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收好,我的撫養費20
轉眼已到八月,天色轉涼。
秋風起,蟹腳癢。
姜哲仗著自己病弱傷殘的身份,想吃螃蟹。
螃蟹是在網上定的,周笙要出去買被禁足了。
原因,千奇百怪的都有,但出乎意料的是,弗陵很配合。
平時不是逗狗溜貓,給進寶找找長頭髮的方子外,其餘時間便是懟懟人。
這可把姜哲氣壞了,一整個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臉色冷峻得可以剮下層北極寒冰。
可想了一整晚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好氣的,無非就是那些貓貓狗狗都向著她。
······
初生的朝陽從落地長窗映出片片金光,又是一天的好晨光。
姜哲心情鬱郁,卻特意起了個大早。
洗漱過後,走到落地長窗面前,覷見小區斜對面的花壇里,準時出現的那幾個黑衣哥們,又不舍晝夜地來蹲點。
將遮光隔音的金絲絨窗帘拉下,便去了跑步機上晨練,覺得有些無趣。
將衛衣的帽子扣在頭上,將臉緊貼著高領衛衣的領口,整個人罩得密實了,才下了樓去發泄自己無處可放的精力。
早七點,弗陵醒了,出房間時,和廁所里的人打了個照面。
他脖子上搭著浴巾擦著頭上的水珠,穿著休閑居家的白衣長褲,邁著健碩的長腿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目光一觸,他便把胳膊支在牆壁上,身子有些傾斜,臉上的冷峻之色也變得有些和煦,「這麼早就起來啊?」
弗陵被他瞧得古怪,沒搭理,要去廁所。
姜哲卻是將廁所門口擋住,提過她手臂,「早上起來要先喝一杯鹽水。」
「廁所里埋了炸彈嗎?」
「你不懂。」姜哲搖搖頭,想到廁所里的腥檀之氣,面上便有些燥熱。
「你們男人早上不是都會那個......」
姜哲直接傾身過來捂著她的嘴,眸色越發陰沉,像颶風前的海面,陰沉得不見天日。
「你能不能不要說得那麼自然,像話嗎?一個女孩子住在我家裡,你就不怕我對你怎麼樣?」
掌心下的女孩子只剩下一雙眼睛還在外面,那雙眼睛看人時水汪汪的,是出了名的桃花眼,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讓他又想起了在那些萎靡的畫面,下腹處隱隱有些燥熱。
怎麼就想起她來了?
肯定是她總是刻意地在自己眼前晃悠。
弗陵盯著他另外一隻好腿在瞧,雖然沒有說話,但那眼神好像在問,「你另一條腿還要不要了?」
姜哲嘴角抽搐了兩下,很快地便又恢復了面無表情,鬆開手。
「螃蟹在冰箱里凍著,我中午要吃。」
······
大橘,「明明動動手指頭就能點個外賣的事,偏讓小笙去做。」
招財,「你懂什麼懂,外賣不健康,自己家裡做的才安全。」
一貓一狗就著姜哲不安好心的點開始吵了起來。
對於這一段恩恩怨怨,膽小如鼠的進寶從不插入。
它窩在沙發上的一處角落裡,搬著自己的松子,一顆一顆地藏起來,不知為何總有一種預感,這種安逸的生活總有一天會被打破。
大橘給那對一人一狗打了個「不安好心」的標籤后,走到小笙面前。
「招財那隻傻狗已經被姜哲養得沒腦子了,要記得姜哲絕對不是出於一時心軟收留你,他可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背後的顧鷹,你更得小心。」
弗陵點了下頭,「等下也給你剖螃蟹吃。」
「我不是為了吃螃蟹才跟你說這些,我是怕你被別人利用!」
「嗯。」
弗陵始終掛著溫和的笑,話音落,聽到姜哲的走路聲,一瘸一拐,深淺不一,便將剖好的螃蟹放在盤子里。
姜哲來時,看著盤子里的已經剖好的螃蟹,拖出椅子坐在下來。
大橘不安好意地瞄了他一眼,跳下椅子去。
姜哲勾了勾唇角,摸出手機打字:說吧,今天這般阿諛奉承到底有什麼目的?
弗陵想了想后說,「新聞上說,黃敘逃了,是真的?」
姜哲目光不明地覷了她一眼:你打聽那麼多做什麼?
弗陵眉心漸沉,這件事真跟她沒關,可看新聞上說的時間,又跟自己去醫院的那條巧合得不行,他們要不懷疑自己才奇怪。
抿了下唇后改口:「你的腳還沒好嗎?」
姜哲用勺子舀了一把肉塞進嘴裡,搖頭。
見她忽然問起這事,含笑出聲,「你該不會是不想護理我了?」
弗陵微笑。
姜哲眉心緊皺,「難怪大家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
弗陵:「:)」
姜哲抿唇,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周笙,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這幅表情有多好笑嗎?其實你還是別裝模作樣了,當我不知道你背地裡罵我多少回了。」
弗陵舌尖撣了撣后槽牙,腮幫子鼓起又松下。
「對對對,特別是這樣,你知不知道你很像脹氣又泄氣的小河豚。」姜哲忽然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弗陵投過去一抹警告的眼神。
姜哲抿唇,往後退開了一步,坐在椅子上。
弗陵繼續剖螃蟹,放在他盤子里。
姜哲瞧了她一眼,因她低垂著頭,清冷的眼都被長睫掩住。
勺子舀起一塊蟹肉送她嘴邊,討好地說:「挺好吃的,你嘗嘗看。」
弗陵皺了下眉,手驀然往後縮了一縮,指腹間迸出了鮮紅的血印子,是套在手上的一次性手套被螃蟹的鉗子戳破了。
姜哲聲漸緊,「傷到了?」
弗陵褪下手套,到洗手台前,洗掉指腹上的血跡。
姜哲起身,「我看看。」他伸出手,將她的指尖捻在手上,看著指腹的傷口,隨即緊步回了客廳。
弗陵瞧著他走路的姿勢,饒有興緻地跟在他後頭。
拿了藥膏后,姜哲折返回廚房。
轉身時忽然撞到了身後的人,姜哲猛地往後退時,身子赫然一僵。
弗陵低頭去看,「你的腿......」
姜哲忽地哎呦出聲,皺起眉頭,往她身上倒了下來:「走得太快,腳有些疼。」
弗陵上前去攙他的手,「需要我扶著你回房休息嗎?」
姜哲順勢將整個人都倚在她身上,臉色也泛起了冷汗,搖了搖頭,指著沙發,「在沙發上坐一回就好。」
弗陵攙著這人往沙發上走去,待他坐下后,又拿著枕頭放在他後背,讓他抬頭腿,放在沙發上,蹲下身來檢查他的腿。
「好像不怎麼嚴重。」
姜哲跳了下眼:「是內傷,肉眼看不出來。」
弗陵指尖曲起,叩了叩他膝蓋骨。
姜哲拉過她的手,「你別忙了,你的手先去擦藥膏。」
「你的腿重要。」她很堅持。
可這份堅持卻讓姜哲不安了起來,黃鼠狼給雞拜年。
弗陵找了藥酒出來,在他大腿下墊了幾層不用的舊衣物,從膝蓋處往下倒藥酒。
藥酒的味道刺鼻的濃郁,姜哲眉梢微緊,「這是什麼味?」
弗陵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我從一個老中醫那裡買的藥酒,聽說治好了不少人。」
「哪裡的老中醫?」姜哲起身,要去拿她手中藥酒的瓶子。
弗陵將他的手握下,不顧他的反應將藥酒倒在他淺蜜色的小腿上。
他的小腿腿型修長,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一個男人竟長了這麼一雙好腿,足以去做模特,何況他還有一米九的身高。
「什麼感覺?」
暖黃的壁燈從她頭頂打了下來,她眨了眨眼,兩扇眼睫蝶翅般抖動,唇上也泛著暖黃光澤,新鮮誘人。
「有點燙。」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那雙白皙光潔的柔荑,像是纖細的羽毛,撓在心口,愈漸發癢發燙。
姜哲摸出手機打字:周笙,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說卻不敢開口的話?
「聽說是你生日的時候,你爺爺奶奶都會給你準備蟹肉大餐的。」弗陵長吁了兩口氣,「生日快樂。」
姜哲意外,久久,臉上卻揚起了笑,「你知道我生日?」
弗陵也是昨夜才聽招財說的,給弗陵腦部了什麼叫父母分居,留守兒童,孤寡老人,背井離鄉,慘不忍睹的畫面。
姜哲手上的熱度渥住了她手腕,將手機遞給她看:你生日什麼時候,想要什麼生日禮物?我只是禮尚往來而已。
弗陵想了想后說,「我家裡比起大多數人富裕得多,就算不過生日,也能得到普通人想了一輩子卻得不到的好東西,所以並沒有什麼特別稀罕的,因為什麼都得到過。」
姜哲依舊將手握著她的手,不曾鬆開,葳蕤有致的五官有種凌厲的俊美,沉默不語的時候殺傷力更重。
弗陵湊到他面前,身子微微傾上前去,嫣紅的唇角輕輕地挽起。
「我要真說出自己想要的,你能給得了?」
姜哲驀地沉了下臉來,身子忽然動彈不得,「周笙,你坑我?」
弗陵忍不住唇角揚了揚,「蟹,適宜跌打損傷、筋斷骨碎的人食用,尤以蟹爪最佳。而我做的是紹興醉蟹,又稱淮蟹,加了黃酒。對付你這種一杯倒的人,輕易就能將你撂下。」
「你想幹什麼?」
弗陵把這段日子攥的錢都拿了出來,放在桌台上,用手機墊著。
「這是我這段日子攢的錢,都給你了,作招財和進寶的撫養費。」
他眉梢緊挑,「你當我是養老院?」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姜哲抻著上身要從沙發上起來,但全身無力,腦袋暈沉,緊聲道,「將......」
······
玄關門口,招財咬著她的衣服,又看著她手上抱著的大橘。
「我又不是不回來,你緊張做什麼?」
「真的?」招財還是不信。
弗陵點頭,「對啊,我去琴行拿小提琴,放了那麼久也該修好了。」
招財這才放開了她,戀戀不捨地抬了抬爪子:「那你路上要小心點。」
······
離開后,大橘問:「你真沒給姜哲下毒?」
「毒藥那種東西怎麼是我想要就能拿到的?」
「那他怎麼會動彈不了?」大橘舔舐了下爪子。
弗陵忍不住揚了揚唇,「他腿上被我沾了膠水,行為上起不來,又吃了醉蟹,神智上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