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悲傷

對於多數人來說，青春本就是激烈的對抗，肆意妄為的想象，無窮無盡的激情。

此時學校女生廁所里，正發生著一種常見的廁所現象。一群女生圍著一個女生，而這一個女生呢，正是剛洗完手，站在水池邊的林瑤，它的對面呢，站著五個女生，而最前面的那位貌似就是這群人的領導了。

林瑤知道她，這個高挑漂亮的女孩是2班的班花，叫作張雅麗，身材好的就像雜誌上的模特，漂亮的臉蛋，帶著點嬰兒肥多了些俏皮可愛的感覺，就是那雙眼睛媚態十足，所以在學校的美女排行榜上，也屬前三甲。在整個高二年級段跟林瑤一樣，是出了名的不好惹，出來進去身後也總跟著一群姐妹，聽說父親也是市裡的某位權貴，所以敢在廁所堵林瑤，也是頗有膽量啊！

「張雅麗，有什麼話就說，我沒時間跟你在這耗著」。林瑤語氣平常的根本就沒把眼前這幾個人當回事。

「林瑤，我就是來給你提個醒，離俊傑遠一點，他遲早是我的男朋友」。

「哦！這樣啊！那我怎麼沒聽他提起過你？」

「我和俊傑之間不需要你知道？你只需要知道跟他保持距離就行了，說不準，到時我心情好還可以邀請你參加我們的婚禮。」

「哈哈哈哈!」林瑤被她最後這句參加婚禮給逗樂了。「算了，懶得跟你們再說了，讓開，我要走。」

張雅麗和他身後的幾個人，並沒有讓開讓她走的意思。

「我說讓開！」林瑤語氣一下變得冰冷，幾個人相互看了一下，把路讓開了。就在林瑤即將走出門口的時候。後面悠悠的傳來了一句，「傻B，有娘生，沒娘養」。

林瑤忽的轉過身，徑直朝張雅麗走過去，眼中透露著深深的寒意

「再說一遍。」

「說什麼？」

「有種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怎麼，有娘生沒娘養，這不是事實嗎」

一生脆響，林瑤直接朝她臉上來了一耳光，後面的人瞬間傻了眼張雅麗也捂著臉瞪大著眼睛看著林瑤。「你，你敢打我」

林瑤也沒再多看她們一眼，轉身走了。

市裡的沿海區域，有一處海景別墅區是林瑤的爸爸，林國勝開發的。別墅區裏海洋視視最好最開闊的一座別墅就是林瑤的家。原本林國勝給林瑤配了專職的車和司機接送她上下學，但是一來學校離別墅區不太遠，二來，林瑤喜歡騎自行車，特別是在沿海公路上，仰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清爽的海風，佛過身體，讓她的每一處神經和細胞都感覺到了美好和自由。所以每次放學騎車回家也是正真也她覺得快樂的事情。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問號。

為什麼別人在那看漫畫，我卻在學畫畫，對著鋼琴說話。別人在玩遊戲，我卻靠在牆壁背我的ABC。我說我要一台大大的飛機，但卻得到一台舊舊錄音機。為什麼要聽媽媽的話，長大后，你就會開始懂了這段話，哼。長大后，我開始明白，為什麼我跑的比別人快，飛得比別人高。將來大家看的都是我畫的漫畫，大家唱得都是我寫的歌。媽媽的辛苦，不讓你看見，溫暖的食譜，在她心裏面。有空就多握握她的手，把手牽著一起夢遊。

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

想快快長大，才能保護她。

美麗的白髮，幸福中發芽。

天使的魔法，溫暖中慈祥。

林瑤停下了自行車，摘掉耳機。靜靜的看著平靜的海平面，幾隻海鳥向著遠處海面飛去。「媽媽！你在海的那邊還好嗎？」她已經很久沒有媽媽的消息了，真的已經很久很久。

林瑤把自行車停在園子里。

「瑤瑤放學回來啦」

「是啊，張伯」

「瑤瑤回來啦」

「嗯！王姨」

「鍋里我煲了你愛喝的排骨湯，趕緊趁熱去喝。」

林瑤一下撲到王姨身上在她臉上大大的親了一口「木馬」

「哈哈哈，你這個孩子。對了，董事長讓你回來去他書房一趟」。

「嗯，我現在就過去」

林瑤推開書房的門，直接走進去，語氣冷然的說「你找我有事。」

此時書房裡林國勝與她的私人秘書孫淼淼聊的開心，兩人站在辦公桌前，孫淼淼白嫩的手正搭在林國勝的肩上。林國勝也正撫摸著她的小細腰。見到突然進來的林瑤，兩人很自然的板正身形。

「老師在學校都是這樣教你的，進屋不會敲門嗎？沒有一點禮貌」

「林董，瑤瑤還小，現在年輕人都這樣的。瑤瑤，放學回來啦！」

「淼淼，你別老為她說話，要不是最近忙，可得好好管你。」

林瑤也不說話，冷峻的臉上露出一絲鄙夷神色，面前的這個女人，讓她從心裡覺得噁心。這個原來公司里的前台接待，僅僅用了短短兩年的時間，就從前台接待升到了辦公室秘書，現在更是他爸爸林國勝的私人秘書，說是私人秘書，林國勝走到哪都帶著她。但所有人都清楚，說白了就是林夫人，所以在公司里所有人見了她，就如同見到董事長。林瑤也知道，這個女人在父親心中的分量，只差一個名分而已。但林瑤同時也很清楚，孫淼淼沒有表面那麼簡單，而且她還發現了一個秘密，再一次周末和同學一起出去玩的時候，他見到孫淼淼與一個和她年紀相近的帥氣男人挽著胳膊進了一個酒店下面的餐廳。他在暗中觀察了許久。兩個人舉止親昵，整個過程，異常的開心。飯後，兩人在她視線中消失了一段時間，出來后，兩人非常不舍的告別，各奔東西。

原本她將這件事情告訴了父親，誰知道父親根本不當回事，最後他才知道這個男人也是他父親公司的一名高管，而且還是孫淼淼推薦進去的，說是她的表哥。但是林瑤還是覺得有蹊蹺，她根本不相信這個女人說出的任何話，還有她認為自己的眼睛不會騙她所看到的一切。

「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你今天在學校是不是欺負同學了。」

「傳的到挺快。」

「你知道她是誰家的女兒嗎？」

「知道。」

「你除了會給我惹麻煩，還會做些什麼？」

「呵！惹麻煩，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

「不管因為什麼，你打人就是不對。」

「是啊，我不對，在你眼裡我就沒有什麼是對的。」

「你給我聽清楚，明天給人家道歉。」

「不可能。」

「你說什麼，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吧！我怎麼會生出你這麼個東西？」

「董事長，你消消氣，消消氣，別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嘛」

「用不著你這個狐狸精在這假惺惺的。」

「你說什麼，馬上立刻，給孫阿姨道歉，聽到沒有，給你孫阿姨道歉。」

「沒事的，董事長，小孩子開玩笑的」

林瑤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逐漸讓她變得陌生的父親。搖了搖頭，毅然轉身跑了出去。

「你給我回來，回來。」

在爸爸的怒吼聲中，林瑤騎上自行車出了家門。

在這個城市裡，如果沒有了家的溫暖，你還能去哪呢。

林瑤來到了漢堡店，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她不開心的時候就會來到這。點一份雞翅，薯條，大漢堡。然後大口大口的吃著，偶爾會抬起頭看向桌子的對面。最後又總是落寞的把眼神收回來。

她照常點了雞翅，薯條，大漢堡，邊吃邊看著窗外來往的行人，她喜歡看這些來往的行人，特別是大人帶著孩子，喜歡那些孩子被大人保護的感覺，那些陪伴在身邊的笑容。

「媽媽要走了。」

一句無比熟悉的話，一句在夢中多少次回蕩在耳邊的話，雖然很輕，但林瑤還是聽的很清晰。林瑤放下手中的漢堡，抬頭往對面看去。那原本期待的眼神又瞬間暗淡的下來。

「你一個人要好好的。」

又一句聲音傳過來，林瑤急忙來回張望。最終把視線落在了前方不遠角落的座位處。一個背對著她的女人身影。他急切地想走過去看，想看到那個熟悉的樣貌，那個只有在照片上才能見到的人，但是接下來聽到的話，使她的心也跟隨著沉了下來。

「我要跟吳叔叔去另外一個城市，他要在那裡開公司，我要去幫他。這張銀行卡，你放好，密碼是你的生日。卡里我已經給你準備了足夠的錢夠你幾個月用了，以後我也會定期給你打錢的。學校那邊我已經跟你老師打過招呼，有什麼問題都可以找她。這個手機你也拿著，號碼我已經輸入進去，有急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給媽媽說句話，好嗎？」那語氣中的懇求是那麼真實

良久的沉默，沒有任何聲音。

「不要恨媽媽」說完，女人直接站起身朝門口走去。

一個男孩，一個面無表情的男孩，出現在林瑤的視線里，低著頭看著桌子上的銀行卡和手機。

林瑤往窗外看去，女人上了一輛男人的車，看著車漸漸遠去，直至消失在車流中。

林瑤看向那個男孩，他還是一動不動看著桌面，俊秀的臉上沒有一絲的表情，沒有動作，沒有看媽媽一眼。

周圍的聲音好像在逐漸消失，安靜，一個一個的人被塗抹，擦掉，漸漸的只剩下角落裡的那個身影。林瑤就這樣一直靜靜的看著他，天，暗了下來，燈被打開，又一個一個的熄滅，而他周身的世界如同靜止。

彷彿過了很久，有像是一秒鐘而已。直到沒有客人在走進這個漢堡店，而店裡也只剩下了兩人，一個角落裡的男孩，一個窗戶邊的女孩。

男孩站了起來，把手機和銀行卡裝進兜里，走出了漢堡店。完全沒有注意他不是店裡的最後一個客人。

林瑤看著走出門的男孩，她也站起身，跟了出去。她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男孩好像一個巨大的黑洞，吸引著她，想去一探究竟。

夜，已經很深了，路上幾乎沒有了行人，只剩下昏黃的路燈，照亮前行的路面，男孩就這樣一直走著，沒有停留，沒有張望。

林瑤推著自行車，遠遠的跟在身後，注視著前面的背影。走過街道，走過天橋，走過小巷，直到一棟舊居民樓，那個男孩走了進去，樓梯間的感應燈隨著振動亮了起來，一層一層。

林瑤也跟著走了進去，但走的極其小心緩慢。生怕振動會吵醒樓梯間的燈泡。這些老舊的燈泡像是感應到了林瑤的意思，非常配合的閉眼休息。

在四樓與五樓的拐角，她停住了腳步。望向五樓門口，那個男孩站在那，沒有開門，只是站在那看著那扇門，昏暗的感應燈突然熄滅，從樓梯間窗戶口射入的淡淡藍色月光，照在男孩的身上。那身子還是沒有一絲變化。

良久，一聲抽泣傳到林瑤耳中，逐漸的那抽泣聲越來越大，燈又亮了，男孩低著頭，痛苦的哭著，就像是壓抑了很久，眼淚已無處可躲。又像是一個走丟的小孩。卻又捂著嘴，極力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怕被別人聽到看到他這副模樣。可是不管他再怎麼用力，那痛苦的聲音依然無法阻止。他握緊拳頭，向門邊的牆上砸去，一下，兩下，三下，不停的的砸，像是與它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恨。直到手上血肉模糊，鮮血順著胳膊不住的流下。那是怎樣的痛，能讓他感受不到身體的疼痛。

她好像衝出去，阻止他，阻止他那愚蠢的行為，但那真的是愚蠢嗎？可能對於這個男孩，沒有比這更能消除他心中痛苦的方法吧！她記起了那天，不停的追逐著，媽媽坐的那輛車消失在遠方，她跪在地上，膝蓋上也滿是鮮血，是啊！眼前的這個少年，跟她又有何不同呢？都是被拋棄的人。

又過了很久，痛苦的聲音消失了，那緊握的拳頭也漸漸的垂了下來。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他掏出鑰匙，顫抖著手，將門打開。緩緩的把門推開，就像是站在一個可怕的山洞面前，過了許久，才走了進去，把門關上。

林瑤慢慢的走到門口。看著牆上那留下的斑斑血跡，伸出手去，輕輕地撫過。那一瞬間，淚水不自覺的流了出來。她從末見過如此悲傷的人，一個比她還要悲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