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第6章 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第6章金玉其表,敗絮其中

只見厭冬深的命格里多了一句:命中有花妖,此生總相遇。

那司命簿只能由手執司命筆之人方能看到內容,因而一旁的厭冬深並看不到寫了什麼,只能看到空白一片。他半信半疑打量著水無垢,還是忍不住問了句:「無垢你寫字了?我怎麼沒看到?」

水無垢此時身上已經開始消散仙力,通身散發出淺淡的紅色來,臉色也有些難看。

一旁的厭冬深見他沉默不語,額上似乎也有些冒汗,不由得有些擔心,探過頭去問:「無垢?你怎麼了?沒事吧?」

水無垢難受得閉上了眼,那紅色的眼線配上冷漠的表情,竟然有幾分妖魔的氣息,看得厭冬深愣了愣。

厭冬深正要伸手去碰水無垢,便聽得一聲極其冷漠的聲音傳來:「無妨,我去休息下。」

水無垢緩緩睜開了眼,額上冒出豆大的汗水來,他施法將司命簿與司命筆收回體內,便顫巍巍起身,兩眼頓時有些發昏。

旋即,走了兩步身子便倒下來!

「無垢!」厭冬深嚇得上前扶住了他,水無垢卻已經暈過去,此時,他身上的仙力流失得更快,厭冬深自然看得更真切了,卻不知為何。

「你不是司命么?改一改命格怎麼就這樣了?」厭冬深鎖著眉頭,將他扶進屋。

忽的又想起水無垢說過的一句話來:這命格乃是天數,我雖為司命,卻也不能隨意更改。否則,會遭天譴的。

厭冬深頓時難過起來,真的遭天譴了?

望着床榻上難受得眉宇不展的水無垢,厭冬深心裏暗暗發誓:「水無垢,我欠你這麼大的人情,日後你若有難,我必救你。」

厭冬深嘆息一聲,隨後打量著這屋子。

不大不小的屋子裏滿是桂花飄香,房內唯有那扇鏤空的硃紅色門可以照射進來些許陽光,竟無一個窗欞。

硃紅色的床幔和被褥上綉滿了彼岸花,入眼滿是喜慶。那牆上到處掛着畫,都是山水畫,無一例外的,這些畫下方都印着水無垢的私印。

「真是個雅緻之人。」厭冬深忍不住讚歎一句,忽的又想起水無垢做的自我介紹:上善若水,出塵無垢。

厭冬深會意一笑,緩緩移步過去,望着那工筆細緻的山水畫,仔細欣賞著那畫上的青山隱隱水迢迢,還有江南人家。心裏對這水無垢更是歡喜,難得遇到這麼一個性情高雅之人,日後交友也好。

正滿意著,他又轉過身去,望著書櫃和案牘,此時不由得閉了嘴。

那書柜上的書橫七豎八的放着,案牘上更是亂糟糟的,就好像廢墟一般。

厭冬深走過去,看見那紅玉桌通透之色令人心動,連筆架上的毛筆都是硃紅色的,整個書櫃和案牘,連墨汁都是紅色的!

「哎,你就這麼喜歡紅色?」厭冬深不由得嘆息,「不過你這些紅色倒是紅得通透,令人歡喜。」

厭冬深小心翼翼將那些胡亂擺放的白色宣紙給一一收拾起來,那俊秀有力的字跡端莊大方,又吸引了厭冬深。

「都說字如其人,你這字倒是正正方方,不知你這人如何。」厭冬深忍不住挑揀那些寫下的硃紅色字跡,輕聲念起來:「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呵,看不出來你一個霸氣側漏的大男人,還喜歡這纏綿悱惻的字句。」厭冬深又搖搖頭,隨後再看其他的字句,也都諸如此類。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

「淚縱能幹終有跡,語多難寄反無詞。」

看了這許多,厭冬深認定水無垢是個愛自尋煩惱之人,又偏執又頑固。

「一個大男人,竟這般性情優柔,與你那霸氣的外表倒是截然相反。你這人吶,不純粹。」厭冬深最後給出這麼一個結論來,便迅速收拾了亂糟糟的廢墟。

等收拾完畢,又出了屋,坐在庭前,望着那日暮餘暉,任由夕陽走進他的雙眸。將原本眸中的浩瀚星辰給映出幾分暖色來。

他想着那個一襲白衣的林雪寂,一臉端莊,又帶着幾分恰到好處的活潑。

星河滿天,月光越發暗淡,朦朧月色掛在樹梢,將寒鴉的身影都映入厭冬深的心裏。

他化身成一隻青狐,蜷縮著尾巴躺在冰涼的地板上,傻傻的回想着那佛界青蓮池中的那株紅得妖冶,以至於只是一眼便將他此生套牢了的彼岸花。

此時厭冬深耷拉着耳朵,閉上的雙眸勾勒出好看的眼線來,乖巧的姿態在深夜裏回憶那初見的美好。

「小花花……等我學會游泳你便……逃不開我了。」厭冬深興許是累了,迷迷糊糊睡過去了,念叨著一句只有他才能懂的話。

翌日,天大亮。

失去半生修為的水無垢終於醒過來了,他睜開眼便望見了硃紅色的床幔,便猜到定然是厭冬深將他扶進來的。

水無垢按了按太陽穴,心裏是有幾分氣餒的,他未曾想過失去半生修為是怎麼樣的感覺,而今算是知道了。

他想起自己還不是司命星君時,拚命修鍊法力,就是為了不被人欺負,那段狠心到令人髮指的日子,也練就了他這骨子裏便狠辣的性格。

鏤空的門上堆進來不少陽光,水無垢透過硃紅色床幔看過去,光線更為通透。好似他脖子上掛着的那一塊紅玉。

「也不知道厭冬深有沒有找到林雪寂。」他又惦記起那一對冤家了,於是撐起身子來,下了床。

一眼望去,那原本亂得自由的案牘和書櫃又變得整整齊齊了,他不由得微微皺眉,走過去隨手撥弄著,不一會兒又亂成一團。

他托著腮滿意的笑了笑:「這才像我的風格!」

走出內屋的他朝着秋色明媚的庭院走去,因步伐快了些,又白瞎了一雙眼,於是一個不小心便聽得一聲慘叫:「嗷嗚——」

水無垢只覺得腳被硌了,好像踩到了什麼,他腳下被踩了尾巴的厭冬深此時哭爹喊娘,一雙毛茸茸的爪子胡亂扒拉着他暗紅色的短靴。

「還不滾開!」厭冬深疼死了,破口大罵,那柔美的聲音少了幾分霸氣。

水無垢抱歉的移開了腳,伸手去一把將厭冬深抱起來,賣力吹着那被踩疼了的尾巴,模樣甚是逗趣,引得原本怒氣難消的厭冬深不由自主笑了。

「哈哈哈……再吹也無濟於事,這麼厚的毛,你吹得到裏面去么?」厭冬深忍不住笑他,又伸出尾巴去掃了掃水無垢的臉。

水無垢自討沒趣,便將他放下來,面帶愧色問了句:「可還好?你待在哪裏不好你要在這大門口,又不是看門狗。」

「哎呀呀,你這嘴好毒!剛踩了我又罵我是狗,你有沒有人性!」厭冬深不滿意的弓起了身子,齜牙咧嘴。

水無垢俯視他,一臉人畜無害的愣了愣,補充道:「還是化為人形比較討人喜歡,這一身毛,充其量只是可愛。」

「……」厭冬深無言以對,心裏卻罵道:「好色之徒!」

水無垢坐下來,靠在門邊,扭頭對着他說道:「從今往後你只要冥想林雪寂就能找到她的方位,自然能找到她的,你也不必再來這裏叨擾我了。」

厭冬深愣了愣,化為人形,驚得水無垢縮了縮身子,卻還是話語無情:「色誘我也不行,你我本無什麼瓜葛,如今我幫你改了命格也算是兌現了為你算卦一年之約,你也該知足了吧。」

厭冬深那柔柔的眸子轉了轉,帶着幾分蔑視看過去,懟道:「我又不是你口中那種厚顏無恥之人,我得了你的恩惠,日後自會報答,你用不着這麼着急忙慌的攆我走。」

水無垢勾起唇角笑了笑,他才不敢指望厭冬深能為他赴湯蹈火,只求此生厭冬深莫要再來擾他,便是上蒼憐憫他了。

「冬深,我幫你這麼大的忙,你可一定要追到林雪寂。」水無垢眸中多了幾分憂傷,一臉堅決的望向那美人。

厭冬深心裏莫名感動,他不由得問道:「昨日我見你仙力消散,這是你口中所說的天譴么?」

水無垢帶着幾分邪氣的笑容望過去,看着那個一臉善意的厭冬深,不由得湊近了幾分。

對面的厭冬深剛開始還淡定,當水無垢無恥的靠得越來越近時,他忍不住變回狐狸身,眼疾手快反手就是一爪子!

隨着一聲悶哼,水無垢那城牆般厚的臉龐上多了一道抓痕,他自討沒趣,心裏也怨不起來。

透過指縫,他看見那狐狸齜牙咧嘴,似乎對他一臉鄙夷。

「長得好看了不起?去去去,誰稀罕你。」水無垢看着手指上的點點紅色,撇撇嘴,又再次下達逐客令:「你走吧,日後別再來叨擾我,就算是你還我的恩情。」

方才還很囂張的野狐狸此刻愣住了,像是被丟棄的流浪兒一般,心裏不知為何有些許難過。不過主人家都不留客,他還賴在這裏幹嘛?

「告辭。」厭冬深哼了哼,翹著尾巴跑開了。

水無垢透過日暮餘暉望着那遠去的身影,心裏莫名有些許失落,他又忍不住嘆息一聲,冷哼一聲,故作瀟灑說道:「不過是只狐狸,有什麼好稀罕的。」

水無垢又伸手摸了摸鼻翼上那幾個抓痕,忍不住微微皺眉頭,心裏想着:這下子總該斬斷這桃花了吧,不行,還是去問問譚雲鷹那兔崽子比較安心。

於是水無垢回屋翻出來藥膏往臉上抹了抹,便厚著老臉去了北斗天樞宮。

天樞宮。

譚雲鷹此時正拿着魚食丟向那一池鯉魚,水無垢快走近他時,臉上還戴了一張精緻的紅色面具,擋住了那一道道傷。

譚雲鷹瞥見水池中多了一道身影,勾唇一笑,轉過身去問道:「什麼風把你司命星君吹來了?哇!你這是幹嘛?大白天帶個面具幹嘛?」

水無垢一臉尷尬,眼神逃避,伸手推了一把譚雲鷹,問道:「你快給我算算,我那朵爛桃花斷了沒?」

「這才過了幾日你就想着爛桃花斷了?真不給爛桃花面子!」譚雲鷹懶得理會他,又聞到了淡淡的藥味,於是猝不及防伸手將那面具掀了。

「哎呀呀呀呀呀呀——」譚雲鷹像唱戲一般呀個沒完,眼神里一半嘲笑一半驚訝。

水無垢老臉丟光了,也懶得生氣了,不耐煩瞥了一眼譚雲鷹,說道:「現在你開心了滿意了?還不快給我算算那爛桃花斷了沒!別磨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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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犯桃花:神君改個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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