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第十章

V第十章

他隨手接過,門客道:「皇上傳話,讓您明晚進宮一趟。」

晏歸瀾懶散應了,門客瞧見沈嘉魚背影,也忍不住笑道:「已經跑的沒影了,沈三娘子倒是孩子心性,倒不似傳言的那般不堪。」

晏歸瀾垂了垂眼,一笑:「小傢伙很有趣。」

他想着想着忽的斂了眉目,心裏補一句。

雖有趣,但過於沉溺並非好事。

……

沈嘉魚這幾天可算是老實了,只要沒事基本都在院裏縮著,就算出門也堅決不與晏歸瀾照面,幸好他也沒硬追到院子裏要把當年她做的事兒報復回來。

就這麼過了些時日,就到了鄭氏出殯的日子,姐弟倆一大早就換上孝服,準備去沈府送靈,但姐弟倆的心裏還惦記着另一樁事。

她怕小鄭氏擔心,私下悄悄扯過沈燕樂:「讓你查的事都查的怎麼樣了?我跟你說的那些人靠譜嗎?」她原來在外玩鬧的時候三教九流都結識了不少,這些人別的不行,打聽事情卻最是靈通。

沈燕樂點了點頭,低聲道:「阿姐可還記得鍾娘?」

沈嘉魚面色一喜:「記得,她是母親身邊的二等娘子,有她的消息?」

沈燕樂頷首:「已經查到了她落腳的地方,咱們今日就去問吧,免得夜長夢多。」

沈嘉魚立刻點頭答應了。

姐弟倆自覺幫娘親洗脫污名有望,心下都十分振奮,早早就換了孝服去沈家,幫母親出靈。

晏歸瀾如今掌理晏家上下,知道沈家夫人出殯,於情於理都要出去憑弔,小鄭氏瞧見沈至修那張臉就犯噁心,打算晚些再去,他就把姐弟兩人捎帶過去。

因鄭氏死的不甚光彩,沈至修本不欲大辦,見晏歸瀾來了也不好怠慢,只得先將人引至雅間,然後才出門佈置收拾。

晏歸瀾想着沈嘉魚前幾日的傷懷,不覺垂了眉眼,指尖輕輕點着桌面,沈秋容不知何時悄悄溜進來,又故作訝異地捂住嘴,羞媚道:「真是該打,我竟不知表兄也在這裏。」

她見晏歸瀾不搭腔,也有些尷尬,但還是十分頑強地說下去:「嘉魚自小性子頑劣,住在晏府這幾日,沒給表兄添麻煩吧?」

晏歸瀾手指仍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不知是否聽進去,沈秋容眼珠轉了轉,沒覺察到他的不耐,仍道:「當年嘉魚對錶兄做下那等事兒,我想着心裏也萬分過意不去,其實伯父已經瞧中了世交里的一位得力晚輩,想把嘉魚指婚給她,只是沒想到她有了婚約還這般狂悖,竟挑那時候跑去沾惹表兄,哎,我代她向表兄賠不是了。」

晏歸瀾修長好看的手指一頓,忽的一眼瞧過來,沈秋容沒想到他突然有了反應,但是被那冷冽洞明的目光看的一個激靈,還沒再次張嘴,忽的聽到靈堂里陣陣喧鬧,晏歸瀾已經避開她大步走了出去。

雅間里晏歸瀾正被人騷擾,靈堂里也並不安寧,沈家姐弟倆剛到靈堂,三炷香還未燃完,唱禮的下人便報道:「大人,宗室派人送奠儀來了!」

這奠儀送的絕不尋常,誰不知道定安長公主將要嫁入沈府,此時宗室來送奠儀是什麼意思?姐弟倆齊齊轉向唱禮的下人,就見他引著個昂首闊步的女官進來,瞧這女官的衣着打扮,想必在公主跟前很是得臉。

女官先沖着沈太僕輕施一禮,雙手奉上奠儀:「宮中貴人們的一點薄禮,聊以告慰沈夫人在天之靈,還請太僕收下。」

沈至修前次打了沈嘉魚,本有些後悔,想和閨女說幾句話和緩,見有人突然來了,只得先將此事放下,恭敬地伸手接過:「勞貴人費心,我替內子領了。」因不是正經旨意,他也沒跪着謝恩。

女官微微一笑,再說了幾句寬慰的套話,目光不經意地在姐弟倆身上一轉,又借過了幾步,對着沈至修面有為難地說了幾句。

沈至修開始還有些不悅,等低頭瞧過了那奠儀,面色忽的微微一變,走到靈堂里吩咐道:「近來宮中盛行簡樸勤勉之風,就連前些日子太妃的喪儀都不曾大辦,咱們也該向宮中學習,一切從簡為好,等會扶靈的人便減幾個,從角門出吧。」

姐弟倆聽了這不是理由的理由,兩張臉齊齊一沉,沈嘉魚本想說話,被沈燕樂硬是拉了一把,他深吸了口氣,才控制着沒有口出惡言:「阿爺的考量是周到的,但阿娘是正室,出嫁時從正門抬進來,身後也應該從正門抬出去,又不是側室姬妾,父親讓她從角門被抬出豈不是讓人笑我沈家無方嗎?」

沈至修音調冷淡,還帶着淡淡傷懷沉怒:「能讓她繼續入我沈家祖墳,已經是家中仁義了。」

沈嘉魚再忍不住,脫口頂撞出聲,兩邊一喧嘩,聲音自然而然飄到了雅間,晏歸瀾聽見這一陣喧鬧里還有沈嘉魚的聲音,不覺蹙了蹙眉,直接抬步到了靈堂。

靈堂喊的聲音頗大,他還沒到靈堂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一見那來送奠儀的女官,心下又是瞭然,定安長公主還沒入沈家門,就想左右沈家事了,倘鄭氏真從角門抬出,等於認了她的污名,到時候沈家的嫡出孩子就越發名不正言不順了。

他捏了捏眉心,實不願參合別人家事,卻忽的瞥見沈嘉魚泛紅的眼角和抿緊的粉唇,再不來個人護着她怕是又要挨打,他心下波瀾微漾,心念一轉便走進去問道:「沈太僕緣何如此喧鬧?」

沈至修也給弄的徹底急躁起來,不問青紅皂白,拉着晏歸瀾道:「晏家賢侄在咱們家也不是外人,還就請晏賢侄來評評這個理,只要晏賢侄同意,你們再不得廢話!」

此言一出,沈燕樂抬眼祈求的看着他,就連沈嘉魚都不由上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晏歸瀾一眼便瞧見搭在自己袍袖上的纖纖十指,原本不參合別人家事的原則再次被扔到一邊,他沉吟片刻:「沈太僕說吧。」

沈至修聲調沉怒:「晏賢侄想必也知道我家近來的……一些醜事,我讓人從角門將鄭氏棺木抬出,一是不鋪張,二也是為了少些招搖,減少人議論此事,到時候阿鄭……鄭氏到時候還是進我沈家祖墳埋着,我這已經是仁至義盡!晏賢侄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他每說一個字,沈嘉魚的手就更緊一分,幾乎把晏歸瀾的袍袖攥出了皺印,他低眉一瞧,沈嘉魚也抬眼跟他對視,琉璃眸子裏澄澈剔透,裏面正流轉着無聲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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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一笑她心慌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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