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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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濃,已是夜間。

月下,山上,六個人已圍住三個人,三個一老一暈一傷的人。

黑白雙劍已拔劍,只是還沒出劍,都立在柳香如身旁,似在護住她,又似在等她的命令。

柳香如則在柳南旁,輕聲問道:「父親,我們是要留下他,還是只留下它?」

被圍住的有三個人,她卻只提一個人,已然不把其他兩人放在眼裡。

柳南也自然聽得出這句話里的「他」和「它」,於是道:「他,能留則留。它,必要留下。」

未待柳香如答話,柳南又向白衣和顧青笑道:「兩位左右神使,我說得可對?」

顧青不說話,她立在一塊石頭上,佔據包圍的正中位置,青衣迎風飄動,遺世獨立。

大多場合,她都不說話,這種浪費口舌的話,自然是留給她身邊「沒用的男人」。

果然,她身邊的白衣,一襲白衣,手持玉簫,微微笑道:「前柳莊主,此言不應問我們。」

柳南道:「哦?」

白衣指著王峰道:「你應問他。」

柳南又笑道:「有理。」

只是柳南也並沒有問王峰,只是看著他,似等他先開口。

柳南已不必久等,王峰已對他們輕視自己滿腔憤怒,「一幫小輩!自視有幾分功夫,就想螢火撼月。既然想死,我豈有不成全之理!」

話未言必,王峰已出劍。

好快的劍,幾個呼吸間,已揮出了上百劍,劍如閃電,劍芒比月光還亮。劍氣縱橫,蕩滌八方,方圓百米,草木折斷,飛沙走石。

王峰已達先天境巔峰,而顧青已達先天境中期,白衣和柳南是先天境初期。柳香如雖只是頂尖高手,卻與一般的達先天強者相當了。

兩男兩女,合擊王峰,他卻還遊刃有餘,他雖已年老,卻不知經歷多少生死之戰,並不是後生晚輩可比擬的,不然也不會與姑蘇容這樣的非古武者修士相抗衡,一時間可以不弱下方。

顧青、柳南二人也用劍,劍氣縱橫,揮出的劍氣卻又不同。

顧青的劍氣宛若飛雪,輕盈飄逸,攻勢巧妙,似不帶煙火,乘風而逝。

柳南的劍氣一如柳絮迎風招展,輕中帶著沉穩,有舉重若輕之勢。

白衣對敵用的是一根三尺長的白玉簫,他並沒有與王峰正面對碰,只是站在一棵大樹上吹簫。

月下吹簫,豈非如月下飲酒一般瀟洒?

如此,別人定也以為他是來吹簫助興,而恰恰是這樣的悠悠蕭聲,使得王峰大為頭疼。

只見蕭聲也化為無形的劍氣,不僅擊碎王峰揮出的劍氣,還以聲波刺入他的腦海,使他精神產生混亂,不能集中精力,由是心煩意燥,揮出的劍已非老練。

王峰只能以雄渾的真氣護體,又閉住聽覺,才能抵擋白衣的無形攻擊。

柳香如呢?她既不用劍,也不吹簫,更不會月下彈琴。她很奇怪,每個人都覺得她現在的樣子很奇怪,王峰更加覺得她奇怪,以他多年的對敵經驗,全然看不出柳香如在幹嘛。

柳香如並沒有在幹嘛,她只是在劍氣縱橫之中,躲來躲去,就像只落入獵人牢籠里的松鼠,串來串去。

只是誰都看得出柳香如並不是只松鼠,更不會落入王峰的牢籠,以她的武功完全可以遠離他們交戰的戰場。

然而,她此時卻偏偏在交戰的戰場里。

她曼妙的身姿,絕妙的輕功,在月下,在劍氣縱橫宛如閃電之中,就構成了一個美妙的身影。

她難道是用美人計?可是誰都看得出柳香如這等美人,非但不是個蠢女人,還是個機智超群的女人。

也正是這樣的聰明女人,為何偏偏在做愚蠢的事?

無論誰也都看得出王峰非但不是個色徒,還老得早已禁慾,若非禁慾,他也不會將武功煉到如此之強。

老來不禁慾,精氣耗空,便是人亡。

這樣的道理,年輕人是不懂的,也只有王峰這樣經歷風雨的老人才明白,越老越怕死。

柳香如還在劍氣縱橫間,施展玄妙的輕功,四下遊走。

本跟在她身後的黑白雙劍,已雙劍合璧。

只見,黑白雙劍,雙劍合璧,一黑一白,化為一道黑白二色的閃光擊去,目標自然不是王峰,也幸好不是王峰,他們兩人的武功也算一流,卻是抵不過王峰的一劍,他的一劍便可同時洞穿這二人的咽喉。

他們二人自然也深知這點,所以他們的目標是一身黑衣裹住全身的死衛十二,此人實力與他們二人相當,又已受傷,先解決此人,或有可能留下王峰這位強者。

這樣的戰略,正與其他人交戰的王峰豈能不明白?

王峰也只是冷哼,並未在意這兩人,似兩人在他眼中只是兩隻螞蟻,隨時可捏死。

王峰更對王家的死衛有自信,像這樣的兩隻螞蟻,非但殺不了死衛,還會死在死衛手下。

只因這樣的螞蟻,訓練死衛的時候,死衛已不知殺死過多少。

王家死衛不多,每人卻已是江湖上的頂尖高手,如只論武功和殺人,並不比幽影組織里的星曜級幽影差多少。

死衛很強,受傷的死衛更強。

死衛本是為忠效死而存在的,越多傷害,就越興奮,似飛蛾撲火一般。

飛蛾撲火本是愚蠢的,死衛同樣也是,只是這團火,並非要來燃燒他,燃燒的卻是躺在地上的王甫。

王甫還沒醒,醒了也不是黑白雙劍的對手。

黑白雙劍,施展最後一招雙劍合璧的鴛鴦戲水,一黑一白兩道劍光,相互纏繞,竟也有一分陰陽相融的劍勢。

劍光就一時間化為一點流星,在漆黑的林子里一閃而逝,「哧」的一聲,便將死衛擊落,死衛就撞擊在了三十多米遠之處,口吐鮮血,踉蹌的站起來,他的胸口已被刺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劍口,如非他劍術了得,及時反擊削弱擊來的劍氣,怕已站不起來了。

也正是這短短的此刻,黑白雙劍詩白水墨已同時一個箭步,便到了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各自持劍,劍指王甫咽喉,然後面無表情的看著山頂上王峰等人的戰鬥。

二人已不必久等,忽見王峰體內真氣擊射而出,在方圓百米內一陣蕩漾開來,使得顧青等人紛紛退後。

王峰趁此機會,想閃身來救王甫,卻突然臉色大變,已不敢移動半步,忙運轉真氣護住體內的經脈。

王峰掃視眾人,最後伶俐的目光落在柳香如身上,他自然不是像色徒般上下打量著柳香如,欣賞她曼妙的身姿和絕美的容顏。

王峰看著柳香如,冷冷地道:「好手段!不愧是最美的女人,最狠毒!」

柳香如站在一棵樹頂上,青紫色相間的古裝迎風飄飄,絕美的音容不笑似笑,「對付狠毒的人,自然要用狠毒的方式。」

王峰眯著眼睛,伶俐的目光,寒芒更盛,「你用的可是百花香?」

柳香如嫣然一笑:「是醉仙香。」

還等王峰答話,也站在一棵樹頂上的白衣已呵呵大笑道:「百花香醉,醉人香已屬頂尖毒藥,聞之輕則四肢無力,全身發軟,不可動彈,重則真氣渙散,武功盡廢。」

白衣說到這,又忽然轉向柳香如道:「柳姑娘,聞醉仙香,醉仙二字,想必比醉人更為厲害,卻不知醉仙香,又是何毒藥?」

顧青清冷的臉上也露出疑惑的表情,柳南也在思索。

柳香如見眾人都疑惑不解,只是道:「這並非是毒藥。」

眾人又露出不解的神色。

柳香如又嫣然一笑,「這只是種迷藥。」

「什麼迷藥?」還是王峰忍不住問道。

柳香如道:「醉仙,醉仙,自然是仙人聞到了這香氣,也會醉,凡人若聞了,只會醉死,睡到死,無色無味,無傷無痕……」

眾人聽到這,已然臉色巨變。自然已知方才交戰之時,柳香如踩著玄妙的輕功在他們之間閃躲,便是在周遭布置這醉仙香,他們雖都沒有聞到半點異樣的香氣,但無色無味的毒藥,豈非最毒?

通常迷藥不是毒藥,但這醉仙香卻無疑是最毒的毒藥。

沒有傷口,也沒有中毒的跡象,只是使人睡著了,一睡便是再也醒不過來。

現在,不僅是王峰,白衣等三人也都中了這醉仙香。

他們已感覺自己的體內真氣在渙散,四肢在發軟,困意已湧上心頭。

白衣已忍不住躍下樹頂,他站得最高,此時他就怕下一刻摔得更慘。顧青和柳南同樣也躍下了樹頂,向柳香如走來,他們知道,解藥也一定在她身上。

只是他們錯了,柳香如露出歉意的表情道:「我沒帶解藥。」

柳南嘆了口,「你沒帶解藥,是對的。誰也不知道那王峰會不會堅持到搶到解藥。」

顧青也明白這點,若是被王峰搶到了解藥,要麼死的就將是他們了。只是她還是冷冷的道:「我不希望我醒來時,少了什麼,更多了什麼!」

柳香如笑道:「神使放心,只要我一拿到王峰身上的雕鳳紫玉,便回去拿解藥來。」

白衣也踉蹌的走到柳香如跟前,伸手就要去搭她的香肩,柳香如一個左移,便躲過了他這隻比女人還纖長,還白凈的手。

白衣又一個噗通的踉蹌,若不是一旁的柳南剛好手快,扶了一下他,他怕已差點摔倒在地。

白衣白凈的臉上,還是很白凈,只是已通紅,「姑奶奶,你忍心把我這麼帥氣的男人,弄得如此狼狽嗎?」

柳香如笑道:「忍心。」

白衣道:「你是狠心。」

柳香如道:「我還可以再狠心一點,等你醒了就發現少了什麼。」

她說這句話時,只是在白衣上身一掃,並沒有看他下身,也正是這個動作,白衣已被嚇得踉蹌倒地,「你……你可不能那樣!」

柳香如裝出不解,「不能哪樣?」

白衣已忍不住捂住他身下最重要的東西,他不說話,絕不能再說話了。

男人越讓女人不能去做的事,女人反而越去做。

這句話,白衣豈會不懂?他寧願沒了風度,也不能沒了那東西。若沒了那東西,要風度也沒用,依然會沒風度。沒有那東西的男人,絕對是個沒風度的男人。

這點他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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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心女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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