身份,惹的陛下大怒。」

清歌雖說的隱晦,蕭衛兒也大概能猜到姐姐必是想引誘陛下,卻沒能成功,她著實沒想到姐姐會膽大包天,作出此等事情。

皇后略歇一歇,總算恢復了些許理智,叫清歌去領一個當時在場的小宮婢來。小宮婢喚作趣兒,十一二歲的年紀,長的還有些稚嫩,在御花園當差,專司花草,與眾宮妃皆無牽扯。

趣兒顯然沒見過什麼世面,一進門就跪在地上不敢出聲,回答皇后問話也是磕磕絆絆,不過通過她的敘述,皇后對整件事也算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蕭少兒顯然是早有預謀,否則皇宮這麼大,怎麼她就能遇見陛下,又憑什麼能近陛下的身,若說這皇宮裡沒人幫她,那才是怪事。再有剛摔倒在皇帝懷裡,就被人叫破身份,還不是早早被人算計了去,也不知蕭家怎麼出這麼一個自甘下賤的蠢貨。

清歌送走了趣兒,就見皇后微眯著雙眼道「這必是陳長使做的局,也只有蕭少兒這蠢貨才會上當。」

清歌也是如此想,要說這宮裡還有誰敢和皇后對著干,非陳長使莫屬,卻不知她如何與蕭家大小姐搭上的線。「陛下既沒有說破,娘娘何不就當作大姑娘只是無意間衝撞了聖駕處置。」

皇后不置可否「等著吧,過不了兩天,蕭家大小姐勾引皇帝的事就要傳遍京都了,你當陳長使會沒有後手?」

清歌只覺此事頗為棘手,陛下才剛下旨替少兒姑娘賜婚,她就在宮裡引誘皇帝,豈不叫陛下難堪。也不知陛下會如何處置,若收回旨意,難免讓人想入非非,不收回旨意,更是不妥,堂堂親王世子焉能娶一個明著勾引皇帝的女子。

皇后卻比清歌想的深遠,蕭少兒畢竟是蕭家大小姐,做出此等事情,定會影響蕭家聲譽,不但兄長要落個治家不嚴的名聲,蕭衛兒的婚事怕也會因此多了波折,她心中雖恨,卻因諸多考慮,反到不似上午那般怒不可遏。

事情既已發生,總得想辦法補救,流言是攔不住的,陛下那卻要細細思量,賜婚之事,總不能叫陛下解決,蕭家自己還得拿出個章程,蕭少兒做出此等醜事,本是死不足惜,可若真叫她去死,也是不妥,想來也只有對外稱得了痴狂之症,才能對付一二,說到底也得陛下肯通融才行,這也是個難題,還得想辦法見皇上一面,事情已發生了一段時間,陛下的氣也該消了一些,此時過去應不至被拒於門外才是。

楚睢快速將整件事查了個清楚,向景帝稟報「蕭夫人與蕭大姑娘入宮,內府分派了兩個宮婢為其領路,蕭大姑娘半路突感肚子不適,請惜露領她去茅房,回來路上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贓了衣服,順勢換了惜露的一套衣衫,惜露半引著蕭大姑娘闖入御花園,衝撞陛下,再叫破蕭大姑娘身份,顯然是早有預謀,而蕭大姑娘如此配合,也不全然無辜。」

這些都在景帝預料之中,他只覺得可惜,原本還打算提拔蕭家,如今卻是不成了。

皇後進衍慶宮並未遇到阻攔,一入門,就見景帝朝她招手,眼中含笑「朕正給皇兒擬名字,皇后快過來幫著看看。」

皇后微微屈膝,繼而走近,就見御案上鋪著一疊宣紙,最上面的一張寫了好些名字,各個高端大氣,要從中挑一個還真不容易,於是笑道「瞧著各個都好,還真叫臣妾犯了難。」

景帝微嘆一聲「朕起先也覺各個都好,但真要選一個,又嫌都不夠好。」

皇后跪地道「臣妾讓陛下為難了。」景帝忙將她扶起,溫然道「皇後身懷有孕,本就不宜勞心,朕豈會怪責於你。」

皇后思索片刻方道「少兒接了賜婚聖旨,喜不自勝,不幾日竟似犯了痴病,初時家裡也沒當回事,不想今日進宮,竟衝撞了陛下,想必病情是越發嚴重了。」

景帝淡淡道「既生了疾,就該留在家裡休養,什麼時候好了,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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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榮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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