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珩王來信

第200章 珩王來信

司空珩信中所寫,密密麻麻,快兩頁紙,近情崩而仍顯克制:

沐昧吾妹:燕北情勢,吾已知悉。自去年洛陽湯陰一役至今,爾屢屢因余涉險,余屢驚聞皆食難下咽,寢難成安,心若焦麻而身不能至,惶惶終日已有餘年。因山芥在旁,雖能解一二,然離石與拓跋部一役仍甚兇險,余遙聞之,焦心難表,唯汝知之。

自去年湯陰一役,張千挾帝至長安,王室宗親皆出師討琮頤二王,司空頤本欲與眾宗親和,因張千阻礙而未成行。鄴都一役,陽佟之勢如破竹,司空鉑遂遣使至長安,令頤王奉帝返京與其分陝而治,奈何張千挾令頤王,欲借太白天險「挾天子以令天下」,退使而回,司空鉑便率軍西攻長安,令余追剿,余便以司空銘北上匈奴為換。

君居塞外,且耐心靜候,稍安勿躁,自會有再逢拓跋與晉嵩盟軍之日。

待峰迴路轉,柳暗花明,定不負木莓珩玉之情。

落款,仍印玉蘭木莓圖案寫著「珩」字。

沐昧因隔牆有耳,窩藏匿被中划微光偷偷窺看,本壓抑著翻江倒海的情緒噎在胸口,至最後一行,徹底淚崩,司空珩那般克制的人,焦灼急躁已可想而知。

含著淚,萬分不舍將信撕碎,吞咽口中,不敢留任何痕印。

在房中待了半月有餘,某日晌午,沐昧被綁縛手腳拴在一根木樁上,因午困靠著木樁桿打盹,睡夢模糊中,聽到門外竊語,有陌生而又熟悉的男聲。

緊接著,門房被悄悄推開,正午陽光隔門縫微微潛入。

沐昧微微側身,睜開眼睛,正看到侯伏駱從門縫中悄然而入,又悄合上門。

沐昧一愣,不明白侯伏駱怎麼能越過看守入內,有些驚詫地問:「你怎麼來了?」

侯伏駱一笑,輕蹲在沐昧身旁,替她解開綁腕的繩索。

沐昧愈驚,因擔心侯伏駱受牽累,忙望向窗外,警告:「外面有人!」

「放心吧,我來跟殷程值打了招呼。」侯伏駱告知,又彎眼笑開,露出貝殼般整齊潔白的牙齒,一雙神情坦率的黑眼睛,溫情脈脈望著沐昧,又很有些疼惜。

「都怪我,讓你在這裡受苦了。」侯伏駱痛苦自責皺眉。

沐昧搖了搖頭,卻想到昨天司空珩的信,微微嘆了一聲:「與你無關。」

「沐昧」,侯伏駱望著沐昧,微有些發痴,半晌,回神,眼中的黑潭仍恢復平靜,詢問,「你有沒有想過,如果能夠離開燕北,你想去哪?有什麼打算?」

「我?」沐昧一怔,被侯伏駱問得心中一悸。想到昨天司空珩的來信,只顧著想如何脫離困境與他團聚,但這種話,又不能對侯伏駱講。思考著除去司空珩,還有哪些事想做,一個擱置已久的念想又浮現腦中,回答:「我想回涼州,光復墨家白薤谷。」

「沐昧」,侯伏駱撥著手指,在地上划圈,掙扎了許久,才鼓足勇氣坦言,「當初,在涼州與你割袍斷義,是我年輕氣盛太不懂事。那時候,一心只顧著如何帶羯族老少闖出一片天地,卻忽略了你也有你要完成的事。如今,你既然想回涼州,想光復墨家,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我的志向,你我幼年相識,想必你多少知曉;如今屈居殷氏匈奴之下,也只當權宜之計。我希望……倘若我得了殷部兵馬再度南下,你能與我一同南下。」

「你說……殷駿同意借兵給你南下鄴都了?」

沐昧錯愕瞪眼,大腦一片混亂:侯伏駱的意思……殷駿同意借他騎兵南下攻打鄴都,那司空珩信中所提,晉嵩盟軍即將北上要與拓跋部一同攻打匈奴該怎麼辦?

侯伏駱說……要帶自己南下,但司空珩卻要自己靜候不要離開。

究竟要不要跟侯伏駱離開匈奴……再想辦法找司空珩匯合?

如果那樣……是否對侯伏駱太殘忍?但千載難逢脫身的機會,要眼睜睜放棄拒絕么?

沐昧內心激烈掙扎著,三番五次想要開口,又三番五次將回答吞咽肚中。

糾結猶豫,再三思索,覺得答同意也不誠心,答拒絕也太傷人。

「沒關係」,侯伏駱咧開嘴笑,竭力掩飾住眼中的失落,仍滿臉陽光地回答,「殷駿仍然在猶豫當中,我還沒那麼快南下鄴都,你還有很長時間慢慢思考。」

「侯伏駱」,沐昧有些不忍心地望著他的笑容,愈發覺得不知所措。思來想去,也竭力控制住情緒,故意裝傻,滿臉笑意地輕鬆回答,「也行,我慢慢想想。」

「那,你好好休息,我有空再來看你。」

侯伏駱溫笑一下,仍望著沐昧,眼神中有些不舍。

沐昧望著侯伏駱,因他溫情不舍的眼神,愈發有些不安。

四目相視,兩個人心中都有無數話,卻都顧忌害怕打破某些東西,仍將希冀顧慮壓在心中,眼神中探詢與躲閃交錯地久久凝望著對方,許久,目光各自收回。

侯伏駱低垂著頭,沉默片刻,緩慢起身,離開房間。

當晚,山芥與兩個婢女看護沐昧吃完飯退出,又有個不速之客悄潛入房間。

沐昧手腳仍被綁在房間正中的木樁上,聽到窸窣動靜,便抬眼看向闖客:瘦削佝僂、年近花甲的長者躬身而入,身披一件空空蕩蕩的乾坤袍,稀鬆花發緊扎在紫陽巾中,只露出銀灰色鬢角,長眉白髯,吊梢魚眼,正是侯伏駱的謀士——張虛宿。

「張先生?」沐昧微微一怔,不解,「您怎麼會來?」

「沐昧姑娘」,張虛宿合上門,蹲坐至沐昧身旁,猶豫了片刻,仍決意開門見山,「不瞞你說,我來,是為了侯伏少主,也為了解姑娘的心結。」

「我的心結?」沐昧心中「咯噔」一下,已隱隱預感到張虛宿要說的事。

張虛宿頓了片刻,斟酌開口:「姑娘,我知道你是個心善不願傷害人的,但有時候愈心善不想傷害別人,別人受傷卻更嚴重;倘若姑娘無法下決心了斷此事,虛宿倒有一計,能夠讓姑娘脫離險境,也能讓少主及時止陷,姑娘可願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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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君獨寵:墨家女霸主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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