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財產」

現在是四月初，野外芨芨菜、苦丁菜、婆婆丁、苦碟子、油麥菜正是採挖的好時節。特別是婆婆丁和芨芨菜，鮮嫩的還能去市裡賣些零花。

這是目前白玫能想到賺錢的唯一方法。

「賣野菜也是個好法子，工具都有嗎？」張芳問道。

「沒有。」

「我給你整齊了，回去吃飯吧，吃完再來！」張芳催促著兩姐妹趕緊的家去，自己去忙了。

白玫帶著喚弟提著糧食回家。

家門外一圈土圍牆，經過長年的風吹雨打，已經只剩矮矮的一堵，不起任何防範作用。當然，這個破家也沒什麼可讓人惦記的。

黑土混雜著稻草做的房子，外面下大雨，家裡下小雨，外牆裂的一條條縫隙。

推開房門的時候，門框上的土都在掉渣子，折葉嘎吱嘎吱直響，關上門，從裂開的門板吹進一陣陣的風。

房間里，陽光照進來，灰塵漫漫，照的炕上的破草席和破棉被越發的破爛不堪。

可再破也是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還是先想辦法填飽肚子吧。

帶著幾個妹妹，拿著家裡僅有的兩個斷腿的長凳，讓她們坐到院子里的去。

院子里有一個老舊的石磨墩子，被姐妹幾個當做飯桌用。

自己拿個了麵包先頂一下，讓喚弟把麵包分了，麻花先留著有用。

用火柴點燃晒乾的玉米皮放進灶坑，用力的掰斷幾節干玉米桿放上去，把灶台鍋里添上水，就著熱水把鍋刷乾淨，再放進去清水，放進洗乾淨的小米和大米，她要燒一鍋二米粥，二米粥最養胃。幾個妹妹和她都有胃病，就是小時候吃不好，吃冷硬的東西造的。

等熬好了粥，把粥用葫蘆瓢打進鋁盆里，端出去放在石磨墩子上。

找出僅有的三個破瓷碗，一個鐵的小調羹，兩雙筷子。給喚弟兩個碗，讓她領著妹妹們喝粥。白玫盛好一碗粥，拿著勺子，喂五妹再求，再求這時候才一歲多點，剛會走路，話還不會說幾句。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都是被逼的。從小沒有爸媽的照顧，孩子們萬事靠自己。四歲就帶著妹妹討飯吃的白玫，是個嚴厲的大姐，現在七歲的喚弟洗衣服做飯帶孩子都會了，五歲的招弟也能分擔很多事情，三歲的求弟很乖，不用操心。除了一歲的再求還什麼都不懂，餓了哭尿了哭困了哭醒了也哭。

吃完遲來的早飯已經是八點多鐘了。

讓喚弟帶著妹妹在院子里玩，白玫進到房子一陣翻找。

翻出來兩個破包袱皮，三個破棉襖兩條破棉褲，一個漏窟窿的竹背簍，一個破了口的簸箕，一個銹了的鐮刀，一個掉了把的小鋤頭，一把銹跡斑斑豁牙漏齒的菜刀，兩個被耗子咬了好幾個洞的破麻袋，還有一個她的針線笸籮，裡面一把小剪刀一個頂針幾根針兩小捆黑線，一個差不多掉光了漆的洗臉盆，半塊洗衣板，一條看不出顏色的破棉被，一個黑膠皮的桶，兩條木板凳，幾件破衣裳，一個髒了吧唧的菜墩子，一床破草席，一把破掃帚，再加上剛才吃飯用的鍋碗瓢盆碗筷。

這就是家裡的全部「財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