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秦杉
「二位道友好。」
亭中男子乃融合期修士，長身挺立，白衣玉笛，溫文爾雅，非常俊美。
「道友好。」若柏盈盈一禮。
「我名秦杉，乃魂夢宮內門弟子，二位有禮了。」
「我名蘭白，這位是我師姐，名齊昉，散修人士。」
散修？
秦杉挑挑眉，有些不信，卻沒有多言。
之前傳音符，這兩位的一些信息，他都知道。
拿了嫡傳弟子的副牌的散修？
有意思。
秦杉勾勾嘴角：「方才傳音時，聽師侄說，二位想聽笛？」
「從前用過笛，甚是喜愛。但因少與外界接觸，未曾聽別人吹笛，便想來這兒見識見識。」
「原來如此。」秦杉淺笑，「那道友是想先聽我吹奏，還是道友先？」
「都可。」
「如此……那還是請姑娘先吧。」秦杉笑容帶些促狹，「客人遠道而來，我這兒還未來得及備上茶水。姑娘先奏曲，待我先為二位煮一壺靈茶。」
「有勞了。」
若柏不推辭，從袖口裡取出笛子，閉眼，吹奏起前世的調子。
——那是一首許久未奏、卻又深刻骨血中的調子。
當初與公孫學笛，除開若柏，還有其餘幾人。那時候人族雖然修行之人極少，但總有幾個天賜之人，體魄健碩，頗為長壽。
公孫氏那一圈的，都是如此。
時歲一長，生存之餘，也會常常想些有趣的曲調來合奏。
若柏氣沉丹田，慢慢奏曲。
曲調時而悠揚低婉，時而恢弘大氣，時而氣勢磅礴……一曲幾轉，很是悅耳。
但因為奏樂人的心思，曲調之中，還多了幾分寂寥惆悵。
一曲畢，若柏睜眼，看著遠方竹林，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
秦杉若有所思：「姑娘似有心事。」
「思故人了。」若柏輕笑，「道友覺得我這曲子如何？」
「不錯。」秦杉給若柏遞上靈茶，「技巧不錯、抒情不錯、譜曲也不錯，但細細聽來，似乎又少了些什麼。」
「嗯？」
「恕我多言，姑娘這……應該不是整曲吧？」
若柏抬眼。
「總覺得單聽曲，這除了笛，應該還有別的樂器合奏才更為完美。」
「不愧是魂夢宮弟子。」若柏喟嘆，「確實如道友所言。只是當年譜曲之人，已不在人世，我也拿不出其他樂器的曲譜了。」
秦杉點頭：「道友再聽我奏一曲。」
「好。」
秦杉起身，依在亭柱邊，半瞌眼眸，悠悠起聲。
秦杉看著溫雅，但他的笛音，卻帶著肅殺之氣。急促、悠蕩、緊迫！
若柏掃了一眼秦杉，低頭品茶。
一曲畢，秦杉坐下，又恢復溫雅模樣：「如何？」
「好。」若柏頷首，「只是看不出道友的曲風，如此凜冽。」
果然，這邪教中人，看著再牲畜無害，也不是簡單角色。
「我的笛，乃主修攻戮之法，自然凜冽些。」
「方才道友用了些技巧，倒是我不曾接觸過的。」若柏淡淡轉開話題，「不知道友可否教我一二？」
「自是無礙。」秦杉輕笑，「姑娘方才那曲譜，我也實在喜歡，不知……」
「不是什麼緊要的東西，之後我抄一份給道友便是。」
「多謝。」秦杉笑容真誠了幾分，「還有方才道友用了一處技巧，這技巧是很老之前的了，我這邊，也有些想討教一二。」
……
方柒就是一木頭，默默無語地看著若柏和秦杉二人約談越歡，驚訝得不行。
這小師叔不知什麼時候會了笛，怎麼還吹奏得如此絕妙？
還有方才那個曲譜……
方柒拿起茶杯，不動聲色地瞥了眼若柏。
這小師叔，自從消失那幾日後，說是「悟」了些東西，但是改變如此巨大……倒像是喚起了其他記憶的人。
畢竟自己都能重活一次，有人機緣巧合喚醒前世記憶，也實屬正常。
特別是在修真界里，也出過一些這例子。
只是……
方柒又瞥了眼若柏眉宇間的淡然，覺得如果自己所料不差，這小師叔前世，應該也是個不得了的人物。
「師伯！師伯！」
若柏同秦杉相談甚歡，忽然遠處跑來一個小童，急急忙忙，滿臉惶恐。
「何事如此慌張。」秦杉擰眉，「沒見我這兒有客人？」
「師伯！我喚了你傳音玉許多次，您都沒回我……」
秦杉拿出玉石一看，眉頭舒展了些：「何事？」
「外面有個姑娘非要嚷著見你，我實在是攔不住！她拿著……拿著林筱師祖的副牌，氣勢洶洶，沒幾個敢攔著！」
「林筱師伯？」秦杉皺眉起身，「那姑娘在何處？」
「其他師姐將那姑娘帶到了『溪院』，正拖著呢，您快去看看！」
秦杉嘆氣，回身對著若柏二人揖禮：「兩位道友，恕秦杉有事，讓兩位不能盡興。不若這樣，這亭子對面，恰巧是住宿小院。」
「院乃竹子所搭建，別有一番野趣。若二位不嫌棄，今日便暫且在這小住，可否？」
「若柏姑娘，這笛的技巧，我二人還有點探究。還請……」
「放心，道友先去忙，我二人也閑來無事，暫且不會走的。」若柏笑臉盈盈，「況且……同道友還沒討論出個一二，我怎麼捨得離開？」
「多謝道友。」秦杉又對著若柏深揖禮。
若柏側開半個身子：「無妨。況且答應道友的曲譜，還沒著落呢。」
秦杉輕笑：「聽見沒？還不帶二位姑娘先去竹院小住？記得好生伺候。」
「是。」
「將我那書房中的紙筆，送予若道友一份。」
「再給她們備些靈茶靈食，還有我們這邊的澡浴，賬從我這兒出。」
「是，師兄。」
「那二位，我先行一步。」
「道友慢走。」
若柏矮身福禮。
待秦杉走遠，若柏才收起笛子，讓那小童帶她們二人去住宿之地。
那小童因為之前秦杉的囑咐，對若柏二人也非常熱情。
若柏揚眉，故作好奇：「對了，我初來玄玉樓。今日這種事情……可常見？」
「倒不常見。」小童面色尷尬，「只是……秦師兄人氣較旺，又許久未來，便……」
若柏瞭然點頭：「秦道友確實厲害。不過為何才只是內門弟子？」
「師兄……悟性上佳，但天資上，欠缺了那麼些。」小童有些為難，「其他的……恕我不好多言。若是之後有機會，二位可親自問問秦師兄。」
若柏又問了些其他的事，例如「是誰在找秦杉」等等。可小童嘴嚴，又把若柏也當做了秦杉的一位欽慕者，更不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