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熟人

「寧某不知新月公子來訪，實在慚愧，夜深露重，公子快請入府吃杯熱茶，快請！請！」寧從善邊說邊奔到二人面前，伸手想要握住塗山衡的手腕，卻見他側身避開，不由一愣。

「在下素有潔癖，還望寧員外莫怪。」

「哦，無妨無妨，是在下唐突了，公子快請。」寧從善臉上立刻又堆滿了笑，熱情無比的將二人迎進府中。

穿過兩旁的寒梅花樹之時，白鳳瀟莫名想起梅花山莊，也不知上次她和塗山衡的攪局能否改變歷史，讓他們逃過一劫？

見她又在走神，塗山衡奇怪的看她一眼，夜光之下她烏髮飛揚，白紗輕飄，精緻的五官在白紗中若隱若現，反而透著股神秘莫測的美感，令他不由眯了眯眼睛。

他們被一群人簇擁到正廳大堂，剛剛落座就有下人奉了熱茶上來。那茶顯然是極品好茶，杯蓋微啟便覺香氣四溢，籠罩在整個大廳，連凄清的夜色都為之暖上幾分。

「卓公子，來，嘗嘗這天京貢茶味道怎麼樣？」寧從善一臉期盼的瞧著塗山衡，模樣很是景仰。

畢竟是傳說中的人物，神龍見首不見尾，而且此人並不喜歡與富貴人家交往，如今他肯空降寧府，又要替他操了無數心的兒子診病，他怎能不奉若神靈呢？

塗山衡依言品了一口，贊道，「確是好茶。」心中卻想，「青州寧家竟連天朝皇族專用的貢茶都能弄到，那還有什麼是他們弄不到的？」

「那就多喝點，天寒地凍，就當暖暖身子吧，還有這位姑娘也請喝茶，不用客氣。」寧從善呵呵笑着，像是位慈祥無比的長者。

坐在塗山衡旁邊的白鳳瀟暗自好笑，越是這種深宅大戶，越是隱藏着無數見不得人的秘密，又有幾人能夠手中乾淨呢？

然而，她心中在想不但要聯合徐州卿家，還得暗中拖寧家下水，從寧家竊取更多的消息，從而掌握北冥族、鬼谷和深宮勾結的秘密，至於寧家有沒有做見不得人的事情，與她並無關係，當然也不會去拆寧家的台。

茶過三巡，寧從善總算扯回正題，長吁短嘆道，「卓兄有所不知，小兒因天生早產，氣血兩虧，以至體弱多年，成日纏綿病榻，也是讓我操碎了心。聽聞卓兄醫術卓絕，不知可否為小兒醫治一番？」

塗山衡放下茶杯，正色道，「卓某今日來此，正是為了此事。聽說令郎的病拖延已久，若再尋不到合適的辦法，恐怕……。」

「真的？」寧從善喜不自勝，快步走到他面前行了重重一禮，「卓兄若能醫治小兒，寧某定重金酬謝，以報救命之恩。」

白鳳瀟假裝垂首喝茶，實則暗中使用餘光打量著塗山衡的一舉一動。雖然無論外形還是相貎、聲音都和「卓新泉」沒有區別，可這說話的語氣、對人恭敬有禮的態度，還是脫不了他本身的習慣啊。

她不由想起「卓新泉」這個人來，雖然他看似心懷蒼生，處處留下美名，可又有誰知道他也必須依靠活人的陽氣才能延續生命，永葆青春呢？試想這樣的一個人，又怎會待人和善，彬彬有禮呢？

不過，反正沒有人了解「卓新泉」，她也不必擔心塗山衡會穿幫，由着他去就是。

「不必，寧員外太客氣了。」塗山衡伸手托住寧從善，「先帶我去看看令郎再說吧。」

「好好，卓兄快跟我來。」寧從善說着又要拉他，右手剛伸出來忽然記起對方的潔癖，連忙收回去改成「請」的姿勢，「這邊。」

「請。」塗山衡看了白鳳瀟一眼，後者裝模作樣的放下茶杯，慢悠悠走過來，一臉不情願的跟在他身後，三人快步朝內院走去，沿路並沒有遇到什麼人，別院靜得有些不太尋常。

白鳳瀟想起雲長生曾受宮中人的委託護送寧家人撤離西寧鎮，難道大部分人已經走了？她正思忖時，就覺眼角掠過一道紅影，迅疾偏頭，只見一個纖瘦的背影飛快從右側的走廊里繞開，似乎是在跟蹤他們。

寧家的人她並不認識，而且讓塗山衡使用「卓新泉」的身份也是因為她和此人前世有過一些交集，偽裝起來不致於太假。可為何他們初入寧府就會被人盯上？是什麼人在暗中關注他們？

白鳳瀟邊想邊暗自放出一縷靈識出去探查，那紅影始終跟在他們身後百米處，不遠不近，很有分寸。

靈識與紅影一觸即分，白鳳瀟卻已知曉她的身份，唇角微微勾起。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