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紅衣女子

古樸山峰，層巒疊嶂。越過大片的樹冠，秋日的陽光灑在林間空地上，滿地落葉儘是斑駁。兩位身着藍色道袍的少年在山林間輕巧前行。一隻灰色的鳥兒從他們頭頂掠過，停在不遠處的樹梢上，呆楞楞地看着正在談笑的二人。

「等一下，師兄。」其中一位少年止住腳步，一邊輕輕拽住身旁少年的衣襟。清脆悅耳的聲音，原來是位少女。兩人靜止在那裏，被拽住的那一方快速地四下觀察，並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怎麼了？」他小聲問。

少女抿嘴一笑，並沒有回答。她約莫十四五歲，圓圓的小臉還未脫去孩童的稚嫩，五官卻是十分清秀，尤其一雙烏黑的杏眼透露著機靈勁兒。

少女示意師兄不要發出聲音，隨即彎腰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樹枝，在手裏掂量了一下，瞄準不遠處樹梢上那隻剛剛歇下腳的鳥兒，猛一發力，樹枝飛了出去，直愣愣插到小鳥身上。那隻無辜的傻鳥一頭從樹上栽下來，顫抖著死去了。

「李雲景！」少年原本迷惑的眼神突然湧上憤怒，「你又殺生！」

聲音還在林間回蕩，這位被喚作雲景的小姑娘已經跑跳着把小鳥拾回來了，還炫耀似的在師兄面前晃了一下：「肥不肥？林靈境？」

林靈境也不過十七八歲的光景，此刻卻一副痛心疾首恨鐵不成鋼的模樣：「師父若是知道了……」

雲景卻輕盈地跑去小溪邊，三下五除二把鳥毛扒了個精光，又拿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把小鳥開膛破肚，在溪水裏清洗乾淨，點了堆火就開始烤起鳥肉來。

身為她師兄，成日裏被師父耳提面命要好好教導這位小師妹的林靈境，因還記着師父的教誨，在整個烤鳥的過程中不離不棄對着雲景念念有詞，無非都是她聽了八百遍的那些說辭：「學道之士，深處山林，一飲一食，皆有祝願，念念不忘於國於己，以及一切可依修之仙道，可冀於道近矣……」

「壞了師兄！」雲景似乎頓悟。靈境停止教化，等待小師妹的悔悟。

「我忘了帶鹽巴了！」

靈境此時特別想試試剛跟師父學的五雷訣。

不多會兒，肉香飄進了林靈境的鼻子中。他橫眉冷對這位不知悔改的小師妹，無視她諂媚地遞過來的一隻鳥腿。若不是怕惹惱了她，早就將這鳥兒扔進溪水裏了。雖然門規並沒有嚴令禁止食葷，但云景自小多病，師父說她前世孽緣太重，今世必要好生修行，多行善事，切勿作惡。因為這個，凡事都對她要求高一些。可是她仍然陽奉陰違，我行我素。怎能不叫他氣惱！

轉眼間雲景已將烤熟了的小鳥幾口吃完。「差了點兒味，不過總比觀里的那些稀湯寡水要好多了。師兄，這隻鳥兒太小了，下次下山要能逮到只兔子就好啦！」

一定要控制住隱隱而動想要結印的手指，雖說師父對她最為嚴厲，但要是真拿雷劈了她，師父定會十倍的劈回來。靈境握了握拳頭，轉身離去。

雲景咧開嘴笑起來，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她在溪水中洗了洗手，準備去追隨師兄的腳步。

這時只聽撲通一聲響，似有什麼東西落入水中。雲景抬頭看，竟是名身着紅衣的女子。她臉朝下趴在水中，似是受了重傷。

「師兄你快回來！」雲景來不及多想，一邊喊著靈境一邊跑向紅衣女子。

來到近旁，看那女子動也不動，雲景心生害怕：「不會是死了吧。」她叫了幾聲，沒有應答。雲景鼓足勇氣把女子翻過身來，見她滿臉滿身都是血，衣服也破爛不堪，不禁又是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