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很甜

感覺著剛過完陽曆年，春節就到了。

問了廠里大傢伙的意見，都沒有回去過年的意思。前後離家還不到一個月，周圍都是熟悉的人，什麼想家的想法還沒生出來呢。

姚愛華放寒假了，日子過得不知道有多愜意。

要不都說當老師好呢，特別是大學老師，講完自己的課時又不需要帶班，每天自己的時間大把大把的。

「你最近挺忙的啊，我聽我哥說你們春節都不打算放假了？」姚愛華剛放假就來廠里看白玫，見小丫頭忙著裁剪分類，就手幫著整理整理。

「放三天，就春節初一初二放一放，姚叔叔那裡訂單多了不少，特別是新出的幾款，訂單量大得趕工了。」

白玫的工作間裡面，擺著幾個貨架子，上面是各種樣品，為了方便還都編了號。

「你這量大就加班不是長久之計，沒考慮多找幾個人？」

「不好找啊，訂單量不穩定，時多時少的。」

「招幾個臨時工呢？」

「我們這裡都是小孩子，臨時工不穩妥。」這些白玫都想過，尋思了半晌對姚愛華道：「你倒是能幫上忙！」

「哦？怎麼幫？說說看。」

「你剛不是說有的學生為了省錢都沒回家嗎？勤工儉學的女學生有沒有？」

「呦，小老闆，膽兒挺大呀，連大學生你都敢雇了！」姚愛華笑著打趣她：「等會我給校團委打個電話問問，你打算給多少工資啊？」

「姚阿姨，什麼雇不雇的啊，勤工儉學勤工儉學，我可是給學校幫忙呢！就跟幾個姐姐一樣，按計件唄，多勞多得！」

「一抬頭一個主意啊！虧我還擔心你！」姚愛華把生意交個姚愛國之後就沒再過問，兄妹倆真正一起生活加起來也才三四個月，她還真有點擔心白玫這點小生意。

「我懂你意思，不用擔心，姚叔叔跟我爺爺關係好著呢！」

「姚阿姨，我托你幫忙打聽的房子的事兒，有沒有什麼進展？」

不買房子就不能落戶口，沒戶口就沒糧食、沒法上學，家裡的糧食還是爺爺奶奶從北方發過來的，幾袋子大米高粱玉米面。帶過來糧票肉票在京城都不能用，只能留著做個紀念了。

「這次就只有芳古園幾十個丙級名額，聽說剛放出來就搶光了，學校老師根本就沒輪著！」姚愛華也沒想到，住房能這麼搶手。

丙級的是22-26層高層，戶型大多是五十幾平方的，一般就是兩室一廳，每平方700~800元。工作年限長職稱高的，補貼比例都很高，甚至有的單位每個平方只需要一兩百，當然搶手。

買房子急不來，有她現在也買不起，不過是打聽個消息，心裡有個譜。

姚愛華呆了沒一會兒就走了，她其實沒有她說得那麼閑，不放心白玫抽空來看看她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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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窗花剪得特別漂亮，又是人又是鳥還有鳳凰和魚，一張紅紙一把剪刀，一會兒就剪出一朵漂亮的牡丹花。

「奶奶，您手太巧了！爺爺，您快看吶！」真人不露相啊，奶奶這手藝絕了。

「你奶奶當初那剪紙，咱們那十里八鄉沒幾個能比得過的！還在市裡比過賽呢！」

「奶奶，您快講講！」白玫覺得裡面有故事。

「有啥好說的，都多少年前的是事兒了！」奶奶還不好意思了。

「爺爺，奶奶不說，您說唄！」

「你奶奶年輕那時候可好看了，梳著兩條麻花辮，一群大姑娘小媳婦的，都沒你奶一個好看！」

……爺爺，大過年的撒狗糧，不地道哦~

剛天黑，四鄰里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成一片。白玫姐妹幾個捂著耳朵看著爺爺點燃了一掛五百響的掛鞭，她們家也趕了一把年怪獸。

吃了餃子，孩子們站在院子里看著五彩煙花不斷燃放的天空，久久的不願意進屋。

東北有「小輩守歲十年，長輩添壽一歲」的說法，燒得暖融融的屋子裡，孩子們圍坐在爺爺奶奶的床上，年三十守歲。

嗑瓜子、剝花生、吃爆米花、聽廣播里放著春節晚會、聽爺爺奶奶講古憶苦思甜，小丫頭們邊吃邊樂興奮壞了。聽白玫說堅持住不睡，爺爺奶奶就能長壽百歲，就算後來困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也不願意去睡覺。

子夜的時候，整個北京城鞭炮聲響徹，廣播里主持人恭祝新年。

按照習俗，所有人都大了一歲了。

白玫抱著睡著的小茉莉，輕輕的喊醒小白玉，帶著幾個妹妹回房睡覺。

白雪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大姐，原來這就是過年啊，真好！」

早上起來，孩子們都穿上了新衣裳，白玫拉著妹妹們去給爺爺奶奶磕頭拜年。

讓爺爺奶奶在床上坐好，白玫領著妹妹們在地上雙膝跪地，認認真真的磕了個響頭。

「爺爺奶奶，孫女祝您二老，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除了小茉莉，幾個妹妹都學著白玫的樣子，給王興發夫妻磕了頭。

磕頭，是東北人過年敬祖的習俗。一要給祖宗磕頭、二要給爺奶磕頭、三要給父母磕頭，表示敬意和感恩。

白玫的舉動，說明了孩子從心裡把他們當做了親爺親奶，二老淚花閃爍的連連喊道：「好好好，好孩子！」

奶奶從兜里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紅包，每個人塞了一個。

「謝謝奶奶，謝謝爺爺！」

過年還有紅包拿啊~

幾個孩子拿到紅包才知道裡面是錢，趕緊都交給了大姐白玫。

「奶奶給的紅包你們自己留著花，姐這裡還有紅包給你們呢！」一人塊錢，圖個喜慶。

「奶奶一塊，大姐一塊，兩塊錢呢！1毛錢能買7塊糖，兩塊錢能買…140塊糖！哇~」白雪算賬還算的挺快的。

「二妹，你領著三妹四妹五妹，去巷口食雜店買東西去吧，六妹的就留著給她買尿布，誰讓她不會說話呢！」

幾個孩子嘰嘰喳喳商量著跑遠了，老遠的還能聽到要買這個要買那個。

白雪手裡拿著一小袋糖塊，白玉抱著一大捆的爆米花，白翎手裡一小包餅乾，白竹手裡是2根糖葫蘆。

都沒花多少錢，肯定是白竹管著呢。

「大姐，吃糖！」「大姐，吃爆米花！」「大姐，餅乾好吃」「姐，糖葫蘆好吃不！」

孩子們先把買來的東西，第一個遞給大姐，塞到大姐嘴裡。

「嗯，好吃，都好吃！」

孩子們一窩蜂的又都跑進了屋裡。

「爺爺奶奶，糖甜不？」

「甜~」

再一次十歲了，再一次領著五個妹妹生活，心裡不苦嘴裡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