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遇襲
這樣的日子年復一年日復一日，陳爺爺每天坐在門口等待遊客的到來，直到他大限將至。
「啊，該吃，吃飯了。」陳爺爺顫顫悠悠地走到院子里，他的眼睛已經睜不開了，用儘力氣也只能撐起兩條縫隙，憑藉著對自家的熟悉扶牆緩慢地挪動腳步。
這時，花壇中竄出一道黑影鑽進他的身體。
「好，好奇怪，天這，這麼快就，就黑了。」陳爺爺體力不支坐倒在牆邊，日食發生他也只以為是天黑了，由於人魂分離他並沒有像外面的人那樣睡過去。
不知坐了多久，他的氣息越來越弱。
「叮鈴——」院子里銀鈴聲輕響。
「望，望北來，來了呀。」熟悉的銀鈴聲喚醒了陳爺爺，「我，我最喜歡第，第六場戲，戲，你能再，再唱給，給我聽嗎？」
陳爺爺說話越來越費勁，許望北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給予回應。
「要不我，我們對，對戲吧。」陳爺爺突然來了興緻，「小姐——請坐——」
陳爺爺的聲音沙啞，戲唱得斷斷續續的，但是他很倔強，就算斷音了也要堅持著把每一個音唱全。
「有座——」耐心等到陳爺爺唱完一句，許望北立刻跟上。
「你我被擄三年——咳咳咳······」陳爺爺喉嚨乾澀已經唱不出聲了。
「望北，你，你能幫，幫我完成最，最後一件，件事嗎？」
他已經咬字不清了，在他人聽來可能只是嗚嗚嗚的聲音，許望北彷彿是感受到了他的想法，點了點頭，頭上的銀鈴隨著他晃動發出清脆的響聲。
陳爺爺用盡最後的力氣睜大雙眼，他的眼睛渾濁昏暗，毫無光澤，「望北，殺了我！」
殺了我，避暑亭就會成為兇殺現場，就賣不出去了，它還會是我的······
陳爺爺笑了，笑得十分詭異，許望北聽出其中的涼意，僵硬的臉上出現了厲色，死死地盯住陳爺爺的眉心。
「不想今日成此患難的姻緣。你來看，這中秋月色分外光明——」
許望北把陳爺爺後面沒唱完的部分繼續唱了出來，這是他唯一一次唱了其他角色的詞，細聽會發現他的聲音與原來有些不同，變得更加女性化了，但是陳爺爺渾渾噩噩的，這細微的變化他並沒有察覺到。
「啊啊啊！不要唱了快殺了我！」陳爺爺聽著許望北的聲音開始顫抖，一個嬰兒大小的腦袋從他的眉心鑽了出來，它捂著耳朵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也可以算得是花好、月圓、人壽了哇——」
許望北唱著眼神更加凌厲了，陳爺爺的身體顫抖得越來越厲害，他腦袋上的嬰兒似承受不住，從他眉心爬了出來。
當嬰兒爬出來的那一刻，它的身體被紫黑色的霧氣環繞，膨脹成了一個兩三歲的小孩，陳爺爺昏死在地上，面色灰白，唇色發黑。
「喝！」許望北看準時機，從袖中抽出長槍貫穿它的身體，將它釘在地上。
「啊啊啊！你，你給我等著！」孩童捨棄了它的身體，頭部分離出來逃到隔壁，許望北剛想追過去，發現陳爺爺的靈魂開始惡化，不得已停下腳步，繼續唱戲阻止靈魂惡化。
······
徐旭陽癱倒在地上，這一次他以第三者的視角觀看了陳爺爺所有的記憶，為了節省時間他還控制意念進行記憶跳轉加速，這對靈魂因子的消耗是極大的，若是沒有那個人的幫助他現在可能就已經昏死過去了。
「嗯，我這裡沒事了，你還有任務，不用再把靈魂因子分給我了。」
徐旭陽捂住嘴，小聲地向另一邊報了平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陸景榮左手捂住隱隱作痛的腦袋，右手還維持著先前抓徐旭陽肩膀的姿態，剛才他觸碰到徐旭陽的瞬間，死者的記憶湧入了他的大腦中。
「這是他的幻術！一定是······不可能的！」因為陸景升的原因他在很早以前就調查過徐旭陽，查到的資料中有說明徐旭陽的靈能正是幻術，但是剛才那逼真的場景又讓他有些不確定，讓他對自己二十幾年來相信的科學產生了懷疑。
不會吧，他也看到了？
徐旭陽早就察覺到陸景榮的異樣，費力地支起身體，坐在地上說道：「靈力剛剛出現是也沒多少人相信，但現在人們生活離不開靈力，同樣是無法解釋的事物，為什麼靈異你就不能相信了？」
「陸二哥，真相你已經看到了，是不是可以放人了？」
陸景榮反應過來，晃了晃頭，拿出手機撥通電話，「你們先吧許望北帶回來，嗯，先放在老地方。」
雖然徐旭陽爭分奪秒得略過了陳爺爺的記憶，但還是超過了五分鐘，陸景榮的屬下已經把許望北帶上警車開走了，不過還沒走遠，陸景榮讓下屬先把許望北關到他們在老巷的臨時據點。
吩咐完后，陸景榮把徐旭陽拉起來，「你這個技能可以接觸死者生前的回憶，這可以加快破案進度，以後有機會能不能·····」
「不能！」徐旭陽打斷了陸景榮的話，他大概知道陸景榮要說什麼，「這個技能有限制，一個人只能看到一次！」
這個限制是徐旭陽瞎說的，雖然讓陸景榮與他一起共念會省不少事，但他心底已經暗下決定不再與任何人一同共念，師父說過共念有一定的風險如果沒守住本心，就會被惡靈的執念控制，失去自我，這次還好陳爺爺還不算惡靈，在血月的影響下，他才能接觸到普通靈魂的執念，並且他的執念也不深刻，對陸景榮幾乎沒有影響。
陸景榮皺眉但也沒說什麼，他知道徐旭陽是在唬自己，但徐旭陽也沒幫助他的義務，他也不強求。
······
陸景升感覺自己的右眼皮微微發熱，輕微的腐蝕感讓他特別難受，睜開左眼看到一個小孩子的腦袋靠在他臉上伸出畸形的舌頭舔舐著他的右眼。
「啊！」陸景升大叫一聲，瞬間清醒。
「盾，護身！劍，手刃！」
作為靈能藝校的學生，陸景升接受過專業的靈能作戰課程，很快便做出了反應，使用靈力護盾護住身體，擬化雙手作為刀刃進行反擊。
「嘿嘿嘿嘿——」手刃將惡靈貫穿，將它擊散，但它卻笑了，頭部轉化成煙霧粘在陸景升的手上！
「可惡！靈力攻擊果然對這種東西用處不大。」陸景升揮動著手臂想將它甩開，但是惡靈就像磁石一樣任由他揮動都不會脫離他的手臂半分，相反吸附的面積更大了，紫黑色的粘液包裹住陸景升的雙臂，快速綿延至他的肩膀。
「嘿嘿嘿嘿——」惡靈發出尖銳的笑聲，聽著它的聲音，恐懼在陸景升的心底蔓延開來。
「盾，護神！」
陸景升意識到惡靈的聲音會影響他的情緒，盤腿坐下雙手合十，立刻使用靈力護住心神。
很快，陸景升的整個身體都被紫黑色粘稠的液體覆蓋，但由於有靈力護盾的守護，惡靈傷害不到他半分。
這是個持久戰！想要活下去陸景升只有一個辦法，只能等！他在賭，全力和惡靈耗著，賭徐旭陽或者他爹能在他靈力耗盡之前回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陸景升額頭上的青筋脹起，七竅流血，渾身顫抖，這是靈力耗盡的徵兆。
「在這個年紀靈力全開能堅持半個小時已經很了不起了，不愧是老大看上的人，韌勁挺好的嘛。」西子放下手機來到陸景升面前。
「地魂，梵音，四十三道，焚歌！」
隨著西子清麗的歌聲生靈在陸景升周身燃為淡藍色的星火將惡靈焚燒，火焰微小無感，惡靈好像並沒有察覺到繼續與陸景升對抗，它的腦子裡只有一件事，便是吃掉陸景升的眼睛，最終它在毫無痛感的情況下燃為灰燼。
這一幕剛好被翻牆回來的徐旭陽看到了。
沒有痛感的能力嗎？切！真噁心！
徐旭陽垂下眼瞼，想起那人被異獸啃噬得只剩骨架的身體在自己的懷裡漸漸失去生機，強烈的愧疚感湧上心頭，雙手握拳，鮮血從手心溢出。
要是沒有這種能力就好了！
掛在脖子上的半生魂發出淡淡的紅光，溢出暖意讓徐旭陽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你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西子打斷了徐旭陽的思緒，感受到徐旭陽靈魂的虛弱，來到徐旭陽身邊挑起他的下巴，「要不要姐姐幫你一把？」
「不需要。」徐旭陽冷冷地說道，他知道自己這樣拒絕別人的好意是不對的，但是看到與失去痛感有關的技能，他無法剋制內心的抵觸，連帶抵觸了西子。
「不要害羞嘛~」西子繞到徐旭陽的背後將他抱住。
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徐旭陽有些不適應，剛想掙脫就聽到西子在他耳邊說道：「雖然不知道你在鬧什麼脾氣，但在血月消失之前讓靈魂處於虛弱狀態可是很危險的喲~」
徐旭陽撓了撓頭，有些彆扭地說道：「剛才，對不起。」
聽到徐旭陽突然道歉，西子有些沒反應過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真可愛呀~對於長得好看的小弟弟，姐姐都是很寬容噠~」
西子是標準的外貌協會，裡面稍微次一等但傷卻更重的陸景升早就被她忘在角落了。
「地魂，梵音，六十四道，生訣。」
溫柔的耳語暖化徐旭陽的心靈，徐旭陽感覺自己彷彿被溫暖的陽光包裹，靈魂得到了溫養，靈魂因子逐漸恢復。
就在西子治療徐旭陽時，柱子後面突然衝出一道身影，那人手持水果刀，刺向陸景升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