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前塵往事
柔妘剛剛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邊宋大娘卻挑開了門帘，讓她進去，於是她又興沖沖地提著食盒走進了屋裡。
一進屋就是濃濃的藥味，似乎比之前的還要濃烈，嗆得她都有點頭暈，等到她再看到床上的人，頓時眼淚就忍不住淌了下來。
她再也沒想到，她只離開了大半年的時間，芮娘子怎麼就病成這樣了？！整個人瘦得都脫了形，除了骨頭就剩下一層皮了，面容枯槁，只比死人多一口氣罷了。
「芮……芮娘……」柔妘看著眼前的芮娘如在夢中，怎麼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她無措地望向宋大娘，只見宋大娘只緊皺眉頭不發一言。
怎麼會這樣……她是知道芮娘最後是難逃一死，但也不會這快啊？！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是……是小妘嗎？」芮娘吃力地睜開了眼睛，深凹的眼窩中眼睛卻異常明亮，她從被中伸出手來。
「芮娘子……」柔妘哭著撲到了芮娘的床邊，心疼地望著芮娘，想摸卻不敢，此時的芮娘就如同那瓷娃娃一般，好像一碰就會碎「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
柔妘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痛哭出聲來。
一旁的宋大娘深深看了撲倒在床邊的柔妘，眼中儘是哀傷。
「別哭，別哭，好不容易才見面的，別哭好不好。」芮娘輕撫著柔妘秀髮，看得出柔妘過得挺好的，容光煥發，哪像她已是油盡燈枯之人了。
「芮娘子，我去求寧王，讓他請名醫來替你看！」柔妘抬起滿是淚痕的臉，堅定地說。
芮娘苦笑著搖了搖頭「我這身子就算是請來大羅神仙也沒用了……」
「芮娘子，你別這麼說……」柔妘聽得心裡更加難過，但是她也知道芮娘說的是事實。
「小妘，是寧王讓你來看我的？」芮娘一說到閔展秋，眼中總是閃著別樣的光彩。
柔妘點了點頭，抽噎著說道：「是寧王讓帶點青團來給你嘗嘗，我還帶了人蔘雞湯……」說著說著她就說不下去了。
「青團？」芮娘目光轉向放在地上的一個碩大的食盒「這是你帶來的？」
柔妘也轉過頭來望向食盒，她帶來的時候不覺得，可現在一看吃相是有點難看，她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
「宋大娘，我想吃點東西，麻煩你幫我去熱一下。」
「我去吧。」柔妘說著準備站起來，但是被芮娘拉住了。
「還是我去吧，你陪芮娘子說會兒話。」說著宋大娘提著食盒就走了出去，屋子裡只剩下芮娘和柔妘兩個人。
「小妘，你去搬個綉墩坐我身邊來。」
柔妘點了點頭，搬了個綉墩坐在了芮娘的床邊。
「小妘，你在寧王那裡過得怎麼樣？」其實芮娘不用問，看也看得出來，柔妘在閔展秋那裡過得挺好的。
「還不錯。」柔妘輕聲回道。
「對你好就行了，其實你在我這兒的時候，我就想勸你，如果有機會的話跟著寧王，總比你當個丫鬟來的好……」芮娘雖然病著，但是對柔妘的事情也有所耳聞。
柔妘一聽知芮娘誤會了，急忙想要解釋，但卻被芮娘搶先了。
「小妘，你知道我不是北淵的人嗎？」
柔妘搖了搖頭，雖然她之前也覺得芮娘身材樣貌不太像，因為北淵的人不管男女身材都很高大健美，很少有她們這種嬌小的身材，但她一直也沒問過。
「我是南昭國的人。」芮娘目光望向遠方，思緒不知已經飄向何處。
南昭……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柔妘也在努力地回憶著，搜索著她上一世的記憶深處。
對了，她記起寧王妃好像也是南昭的，芮娘和寧王妃不會有什麼聯繫吧。
「芮娘子……」經芮娘這麼一說，也勾起了柔妘的好奇心，但她卻發現芮娘在發愣。
「想聽嗎？」芮娘似乎也回過神來，笑著望向柔妘，也不知是不是她的時日無多了，這段時候她老是愛想起以前的時光。
「想聽，但是你的身體？」柔妘也想聽，但還是擔心芮娘的身體吃不消。
「沒事，你想聽我就說給你聽聽。」
難得芮娘有精神，柔妘也不想掃芮娘的興緻，於是就坐在旁邊認真聽了起來，她也沒想到芮娘說的竟然是閔展秋不為人所知的苦難歲月，一個她完全不了解的閔展秋……
原來在閔展秋只有六七歲的時候，就被他先王也就是他的父王送到了南昭國當了質子，當質子的日子當然是不好過了，但那時卻是芮娘和閔展秋最快樂的時光，因為說到這裡的時候，芮娘整個人都發著柔和而又溫暖的光。
而柔妘則靜靜地聽著，為閔展秋所受的罪抱不平，也為芮娘和閔展秋的同甘共苦所動容。
一切的變化發生在閔展秋十七歲，先王駕崩，閔展秋的王兄登基上位，這時兩國之間微妙的平衡也被打破，閔展秋也預感到了危險，所以在南昭公主也就是現在的寧王妃的幫助下逃回到了北淵國。
寧王妃是南昭的公主？！
這件事讓柔妘震驚，因為她從來就沒有聽閔展秋透露過這一點，看來不論是上一世還是今世，她都沒有得到過閔展秋完全的信任。
想到這一點，她不禁喪氣地低下頭來。
「怎麼了？」芮娘也發現柔妘有些反常。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們太苦了，如果你們不回來的話，是不是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柔妘禁不住地想如果閔展秋不回來的話，那她也不會遇到閔展秋，頓時悵然若失起來。
「傻丫頭，寧王是王族，他怎麼可能會為了我放棄一切……這都是命中注定而已……」
是啊……芮娘不是沒有想過，如果當時她逼著閔展秋在她和回國之間做選擇的話，可是她不敢，因為她根本就不能確定閔展秋會選擇她，她不敢冒這個險，她不敢！
所以這一切都是她的選擇，無怨無悔！
「命中注定……」這四個字就像針一樣刺著柔妘的心，如果不是命中注定，為什麼她會和閔展秋糾纏兩世，如果不是命中注定，為什麼不讓她忘掉閔展秋？！
想忘，忘不掉。
想斷，斷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