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魂玉（12）

佘長蕭面色有些尷尬，但他很快調整了表情，看着秦玥的目光也恢復了陌生。

「你們怎麼進來這裏的？」佘長蕭語氣很嚴肅，似乎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秦玥心想這鎮子明晃晃擺在這兒，不管它再小，經過的人只要不瞎，就能一眼看見吧。她還奇怪怎麼看上去她和沈霖是第一個闖入者呢。

不過她立刻想通了其中關竅，恐怕這個鎮子被佘長蕭用什麼法子藏了起來，而他們不知道是因為秘境還是什麼給送到了這個鎮子旁邊，這才捲入了其中。

秦玥和沈霖都保持沉默沒有作答，佘長蕭見此不耐煩起來，左手一抬就想放出威壓逼人。但在威壓放出來的前一秒又突然頓了頓，最後秦玥什麼也沒感覺到。

只有沈霖突然嗆地拔出了劍，一道藍色的劍光順着他的動作閃現出來，卻在他的劍觸到地上的一刻戛然而止。

沈霖單膝跪地，本命靈劍深深插入地下，劍身微微顫動，但還是穩穩撐住了他。

沈霖表情沒有一絲裂縫，即使在威壓下依然靜靜地盯着對方。

秦玥看到沈霖動作時猛地一驚，佘長蕭下手還真是不留情面，從他一來就解決了那個凡人就能看出來。佘長蕭已經不是幾年前的佘長蕭了，或許是實力的增長，又或許是別的原因，他的狠辣顯然超出了秦玥的想像。

佘長蕭沒有住手的意思，甚至還在慢慢加大威壓，沈霖的劍也振得越來越厲害，已經隱隱能聽到嗡鳴聲。

秦玥心知按沈霖的性格一定不會被佘長蕭逼着開口，說不定最後就死在威壓下了。畢竟他和佘長蕭沒有任何交情。

可是剛剛佘長蕭放過了自己，難道是還在意當時那段交情？不管怎樣總是給了她一些希望，至少要救救面前這個「死要面子」的人吧！

秦玥決定先穩住佘長蕭：「我們是從秘境裏被傳送到這兒的。」

佘長蕭彷彿沒有聽到她的話，自然保持和沈霖對視，而且看樣子威壓還在增加。

秦玥感覺下一秒沈霖就要爆體而亡了，正在極速思考是不是說得不夠多，佘長蕭不滿意？他就突然撤掉了威壓，把目光轉向秦玥。

「秘境？」佘長蕭一字一頓，似乎這件事比他們發現小鎮還要稀奇。

沈霖在佘長蕭撤了威壓后並沒有立刻起身，而是先加深了幾下呼吸，才緩緩將劍拔出站起，重新冷冷地看向佘長蕭。

秦玥不知道佘長蕭的反應是怎麼回事，心跳加快了些，不敢輕舉妄動。

佘長蕭盯了一會兒秦玥，又轉向沈霖道：「秘境不是一直沒人出來嗎？」

那他們是怎麼出來的呢？秦玥藏在袖子下的手悄悄握緊成拳，要是他一直這樣刨根問底，自己手中的石頭恐怕留不住。但若是不答，被他殺了那石頭更是留不住。

秦玥飛快想了想，決定能瞞一會兒是一會兒，開口胡謅道：「我們途徑一處迷霧……」

她話還沒說完，佘長蕭卻突然抬手打斷，依然沉沉盯着沈霖道：「我在問他。」

秦玥心臟重重一跳，這人怎麼和沈霖杠上了，而且以沈霖的性子，還不知道他要怎麼回答或者直接不理呢。

好在這事還牽連秦玥，沈霖大概也是不想拉着人一起死，終於開了口：「迷霧太濃，寸步難行。我們停下休息，莫名其妙就出來了。」

佘長蕭眯起眼睛：「運氣這麼好？你們停在迷霧何處的？」

秦玥原本還為沈霖猜到自己的想法舒了一口氣，又立刻被佘長蕭的問題提了起來。

沈霖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迷霧太濃，怎麼知道方位？」

佘長蕭輕哼一聲，又轉向秦玥：「你們一起去的？什麼關係？」

秦玥見他轉了話題，稍微放了下心：「我們是師徒。」

佘長蕭慢慢點頭：「哪個門派的？」

秦玥眼皮一跳，怎麼越聽越不對勁，這怎麼像是問清後台，看看殺人滅口被發現的後果呢？

她眨眨眼，像是毫無所覺道：「一劍門。佘長老聽說過嗎？」

佘長蕭眼光里多了一絲意味深長，過了幾秒才露出來一抹假笑：「當然，一劍門大名鼎鼎，我神往已久。」

秦玥感覺到他語氣已經沒有剛剛那麼勢在必得，應該是開始忌憚他們背後的勢力了。

「既然如此，一劍門雖然歡迎佘長老的到來。」

佘長蕭又是一笑，轉向沈霖：「還不知道這位小友的名諱。」

秦玥有點緊張，沈霖的名字佘長蕭不可能沒聽過，但這個名字是會讓他忌憚還是起殺心就不一定了。而沈霖會不會實話實說也是個問題。

沈霖迎上他的目光，語調平穩：「沈霖。」

聽到這個名字，佘長蕭果然露出早已聽說的表情，笑道：「原來是中原第一天才劍修，幸會啊。」

秦玥的心突然放了下來，倒不是因為覺得自己安全了。恰恰相反，佘長蕭剛剛的笑里突然帶了幾分真實，恐怕是下了殺心了。

儘管不知道為什麼，但既然已經被對方判了死刑，接下來的路反而簡單了，不用再小心翼翼思前想後，大不了就跟他拼了。

沈霖何其聰明，自然也感受到了佘長蕭在聽到他的名字之後的變化，握在左手的劍默默出鞘了一寸。

佘長蕭掃了一眼他的劍，笑容不減，卻並沒有立刻動手，而且轉向秦玥，看着她好一會兒。

秦玥也回視，心想這人不會又要放自己一馬吧，他們之前的交情真有這麼好？

佘長蕭看出她的警惕和狐疑，眼裏閃過一絲苦澀，他再開口的時候，秦玥竟然感覺幾年前將她從佘家秘林中帶出的佘長蕭又回來了。

「見過我曾為好人的人不多了，我想留。不過這事和變成壞人一樣，由不得我。王道友實在是運氣不好，若是在別處遇見我，我們還能好好敘一敘。可惜了啊……」

說着，佘長蕭轉身躍出了院牆，在空中時衣袖一振，這個結界的本來面目終於完整地顯現出來。

整個院子瞬間被血光覆蓋，密密麻麻的針扎之感席捲了秦玥的全身，耳朵里嗡鳴不止，連意識也開始模糊起來。

太快了，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這個陣法太強，根本無法抵抗，再過不久恐怕他們真就要被生生血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