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六章 這是什麼

二百八十六章 這是什麼

這封認罪書不會有任何的破綻,字確實是趙娘子自己寫的,事情也是趙娘子自己認的,至於趙娘子的自戕。

顧卿煙冷笑,那都是她自找的,識趣兒的人不會把自己逼進死胡同,可那些想要破罐破摔的人好似就顧不得那麼多了,既然如此,顧卿煙不免「好心」送她一程。

終是到了最後關頭,溫夫人還是不說一句,顧卿煙便讓北溟說說調查出來的事情。

「回殿下,宮外已經查實,數月前趙大人舉薦了一名世家子弟上任為官,二人相往甚密,兩府賬目目前雖未查出異項,但有一份近日不明緣由的地契往來,已經查實,可落罪了。」

妃嬪面前,有些事不宜說的過細,能聽明白就好。

溫夫人臉色煞白,咬了咬唇瓣,暗自告訴自己:她還有兄長。

顧卿煙看着兀自掙扎的溫夫人,只是冷笑。

「罷了,夫人若覺得這認罪書里沒什麼好說的,孤也不能勉強,倒是有一人,孤想讓夫人幫忙瞧瞧。」

沒想到顧卿煙能這麼快的放過自己,溫夫人微愣,隨即鬆了一口氣。

因此也沒來得及想顧卿煙急剎車之後還憋着什麼大招,順着她的話就點頭。

顧卿煙朝素心說了句:「帶進來。」

眨眼的功夫,就見北溟跟在素心後面,手裏拎着一個人過來。

這女子還是如初宮女般模樣,除了臉色差了一點,別的倒也什麼都看不出來。

才在屋裏跪下,眼睛環視一圈看見自己熟悉的人,瞬間來了精神。

顧卿煙點頭,北溟解開了宮女身上的啞穴。

「姑姑,姑姑,救我...」

她雙手雙腳的爬向了站在溫夫人身後的李姑姑。

見此情景,李姑姑面露難色,交握在身前的雙手不知是該鬆開還是繼續緊握。

溫夫人在看清宮女面容的時候目光冷卻,現下又見宮女喊著李姑姑朝她們過來,更是回眸瞪了李姑姑一眼。

她之前說過的,既是在那邊吃了癟,就先消停會兒,沒想到...

如今她又不敢主動問顧卿煙這是怎麼回事,就只能坐着,等著顧卿煙開口。

「當真是熟人?」顧卿煙問。

她的視線是看向李姑姑的。

溫夫人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顧卿煙或許一開始就沒打算和她深究趙娘子自戕的事。

李姑姑看向溫夫人,似乎她還覺得溫夫人尚且能護她。

卻不想,溫夫人亦冷聲道:「帝姬問你話,看本宮作甚。」

聽罷,李姑姑只得硬著頭皮回顧卿煙的。

「回殿下,這是小人帶過的一個宮女。」

「你帶過的人?那為何不在宮中,卻在孤護衛的手裏。」

李姑姑冷汗直冒,有的話自是不能直說。

這小宮女是她帶過的人,後來被分去了王府別院伺候,之前她安排侄女去王府別院,除了裏面被買通的老婆子,就只剩這個小宮女做接應了。

那日自己侄女出宮后,便一直沒了消息。

先前自己也派人去打探過,可別院都說沒見過自己侄女,她也找不見這個小宮女,她心中生了疑,但又不好大做文章。

「小人不知,還請殿下明示。」李姑姑只能說,並暗自祈禱,千萬別是犯了大忌。

顧卿煙冷哼一聲,對着下跪的宮女說:「你自己說?還是孤叫人替你說?」

那宮女原以為西決他們懲罰了婆子,就當事情告一段落,本想給宮裏傳個消息,誰曾想自己早被北溟盯上了,抓了個正著,關在了別院的一間庫房裏,終日不見別人人影,只能聽見門口守衛時不時說上幾句關於沁蕊帝姬的話。

估摸是落下什麼心理陰影了,現在一聽見顧卿煙聲音,聯想起那天被顧卿煙掐著脖子的窒息感,整個人就仿若墜入了寒冰之中。

「我...我...」我了半天,說不了一句整話。

李姑姑見狀,便欲投機取巧:「小人見她像是受了驚嚇,殿下莫不如讓她緩緩再說。」

顧卿煙擺擺手,順嘴說道:「孤沒那麼多時間等一個小小宮女緩過神來,李姑姑和夫人要是覺得這廝在孤那受了什麼委屈,倒也無妨找幾個資歷深的嬤嬤過來瞧瞧。」

她這方說罷,素心北溟以及一眾跟着顧卿煙來的人瞬間原地退後三步,讓出了足夠的空間。

「孤的人不插手,李姑姑,去找別的嬤嬤來吧。記得,找姑姑你信得過的。」

李姑姑和溫夫人被顧卿煙架在了這高度上,再說什麼緩和的話也是沒用,只能夾着尾巴似的出去找人。

不過會兒找來兩個鬢髮斑白的老嬤嬤,朝顧卿煙行了禮,顧卿煙索性不吭一聲,那兩老嬤嬤只好帶着小宮女到一邊內室去了。

就在這檢查的空檔,有人過來找顧卿煙,北溟出去聽了話,進來在素心耳邊耳語,素心又才將話一模一樣的傳給顧卿煙。

四周還是很安靜,溫夫人也比之前更冷靜了幾分,前前後後許多事情被她逐漸聯繫起來。

回神時剛好見顧卿煙朝北溟點頭,稍顯滿意的神色,溫夫人感覺到什麼。

等了一刻多鐘的時間,兩名老嬤嬤最先過來。

「殿下,夫人,經查驗,宮女並無內外傷。」

老嬤嬤說完話,李姑姑就帶着小宮女回來了。

「行了,你們退下吧。」

顧卿煙一揮手,讓兩個老嬤嬤走了。

「怎麼?還是需要孤的人替你說?」顧卿煙看向低着頭的宮女,冷聲問。

那宮女嚇的直搖頭,哆哆嗦嗦的開口。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何罪?」

「奴婢...奴婢不該聽李姑姑的話,把小荷放進王宮別院,驚擾殿下。」

一邊說着,豆大的眼淚一邊往下掉。

回想起方才在室內,李姑姑問起她小荷在哪,她不由得想起了小荷死時候的畫面,再想起那一天早晨王宮別院那麼大的動靜,宮中竟無人知道,瞬間機靈的明白了。

李姑姑出來前叮囑她不要亂說,威脅的眼神和語氣,不知怎的,就起了反效果。

收穫來的比顧卿煙想像的要快。

「你的意思是,那天清晨擅闖孤內室的人是李姑姑派去的?小荷?和李姑姑什麼關係?」

顧卿煙明知故問。

溫夫人顧不上自己是什麼臉色,已經在想着如何撇開這一罪名了。

宮女怯怯的看了一眼李姑姑,無助的開口:「小荷...是李姑姑的侄女。」

「殿下,她信口雌黃!」

李姑姑跪下喊冤。

顧卿煙無視,叫來布公公:「可有此事?」

布公公明白顧卿煙說什麼,先前也已經做了準備,回:「殿下,宮中檔案,李姑姑確實有一侄女在內宮當值,叫小荷。」

「夫人,殿下,小人是有一個侄女...」

「她人呢?」顧卿煙打斷她。

「她....小荷她幾日前出宮探親去了。」

人確實不在宮裏,她若強行說人在,只怕顧卿煙會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可問題就是連她也不知道小荷如今在哪。

「探親?宮女出宮都需要持有出宮令,布公公,內宮可曾發過?」

布公公應聲:「內宮近日不曾發過出宮令。」

李姑姑身子一顫,強卯著勁兒跪直身板。

顧卿煙朱唇輕啟,依舊用她的輕聲細語,說出了最令人寒冷的話。

「孤,何時多了這麼一門親戚?」

跟皇室攀親,也不知道她李姑姑是有多少個膽。

但就在剛才,一向精明的她竟是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也沒想到能被顧卿煙就這麼揪著一個字眼的打了回去。

「小人不敢,小人不敢。可小人的侄女現下確實不在宮裏。」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李姑姑只得認錯。

「那是自然。」顧卿煙說着,「把人帶進來吧。」

話音落,外頭便有了動靜。

李姑姑想看又不能看,只能用餘光留意著。

進來了兩人,卻都是兩個男子,他們把什麼東西放在了地上。

溫夫人已經是睜大了眼睛,吃驚的看着眼前人,眉頭緊皺。

李姑姑餘光看去,登時倒吸一口涼氣,身子不住往後晃悠。

被帶進來的,可不是什麼大活人。

那是一副擔架,上面躺着一具屍體,蓋着白布。

「瞧瞧吧。」

顧卿煙開口。

這幾日屍體被冬凌保存的很好,除了靠近時候感受到一絲絲的冷氣,面容依舊和剛死的時候無異,身體也沒有什麼異味。

李姑姑顫抖着手,揭開了白布,看着那沒有血色卻有些肌肉猙獰的臉,心中五味陳雜。

顧不上嚎喪,視線被屍體脖子上那明顯且已經發青的掐痕吸引。

看了一會兒,她的視線慢慢平移到顧卿煙那雙正在端著茶杯的手上。

這雙手,比起大部分同齡女子的要小一些,手指雖不修長,但隨着她手部動作又顯得很好看。

十指丹蔻,隱約能看見的細繭,倒顯得格格不入。

這是一位帝姬啊,但她又不是一位十足十的帝姬。

「李姑姑。」溫夫人帶着斥責的聲音傳來,李姑姑這才回神。

對上溫夫人的視線,李姑姑後知後覺方才知己無意間和顧卿煙來了一個對視,眼神還是充滿了惡意的。

顧卿煙輕笑,帶着恨的眼神,她顧卿煙看的太多了,所以她有些無所謂了。

要不是為了一箭多雕,她何必費神費力又費心的在這跟這些人彎彎繞繞。

「殿下這是何意?」溫夫人問顧卿煙。

顧卿煙掰著指頭,數了數,說:「夫人,自從孤進到這屋來,你可不止一次問孤『這是什麼』了.....」

像是喃喃自語,也像是要告訴溫夫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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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依舊盡春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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