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太平間

「我找到了第五個平板。」小藍的聲音打斷了徐旭陽的思緒，面對五隻異獸她還是稍有吃力。

「全部齊了，按鈕找到了，但是······」

「直接按下去吧，現在只有這個辦法。」小藍知道徐旭陽在猶豫什麼，她剛才點開的視頻也與援兵有關，五號墳墓的陸繹凌殺了最後一隻異獸，結果被「援兵」偷襲慘死。

是否存在援兵?不清楚，但想改變現狀只有按下這個按鈕。

「好。」聽到小藍這麼說他不再猶豫，敲下按鈕。

「嗶——」迷宮裡響起了刺耳的雜音，異獸都退回鏡面內部，天花板上的強光不再閃動，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燈光。

「結束了。」徐旭陽緩了口氣。

就在他放鬆下來時，按鈕旁邊的「請求支援」木牌突然翻轉變成了「代價！」。

地面突然抽離，腳下一空，徐旭陽沒有防備掉入陷阱中，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他不自覺得叫出了聲。

「怎麼了？」小藍尋著聲音來到了按鈕的位置，但已經沒了徐旭陽的身影，又在迷宮裡走了一圈，依舊沒有發現徐旭陽。

回到墓地里，小藍在十二號墳墓的地道上方猶豫了片刻，跳了下去。

······

「啊。」徐旭陽揉了揉手腕，掉下來的時候下意識地想把手往上伸，結果聽通道太窄，手腕磕在石壁上。

然後，這裡又是哪？

哈出一口，散出了白霧。

四周光線昏暗，溫度極低，地面上整齊地擺放著四個棺材。

暗處突然竄出一道身影貼在徐旭陽身上，「主人你終於來了！」

大櫻桃的聲音有些委屈，而被驚嚇到的徐旭陽受傷的手腕又磕到牆上。

「快放開，再吸我的運氣回去就把那隻貓給燉了！」明明避開要害還是磕到了手腕，無疑，大櫻桃又沒控制住自己。

「對不起，主人。」關係到木花，大櫻桃立刻放開徐旭陽。

「你這麼到這裡的？」觀察四周，除了自己掉下來的洞沒有其他入口。

大櫻桃激動地指著第二個棺材，「我是被它帶過來的！它帶我到這裡又不理我了，自己躺回去睡了。」

「你是說這棺材里的人？」徐旭陽作勢推開蓋子，裡面是張熟悉的面孔。

是她！

裡面躺著的正是徐旭陽在視頻里看到為了救妹妹犧牲自己的朱莎。

把整個棺材蓋挪開，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毫無疑問這是個死人，她穿著那時的衣服，身體被完美地拼接，那原本被異獸撕碎的手臂看上去完好無損。

「你說是她帶你來的？」

「嗯嗯。」大櫻桃點頭，怕主人不信還伸出了被掐得凹凸不平的右手，自己是靈魂沒有知覺，便也沒及時將扭曲的手恢復。

棺材、底紋、屍體······這裡是太平間！

「勒尊竟然把第六層做成了太平間！」

內心道了句抱歉，輕輕觸碰朱莎的手臂，除了低溫外，這觸感與常人無差。

這是一具貨真價實的屍體，但勒尊到底是用什麼手法把它保存地如此完美，他又是怎麼把它帶進來的？

突然，徐旭陽伸進棺材里的胳膊，被一隻冰涼的手抓住，朱莎慢慢地坐起身，對著徐旭陽笑了。

甩開她的手，後退，但自己的肩膀又被搭上了一隻手臂！

他身後的棺材不知何時已經打開，原本躺在棺材里的穆傑扶著他的肩膀跳了出來，穆傑的身體搭理得不如朱莎完美，被異獸咬斷的脖子雖已被重新接上，但左側還是少了一小截，導致他的腦袋是斜擺著的。

不只是穆傑和朱莎，另外兩個棺材里的身體也醒了，盛連周亮也是被咬斷了脖子，但他們被縫合的地方不想穆傑那樣彆扭，可能是加入了填充物。

他們沒有攻擊，只是站起圍著徐旭陽和大櫻桃，漸漸地看著他們倆。

徐旭陽不敢放鬆，手持匕首僵持著，剛剛他用靈瞳掃過，這些屍體里早已沒了靈魂，只留有幾縷殘念。

突然穆傑動了，徐旭陽抬手就要將穆傑的手切斷。

「住手！」書架被從里推開。

「陸景······」穆傑的手搭到徐旭陽頭上，輕輕地撫摸他的頭，朱莎彎腰在徐旭陽臉上留下了一個冰涼的吻，盛連從棺材里拿出一朵凍乾的野花放在徐旭陽手上，而周亮則是抬起他受傷的手腕輕輕按摩。

「這······」四個死人一起照顧自己，徐旭陽是第一次遇上這種事。

陸景升上前向四人鞠了一躬，「謝謝你們，我的朋友很開心，我們不想麻煩各位，回去休息吧。」

四人彷彿是聽懂了陸景升的話，紛紛回到棺材里躺下。

陸景升上前把蓋子蓋回去「小七，快過來幫忙。」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徐旭陽替朱莎推上蓋子，在蓋子推到只剩下臉部的時候，她還對著他笑了笑。

「從書架後面過去，還有一個房間，那裡擺著剩下的七個人。」陸景升語氣淡淡的，他很少有這種深沉的模樣，「你過來這裡之前看到了什麼？」

「在貧民窟後面還有一個空間，裡面模擬地下與異獸的戰鬥，我在那裡看到他們死亡的過程。」

「他們可以說都是勒尊的親人了。」在把所有蓋子都蓋上后，陸景升對著他們又深深地鞠了一躬。

「地下清理行動的參與者是白澤編號兩百以外的人，勒尊原名革酋，在白澤編號156，弗江城靈能家族革家的小兒子，被兄長算計編號掉到了兩百多參加這次活動，而被分到同一組的就是他們。」

「我沒看到地下戰鬥那一塊，這十二個人身份不同，靈能差異極大，但他們的相處模式就像親人一樣，雖然靈能革酋是最強的，但他年紀最小，受到的照顧也是最多的，剛才他們對你做的事，曾經也是他們對革酋做的事，現在他們都躺在這裡，而革酋就變成了黑眼圈這樣。」

弗江地下城異獸清理是成功了，但代價是巨大的，這些人的屍體原本是殘破不堪，現在都被修復得乾乾淨淨，其中肯定花費了不少努力。

想起哥哥把勒尊帶來時和自己說的，勒尊因為修理原因不適合再呆在部隊，被勸退了，沒人容身之地，只能先把他留在自己這裡，讓他幫助自己打理夢都。

「你覺得這樣的鬼屋可以對外開放嗎？」裡面藏的秘密真的是太多太多，不止涉及到了會活動的屍體，還有祖靈人。

「這裡是黑眼圈設計的，也是他的故事，能不能開放問他吧。」雖然陸景升心裡清楚，這裡開放肯定會引起大麻煩，但也許是出於同情他不想讓黑眼圈的努力白費。

陸景升帶著徐旭陽和大櫻桃穿過書架後面的通道，經過另一個太平間，一直往裡走，來到了安全通道，又從安全通道里出來，看到了躺在搖椅上的勒尊，而小藍已經比他們先一步出來了。

徐旭陽來到勒尊面前，「你是認真的嗎？」

對他來說人死就不應該再去打擾他們，而那十一個人，他們的身體被修復靠一道衰弱的殘魂維持軀體活動，現在又要在鬼屋裡被世人觀摩，這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陸景升看到的故事他沒看到，單憑陸景升的敘述徐旭陽感受到的情感不會有陸景升深刻。

「他們都想活著，讓他們接觸些人氣也好。」勒尊眯著眼，沒有正視徐旭陽。

「但他們已經死了！就算有軀殼和殘魂他們也不是原先的他們，你改變不了現實。」徐旭陽神情嚴肅，讓外界知道屍體可以保留，並且通過特殊手段還能像活人一樣運動，這會帶來災難！

世上渴求死而復生、長生不老的人到處都是，如果被他們知曉還有這種方式讓「死者復生」，不管這個個體還是不是原先的個體，他們都會為之瘋狂，做出不可理喻的事情。

而作為能讓屍體動起來的人，勒尊，發生在他身上的也會是災難。

「你是想死嗎？」徐旭陽問出了和祺雲一樣的問題。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勒尊突然大笑，比先前的死氣沉沉是多了不少生氣，「是啊，我想死啊，但我不能死啊，哈哈哈哈哈哈。」

「你瘋了！」

「差不多吧。」勒尊躺回搖椅上，「鬼屋會開放，但開放的對象是經過白澤許可的人。」

「啊？」

「這裡面的設備材料大部分都是白澤那邊給的，弗江那邊發生的事情傻子還看不出來那些祖靈人的目的。」勒尊的雙眼中多了幾分陰狠。

「祖靈人先是幫助臨海三城建立地下城，再把異獸困在地下，后又自願成為外援幫助清理異獸，最終的目的還是削減靈能者人數。」所以在那段時間裡白澤廣撒網，讓一些沒到條件的人也進入了白澤。

「那些祖靈人的目的是什麼，他們也不是靈能者嗎？」關於祖靈人，在場不知道的人就只有陸景升了。

「祖靈人又涉及到另一個世界，之後我詳細和你說明。」關於祖靈人，徐旭陽再了解不過了，畢竟自己也算是一半的祖靈人。

「現在的關注點是這個鬼屋，你的意思是這裡和白澤合作，讓白澤許可的人來這裡闖關，知曉弗江的真相，鬼屋建好了才通知我們，你這不算是先斬後奏嗎？」

勒尊輕笑，「細講，是白澤和靈鍾合作建立這種形式的鬼屋，而選擇你是你哥拉的關係。」

「我哥！」他不是還不知道祖靈人的事情嗎？如果他清楚那他對爺爺······

「你們不虧的，白澤和靈鐘的人來這裡照樣付錢，進去前都會簽訂保密協議，而你們作為這裡的負責人也應該進去一趟了解情況，但保密協議也是要簽的。」

從后墊里抽出兩張紙甩給三人，又指了指左手邊的矮櫃，「簽好了就放在這裡，下次白澤來人帶走。」

「句句不離白澤，你現在還是白澤的人？」

「不算是。」

不算是不代表不是。

徐旭陽冷哼了一聲，把協議拍在矮柜上轉身就走了，陸景升和大櫻桃也跟了上去。

小藍將矮柜上的協議整齊地擺放在一起。

「你不能死，是因為想復仇對吧？」

勒尊眯眼瞥了她一眼。

「我曾也和你一樣。」

「曾？」

「在這條路上走太久疲憊了。」

「是你的意志不夠堅定。」勒尊慵懶地翻了個身。

「也許吧。」小藍學樣伸了個懶腰，「只是常問自己，他們想看我為了復仇把自己的一生過得人不人鬼不鬼得模樣嗎？自己也甘心變成那個模樣嗎？」

勒尊閉眼，輕輕的鼾聲響起，小藍聳肩走向電梯。

她在鬼屋裡看到的又和那兩人不同。

少年魔怔了似的，拾起同伴的屍體，一具一具地搬出地下，斷腿斷頸，小心翼翼地將它們拼接回去。

旁邊有人看不下去了，提出火花，少年像瘋犬一樣將那人的手咬斷，瘋狂地大聲呼叫，不讓任何人靠近同伴的屍體。

他的上司沒辦法，給了少年一塊空間靈石讓少年把屍體都收進去，少年帶著靈石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