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言多必失
「更衣。」閔展秋剛從家廟回來，身上一股子的煙火味，他最不喜歡這味道。
「是，寧王。」柔妘把手中蓋著紅綢的托盤放在桌上，把閔展秋日常穿的衣服拿了出來，給閔展秋換上，只是手上動著，腦中卻不停地在想如何開口。
閔展秋低頭盯著柔妘的每個運作，雖然和平常差不多，但是卻心事重重，想必在草廬那裡出了什麼事了。
換好了衣服，上好了茶，柔妘站在書案旁就等著閔展秋開口問她草廬的情況，因為只有閔展秋先開了口，她才好往下說。
閔展秋呡了口茶，把茶杯放在了桌上，他知柔妘正等著他開口，他也想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今日去了草廬？」
「回寧王，奴婢去過了。」
「芮娘的身子好些了嗎？」
一提到芮娘，柔妘心裡就難過，不禁眼眶泛紅，搖了搖頭「回寧王，芮娘子已經卧床不起了，可能……」
「可能什麼？」閔展秋面無表情，連語氣都不帶有一絲變化，似乎並不關心。
閔展秋如此冷淡的反應出乎了柔妘的意料，她本以為閔展秋聽了芮娘的情況肯定會著急，至少會關心一下，但卻沒想到如此地涼薄，她的心也跟著冷了下去。
不過就算這樣，她還是得試一試，她孤注一擲轉到了閔展秋的書案前，撲通一聲跪在了閔展秋的面前。
「奴婢求求寧王去看看芮娘子吧。」柔妘低著頭，心砰砰直跳。
整個房間里寂靜無聲，讓人無比壓抑，柔妘跪在地上身上就像是背著一個無形的枷鎖一樣，壓得她喘不上氣來。
閔展秋越是不說話，事情越是難辦，柔妘預感這件事情可能讓她辦砸了，她要讓芮娘失望了。
「是芮娘教你這樣說的？」閔展秋聲音雖不嚴厲，但是語氣比之前還要冷上三分。
「沒有，不是芮娘教的，是奴婢自作主張，奴婢是看芮娘病得嚴重，想著如果您能去看看芮娘的話，說不定芮娘能快點好起來。」
柔妘自知沒有希望了，但還是把心裡想說的話給說了出來。
「放肆！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替本王做決定！」
閔展秋此話一出，柔妘知芮娘死期不遠，想著芮娘盼著閔展秋望眼欲穿，而眼前的人卻是郎心似鐵，而她也差點就忘記了閔展秋本就是如此的一個人。
她凄涼地笑了笑，芮娘和她還是有緣，都是至死對眼前的這個人都抱有執念，到最後落得一無所有，而她卻比芮娘更慘，因為重生一世，她還抱著執念不放，執迷不悟！
可笑！可笑！
「你笑什麼？！」閔展秋望著跪在堂下的柔妘，一開始他還以為柔妘是在哭，但是沒想到卻是在笑，不過那笑聲卻聽得他的心都揪著疼。
柔妘慢慢地抬起頭來，嘴邊掛著笑，可眼中卻滿是絕望「你到底有沒有心……」
閔展秋還從來沒有被人如此質問過，看來他對這柔妘是太好了，好得竟然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了。
「你給我滾出去！」閔展秋強壓著火，他完全可以懲罰柔妘，但不知為何他卻還有些不忍。
柔妘沒說話，只深深地看著閔展秋，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行禮退了出去。
看著柔妘消失在屏風之後，門也被輕輕地帶上了，閔展秋重重捶了一下書案，緊抿薄唇，面沉似水。
你到底有沒有心？！
此時閔展秋腦中全是柔妘絕望地問他時的樣子，就是因為他沒去芮娘那裡，他就是沒心了？！簡直就是笑話！
而且這柔妘有什麼資格來質問他？！
但他的心裡卻像是堵了塊石頭般難過，不過這時他也驚覺，柔妘什麼時候能如此影響到他的情緒了？！這是個非常不好的狀況，所以他很快當機立斷，他要讓柔妘離開泠雪軒，遠離他……
柔妘自走出閔展秋那裡之後，整個人都恍恍惚惚的，她是怎麼回到屋子的一概不知，腦子裡全是閔展秋那句冰冷刺骨的滾出去……
她是想滾，最好能滾出這寧王府，離閔展秋越遠越好，她不想再見閔展秋，也不能再見了，因為心中的傷口再次被揭開，鮮血淋漓！
她想大哭一場發泄一下也是好的，但是卻發現她連哭都哭不出來，怕她的心已經死了，在閔展秋讓她滾的一瞬間徹底死了……
就在柔妘回屋沒多一會兒，李管事站在了她的門口，她許的願真靈，馬上就實現了。
「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李管事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柔妘，他被寧王傳來的時候嚇了一跳，他自進府以來，柔妘是第一個被寧王親自攆出去的丫鬟，看來柔妘這一輩子是別想翻身了。
柔妘木訥地點了點頭，一切都朝著她預料的方向發展，她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的，依舊是來時的一個包袱。
「走吧。」柔妘背著包袱關上了門，跟在李管事身後，院子里李嬸李叔想上前問問，但是迫於李管事的壓力只敢遠遠地望著，不敢上前來。
柔妘再一次在眾人異樣的目光中離開了泠雪軒，心已死，還有什麼好在意的，於是她頭也不回地跨出了泠雪軒的門檻，只願再不相見！
不過離她的願望還是差了一點點，柔妘本以為這次可以離開寧王府，但是卻沒想到她又回到了大廚房，再次回到了原點。
大廚房裡趙大娘已經離開了寧王府，現在管事的就是灶頭，人挺好說話的，就算知道柔妘是被攆出來的，但也沒為難過她。
但俗話說的好，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灶頭手下的人可沒那麼好說話，那些人不管是不是柔妘的活兒，只要看見柔妘閑下了，就會找些活給柔妘干，而柔妘也不想閑著，所以來者不拒，這下那些人就更變本加厲了，柔妘每天都是從第一個來到最後一個走。
可世上的事情往往都是這樣，當你以為一直就是這樣了，這轉機也跟著來了。
就在柔妘又在大廚房裡幹了一年，來年的春天，李管事再次出現在了柔妘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