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四朵金花

頭花廠成立了，白玫領著幾個姑娘先把她從村裡發出來的那批材料用完，離開的匆忙，還有很多剩餘的材料，如果按照現在的人工進度，夠忙活半個月的。

吃住在廠里，有一個非常大的好處。計件工資激勵了姑娘們的工作熱情。

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結束后，沙美玲就跟三個妹妹商量：「咱們下午5點下班后，什麼事兒沒有，不如把晚上的時間利用起來，按照計件工資，咱們能多得不少錢。」

沙美玲是家裡的大姐，家裡還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都在念書，家庭經濟負擔挺重的。

其他三個姑娘也有這個的想法。

第二大的萬慧慧家裡還有一個弟弟，從小走街串巷的萬師傅，倒是不曾重男輕女。但是十八歲的她，已經面臨著的出嫁結婚，她得給自己攢些嫁妝了。如果當初考高中的時候，不是因為農忙沒法好好複習，她也不會就差幾分考不上中專。

張彩虹家裡還有三個妹妹，雖然她爸爸包塘養鴨子家裡掙了一些錢，但是奶奶身體不好、媽媽體弱、妹妹年幼，她自己又是兩三年就要出嫁的年紀，也想著多攢點錢，至少不拖累家裡。

錢美娜的家裡只有一個弟弟，父母倒是沒有偏心多少，只是都是本分的農民，收入有限，多賺錢誰還能不樂意呢？

四個姑娘都是家裡的大姐，雖說沒有吃過太大的苦、受過太大的罪，但普通農村姑娘該乾的活兒，她們都沒少干；普通農村姑娘該想的，她們也沒少想。

都是念了初中的，文化程度雖然不高，道理卻想的很明白。

不管是將來回農村嫁人還是繼續打工，手裡有錢心裡不慌，趁年輕多賺錢才是正經。

「美玲姐，那咱們明天就跟王爺爺商量商量吧。」

王興發攬下了財務、廠長、庫房管理這些活兒，是廠里明面上的管理者。

姚愛國夫妻兩個已經開始聯繫商家，按訂單生產，將是未來一段時間的生產方式。

這也是幾個人商量的結果。

市場導向，什麼賣的好就做什麼，而不應該是生產什麼就賣什麼。

她們的手工作坊，前前後後的做下來的花樣頭飾就已經有三十多款，姚愛華之前已經做了一些簡單的市場統計，基本上這些款式，是可以滿足現階段市場需要的。

當然，在這兩夫妻沒把訂單拿來之前，她們的生產還是按照白玫的計劃安排來做。

既然已經建了廠，就要追求最大利益。

白玫的八個小時工作制，之前主要是考慮她家裡住房緊張，產品銷量等等的擔心而沒有考慮過加班加點。

幾個大姐姐提出的建議，王興發自然當然支持，只是白玫有些別的想法。

「這段時間我們一起努力多干多掙些錢，等你們的臨時居住證辦下來，我建議你們去讀夜校！」

這個才是她最初請人計劃的一個重要目的。

她的年齡是硬傷，同樣是農村出身有讀書慾望並且需要掙錢的，又是她信的過的人，這樣的人才她想自己培養。

這四個人，將來只要有一個人能夠留下幫她，她就贏了。

當然就算最後都走了，她也並沒有失去什麼。

人都是感情動物，白玫不覺得自己會一個都留不下。

「上夜校？」四個姑娘齊齊停下手裡的活兒。

「對呀，等到明年九月我也應該去上學了，你們也可以報夜校呀。我這些天都打聽了，好多中專職高大學都有夜校，交學費就能念，到時候要是學好了，還能自考大學呢！」

「自考？上大學？我們？」

姑娘們已經都聽呆了。她們並不是每一個都沒有考上高中，沙美玲是家裡負擔太大，不得已放棄上高中；萬慧慧是報了中專沒考上，上高中分數是足夠的；另外兩個人分數差都是英語拉下去了，農村中學的英語教育實在是不太好，錢美娜考高中的時候英語就只得了73分。

「你是說真的嗎？」錢美娜問。

「學費可得不少呢！」沙美玲擔心的比較實際。

「學費是不少，但是你們幾個白天上班，晚上上夜校，並不耽誤掙錢啊！等到考大學的時候，你們可能早就掙夠了上大學的學費了！」

「再說，離新班開學還要半年多呢，這半年的工資可是不少呢！」白玫對著幾個人眨了眨眼。

是啊，她們是計件工資，對外人她們說的是一個月60元，實際上得的已經差不多有200了！要不，怎麼會聽說又重新辦廠，她們就一個不落都來了呢！這樣的工資水平，別說是北方，就是北京城裡，能拿到的也不多啊！

再加班加點的工作，她們的工資只會更多。

「可是，得多少工資，我媽都知道，她讓我把工資都寄回去的，我攢不下錢。」沙美玲低落的道。

「我們還不是一樣？」張彩虹無奈的說道。

「那是之前的工資，現在我們加班的工資，她們又不知道，總能攢下來吧！」萬慧慧家裡算開明的，父母留著她的錢，主要還是怕她亂花。

「那就加油干吧！」錢美娜拍了把桌子道。

「你爺爺奶奶要過來的，到時候你掙的錢多少他們還能不知道？」沙美玲翻了個白眼。

「放心吧，我爺爺從小就心疼我，當初我就差了三分，我爺爺都說要給我重讀的，是我自己覺得丟臉才沒去！」

「你爺爺真好！」

「那是呢！我奶奶雖然偏心，可我爺說啥是啥！只要你們不說出去，多掙的錢保證不會漏出去！」

四姐妹嘀嘀咕咕的議論了半晌，倒也沒算耽誤手裡的活計，心也定下來了。

「那我們要是做的太多，賣不出去怎麼辦啊？」張彩虹她爸就曾有過鴨子養太多，還賤賣了一些的事情。

「這點倒是不用擔心的，我問過姚叔叔了，我們的產量還遠遠不夠呢！」

要是不是因為現在的政策原因，個體戶的僱工人數限制問題，頭花廠不會只招四個人的。

這個時期的個體戶，主要是指家庭為單位的經營生產行為，她們這些人，從根本上來說都有點親戚關係，要是硬說是家庭經營，也過得去。

要想要僱工，就要有企業工廠資質，申辦的條件和資質，姚愛國和白玫都不具備。

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先穩定了這個小買賣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