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身世揭密

第三十五章 身世揭密

從忻城縣城取道加仁圩場再向北,就進入了慶遠府的地界,總行程約七十多里地。快馬一路狂奔,到傍晚時分,兩人便來到了慶遠府。

莫青蓮在慶遠府的地位可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莫曼向看門的護衛說明來意后,就有人將她們倆領到莫青蓮的府邸。

「怎麼?韋世豪被當作亂黨治了罪,明天就問斬?這還有天理嗎?」莫青蓮拍案而起,覺得這明擺著是一起冤案。

「是啊!我到衙門打聽過,當晚官兵的確在韋世豪所押的鏢里,搜出了亂黨的宣傳資料,這該怎麼辦?」莫曼也不相信韋世豪父子倆是亂黨。

「我阿爸和我阿哥一定是被別人污陷的,他們絕對不會幹出這種事來的。嗚嗚……」韋二妹一急,就哭了起來。

「二妹,你別太難過了。這事大家都清楚,但是按照官府所掌握的證據,想給他們洗脫罪名並非易事。」莫青蓮道。

「明天就問斬了呀!我阿爸和阿哥的命真苦呀……」韋二妹哭得更加傷心。

「別哭了二妹,大家不正在想辦法嗎?」莫曼道。

「恩勝這土司是怎麼當的?案件還沒調查清楚,就要問斬了,這分明是草菅人命嘛!誰的貨,把誰抓來審問,不就水落石出了嗎?怎麼就這麼草率地結案了呢?」其實,莫青蓮比誰都急,她在屋子裡坐立不安。

「據說,貨是敬流作坊的,掌柜發貨后,連夜就逃得無影蹤了,根本抓不到人。」莫曼道。

「奇怪,這其中一定另有貓膩。」莫青蓮道,她粉臉一沉又道:「你們在這裡等一等,我去找我阿叔說說,此案只有他出面才會有轉機。」

「莫掌柜,太感謝你了!我給你叩頭……」韋二妹擦乾淚水,便想給莫青蓮跪下,但是被攔住。

經過一天的忙碌,州官老爺正在自己的府邸喝茶,驅趕一天的疲憊。

「阿叔,在喝茶吶!」莫青蓮走進來后,就甜甜的一聲問候。

「哎,青蓮來了!」

「阿叔,您老心裡不要整天裝著百姓忙碌著,自己也要注意休息,休養身息啊!來,青蓮給你捏捏背!」莫青蓮給他添茶后,便給他揉揉肩。

「舒服,還是我侄女好啊!你都快一年不給阿叔揉肩了,這一次可得好好捏一捏。」州官老爺笑道,往躺椅上一躺,微閉著雙眼。

「好哩!」

莫青蓮一邊捏一邊給州官老爺講述,這一年在敬流作坊發生的事情,尤其是韋世豪捨命救她的事件,經過她添油加醋描述一番后,令州官老爺對韋世豪贊吧不已。當然,她並不敢告訴身為州官老爺的叔叔,她相中了他。

「敬流那山溝竟然有如此之後生仔?」州周老爺被震驚之餘,立刻從躺椅上立起身來問道。

「可是不嗎?後來,他還到敬流作坊幫工呢!表現得都很不錯喲!但是,就這麼好的一個後生仔,竟然被人陷害成了亂黨,明天就問斬……阿叔,你說是不是可惜了?」莫青蓮抓住機會,立即轉移了話題。

「哦,是他呀?這事我知道,早上忻城土司已將文書送來了。」至此,州官老爺大概知道了莫青蓮的來意,臉一沉,便懶洋洋地又躺了下去。

「阿叔,你不覺得此案奇怪嗎?如果韋世豪是亂黨的話,他押鏢到忻城后,就應當先送資料,再給浪油店送大米啊!他怎麼笨到先送大米呢?再說,浪油店掌柜和恩勝的手下就好像事先得知貨里有問題一樣,都事先埋伏好,等韋世豪上鉤。敬流糧油店就更奪怪了,韋世豪沒有被抓之前,他們就關門溜之大吉了……這不明擺著,有意陷害韋氏父子倆嗎?」莫青蓮分析得頭頭是道。

州官老爺回過頭瞄了她一眼,然後道:「別的無從查證,但是人臟並獲是千真萬確的,這誰都幫不了他。你這一趟來,阿叔我已經知道你的意思了,就不必再說了。」

儘管莫青蓮巧舌如簧,州官老爺還是不為之所動。

如今,慶遠府暗流涌動,恩勝也很有背景,州官老爺深謀遠慮根本不可能為了救一兩個涉嫌造反的平民,而引火上身。

莫青蓮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府邸后,她的臉上已寫明了結果,韋二妹徹底崩潰,哭得死去活來。

謝英君得知韋世豪的事情后,也趕到莫青蓮的府底商量對策,但是幾個人一時想不到救韋氏父子倆的辦法。

夜已深,莫曼經過慎重思考後,站起身道:「謝大人,你帶著二妹到外面散散心,我有話要和青妹子單獨談一談。」

……

這一夜,即將赴刑場的父子倆,隔著牢籠中央的木樁,四隻手緊緊地扣在一起,回憶了很多很多過往的事情。說到開心時,父子倆開懷大笑;說到傷感時,兩人黯然淚下。

「兒啊,這一次是阿爸把你給害了,明天就要被砍頭了,你怕不怕?」韋鏢頭問道。

「怕什麼?十八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再說,這事也不怪阿爸,要怪就怪壞人太狡猾,臨死了,我們都不知道被誰所害,遺憾啊!」

「這事,多半與土司恩勝有關,別的就不好說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土司老爺為何又和我們過不去呢?這幾天,我在思考,主謀可能另有其人……那糧油店掌柜又是誰呢?到底是誰派他們這麼乾的?」

「我們韋家世代忠厚老實,可老天偏偏要滅我,這實在太不公平了,這世道實在太黑暗了呀!」韋鏢頭一聲長嘆,看著年紀輕輕的兒子就要陪著自己趕赴黃泉路,禁不住又老淚縱橫。

「阿爸、阿爸,你別難過。事已至此,看來誰都救不了我們了。」韋世豪安慰阿爸,然後繼續道:「人故有一死,生命或長或短罷了。但是,臨死了,我都想不太明白,阿爸為從小就禁止我唱山歌,一直到我去作坊里幫工后才解禁,這其中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以前,我不敢多問,可如今再不問,恐怕就不來及了,請阿爸明示。」

韋鏢頭深情地望了兒子一眼,似乎想了起什麼事情一樣,嘆了一口氣后,道:「好吧,事已至此,也是時候告訴你真相了。」

被禁止山歌的背後果然有秘密!

「阿爸和你阿媽,這十多年來,對你夠不夠好?」

「哪還用說嗎?阿爸和阿媽媽是世界最好的阿爸、阿媽了。」

韋鏢頭望著牆壁昏暗的燈光,雙目迷離,道:「其實,你不是阿爸、阿媽的親兒子……」

「不,阿爸,你在說什麼啊?我永遠是你們的親兒子!」韋世豪根本不敢相信這是自己的親阿爸說出的話,認為他臨刑前燒糊塗了。

「阿爸說的是真的。兒啊,你認真看一年這裡的一切吧!其實,這裡才是你的家……」

啊?……這劇情反轉太快了,一介平民的韋世豪頓時變成了土司的後代,這令他有點接受不了。

「不……不可能,難道恩勝那老賊是我阿爸?不,這不可能。」韋世豪根本接受不了,大聲喊道,還好門外的獄卒都打瞌睡了,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

「你們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快點睡覺……」一位獄卒被吵醒后,不好氣地道。

「算了算了,明天他們就被砍頭了,就隨他們說去吧,睡覺!」另一位獄卒道,然後又都靠走廊上的柱子睡了過去。

等外面再次傳來鼾聲后,韋鏢頭又道:「恩勝不是你阿爸,他是你的殺父仇人!其實,你是上一任土司——莫懷仁才……」

於是,韋鏢頭詳細地告訴韋世豪,關他的身世。

其實,他的原名莫宗詔。他兩歲的時候,恩勝依仗南寧府一位大官作靠山,起兵造反,攻破了土司衙門,莫懷仁被殺死。

莫懷仁臨死前,從豬圈的排糞口,將莫宗詔遞給了在外接應的慶遠府的人,將他救走。

「至於,到底是誰將你救走,至今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慶遠府的人。那天,我正押鏢到宜山縣城,凌晨回到里苗寨的時候,遇到有一位身負重傷的蒙面中年人,他懷裡抱著你。早些年,我經常押票到慶遠府,他認識我,可我不認識他。他簡單說明事情經過後,將你託付給我,讓我一定要把你撫養成人,不到關鍵時刻,絕不能透露你的世身。當時,他還給我了一個掛件,就掛在你脖子那個。唉……他把你託付給我以後,就死了。這些年來,慶遠府並不太平,為了安全,我並不敢將你的事告訴慶遠府的人……」

韋鏢頭說的句句是實,當年他有錢購買鄧家的十畝良田,就是蒙面人給的撫養費,要不然他僅靠押鏢,哪來那多錢買田地?

「阿爸……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嗎?」韋世豪一手抓著胸前的掛件,端詳著,心潮澎湃,早已眼淚婆娑。

此掛件為普通的銅質長命鎖,除底部刻一個「莫」字外,並無特別之處。

韋鏢頭肯定地點了點頭,也已淚流滿面,道:「你打小就被禁止唱歌山,是因為土司莫老爺也就是你親爸曾發出文告,禁止民間唱山歌,出於孝道,你又是土司後代,我便禁止你唱山歌。但是,這些年來,官府支持民間唱山歌,莫掌柜到敬流后也喜歡唱山歌,還以流氓罪逼你唱歌,這是天意,因此阿爸也就不再頑固不化,就給你開禁了。」

原來十六年前,這裡就是韋世豪的家,當他回到闊別以久的家再回來后,並不是以主人的身份出現,而是一名囚犯,不被關在自家的牢房,等待明天被砍頭。

悲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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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歌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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