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俗話說遠香近臭,她一個無名無分的妾,就算把孩子生下來,連族譜都上不了。過一年、兩年可以,可十年、二十年,她還願意嗎?至於你表哥,雖說納個妾對男子的影響沒有女子大,可他是個讀書人,還沒個功名就想著這些,朋友見著他都要掩鼻而走,好聽一點叫風流,不好聽叫下流。

「姓王的根本不足為慮,而且你要記住,這不是你跟姓王的之間的問題,而是你跟你表哥的問題。你能扭轉他的心,讓他跟你好就沒什麽,若是扭轉不過來,榕姊還是勸你和離。」

孫芸芸聽了這一席話,如當頭棒喝。

是啊,這跟王春枝有什麽關係,主要還是表哥明明跟自己訂親了,還鬧出這一遭,既然無心又不退婚,進門了才跟自己吹鬍子瞪眼睛,好似自己妨礙了他一樣。

「榕姊,我明白了,以後我會好好過的。」

孫芸芸堅持在余榕家住下,早上還跟余榕一起納鞋底,兩姊妹一邊說話一邊做鞋。

日子過得很快,孫芸芸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以前她常聽大人們說三舅母脾氣不好,可現在真的住在一起,反而覺得三舅母熱心,余榕也十分好相處。

「三舅母,這是我跟榕姊今天學紮的頭花?您看這朵做得怎麽樣?」孫芸芸揚起手中的頭花給張氏看。

張氏看了一下,贊道:「不錯,到時候給你娘戴。」

幾人正在院子里說話,卻見一婦人闖進來,孫芸芸的臉色立馬變了。

張氏認得孫芸芸的姑姑,余大姑剛出嫁的時候,張氏去見過這位孫家的姑奶奶。

「高夫人怎有空過來?」張氏不冷不熱的說一句,又使眼色讓余榕把孫芸芸帶回房。

余榕拉了拉孫芸芸,她卻不走,而是喊了一聲,「姑母怎麽來了?」

高夫人一臉受傷的樣子,「芸芸,姑母今天是特地來接你回去的,回去後你有多少的氣只管跟姑母說,姑母還讓你表哥跟你賠罪。知道你愛吃姑母做的小魚乾,姑母最近又曬了一些,走,咱們回去吧!」

孫芸芸卻一句話也不說,倒是張氏往前一攔,「高夫人,若是有誠意也不該你來呀,小倆口的事情就得讓他們自己解決,枉你們家鳳翔天天說自己是讀書人,讀書人就得明理懂禮,要不然跟我們這些鄉下泥腿子又有什麽區別?」

高夫人何時被人這麽擠對過?她嫁得好,人既漂亮又會說話,更是家裡家外一把手。如今聽張氏這樣說自己兒子,難免心裡不舒服,又看孫芸芸不出聲,心裡更氣惱。

「余家三舅母,看你說的什麽話?」

張氏大聲道:「自己的親侄女,你怎麽對待的?呸!大不了一拍兩散,把芸芸留在我家總比去那狼窩好,什麽讀書人,不要臉的東西,比那畜生還不如,就這樣還想考功名?你等著吧,等你兒子中了功名,我就去鬧!」

再沒有比張氏更厲害的人物了,孫芸芸聽了她這番相挺的話,頓時底氣十足。

余榕也跟著道:「高夫人,您若是要讓他們兩個人過得好,總得小倆口商量才行,您說是不是?再者,和離雖說對女人不好,可對男人也未必好,要想授官加爵的人,卻一身小辮子等著被別人抓,這樣未來還能有什麽出息?」

高夫人沒想到余榕也是個厲害人物,她索性不理,只喊孫芸芸,「芸芸,跟我回去吧?」

孫芸芸看也不看她一眼,「姑母若是心疼我,合該讓表哥過來才是。」

自己總該面對的,母親把她留在這裡,其一是不想自家祖母為難,其二也是三舅母母女厲害也護短。

看孫芸芸這麽說,高夫人一臉失望,才道:「我讓你表哥等會兒就來。」

等她一走,余榕就笑道:「你再回去也不用怕了,都是些紙老虎。」

晚上,高鳳翔果真來了,他一張國字臉,看上去很不高興,冷著臉,讓下人把帶來的錢糧跟布匹抬進屋。

余榕特地讓孫芸芸打扮得漂亮一點,只是臉上冷若冰霜。

高鳳翔看到孫芸芸時就愣了一下,他倒不是什麽狼心狗肺之人,只是從前當妹妹看的人突然成了妻子,難免接受不了,同時又有了貌美的心愛之人,自是瞧不上相貌平凡的孫芸芸。

可今天孫芸芸卻完全不一樣,她今日穿了件湖紗衣裳,廣袖窄腰,頭髮梳成高髻,竟有了不同以往的風姿,彷佛仙女一樣。

兩夫妻進了屋,也不知道談了些什麽,等出來的時候,臉上都帶著笑意。

高鳳翔向張氏行了一禮,「這幾日多有打擾,還望舅母見諒。」

「不值當什麽,日後合該好好過日子才是。」張氏說道。

孫芸芸拉著余榕的手,道:「等你出嫁我再來。」

見她神情已經很放鬆了,余榕笑道:「好,一定要來啊。」

孫芸芸走後,余松全心全力的幫著妹妹辦婚事,譬如要請誰來、宴席怎麽辦,這些他都要準備,他的新店也要投入許多精力,幸虧有餘樹在,他年紀雖小,卻機靈得很,幫余松分擔了不少事情。

「姊,你做的成衣賣得最好,若是可以,最好多做些。」余樹認得字,每日都理帳,倒比梁掌柜做的帳還清楚一些。

為了給妹妹添些進項,余松的新店仍舊替余榕保留一塊賣綉品和成衣的地方。

不過余榕的手藝好確實比湖陽縣很多鋪子做的都好,他的店也因此紅火得很。

之後吳家來納彩,彩禮果真只有五十兩,外加乾果八盒、頭面兩套、首飾一套,再有布匹八匹,兩頭豬,粳米十斤等等。

余家也送了嫁妝,因為兩家住得近,所以把嫁妝先送過去。余家族人眾多,雖說平時不大團結,但看熱鬧的好事誰都想摻一腳,等嫁妝送完,才從吳家回去。

本來存著看笑話心態的苗秋紋出來看了看,見余家的嫁妝雖然不多,但兼具美觀與實用的功能。比如那綉屏十分精緻,讓人讚歎,傢俱都是實木做的,顏色也好看,而且各色座椅躺椅都有,隱隱有壓過自己的苗頭。

貴兒替自家爺覺得很有面子道:「我們舅老爺這次在沿河那邊又開了一家新店,生意可好了。」

【第二十二章熱熱鬧鬧喜出閣】

再等幾天就是親迎的日子,吳襄特地請假回家,就是怕趕不上吉時,結果劉氏卻喊了他過去,說要改婚期。

「你妹妹怕是趕不及回來,要不再多延遲幾天?」

吳襄快氣死了,「這日子是早就定下的,怎麽要改?母親平日偏心妹妹,我都沒話說,這次卻不行。這又不是小事,大夥兒早就準備好要來參加婚禮,突然改了日期,旁人還以為我們對婚事有意見。再者,不是還有憐柔在嗎,總歸新娘子有人陪著就行。」

從小就是這樣,旁人家是重男輕女,他們家是倒過來的,但說重女輕男又不對,因為母親對二妹憐柔並不喜歡,這就奇了怪了。

以前的事吳襄不想再提,反正父母與子女的親疏都講求緣分,他沒這個緣分就罷了,但人家余榕還沒有進門就要受他妹妹的氣,這還像話嗎?

「還是再延一延吧,你若怕余家人怪罪,我去說便是。」劉氏可不管這麽多。

吳襄道:「這親是我成還是您成?怎能說改就改,沒有您這樣的,若再如此,我就要問問大妹,怎麽嫁出去了還非得管哥哥的事情,連成婚都得要她來才能行禮?她是玉皇大帝,還是如來佛祖,我是不是要像請個菩薩似的恭迎她才行?」

打小劉氏就不喜歡吳襄,她覺得吳襄太自私,永遠只為自己考慮,「你這麽生氣干麽,娶了媳婦你就不認娘了?什麽都得余家滿意,余家又是什麽東西?」

吳襄冷笑,「那行,您改日子了,我就去余家做上門女婿,反正我不怕,我逢人就說我妹妹一定要管哥哥的親事,不得安生……」

吳大老爺常年不在家,好不容易回來就看到吳襄在跟劉氏吵架,生氣地抄起桌上的硯台就向吳襄甩過去,「書讀到狗肚子里去了,怎麽跟你母親說話的?」

吳襄躲了開,他可不希望帶傷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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財星綉娘 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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