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消失的幸福

「老馬。」

「董事長」

「瑤瑤這陣子怎麼樣了」

「嗯！小姐最近一直在找工作。」

「唉！這丫頭，脾氣太倔，跟她媽一個樣」

「董事長也不用太擔心，小孩子這時候都是處在叛逆期，其實吃點苦頭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唉！你說的也是！對了，跟她住在一起的那個男孩怎麼樣。沒問題吧！」

「董事長放心，我已經調查清楚了，這個男孩一直獨居，父親已經過世，母親……」

「母親怎麼了。」

「跟別人走了，就留下他一個人。」

「那這個男孩品性如何？」

「據我觀察，到是個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只是，不善與人交際。對小姐到是很好」

「嗯！」

林國勝站在林氏集團大廈頂樓的辦公室內，看著遠處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樓建築，新型小區。這些都是他的產業。可這位房地產巨頭，臉上並未露出絲毫的喜悅，反倒有些許愁容。。

「怎麼樣，OK不？」

劉楓搖了搖頭，「老闆嫌我年紀太小。」

「哼！年紀小怎麼了？我聽說很多大城市工廠里上班的都是像我們一樣大的。」

劉楓看著倔著小嘴面露怒容的林瑤，拿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她額頭汗，溫柔的說。「天太熱了，你先回去吧。」

「不，我不回去。況且我也要找一份工作。」

「我一個人工作就可以。」

「那怎麼能行，而且上大學也要很多錢啊！如果只讓你一個人工作，萬一累死了，沒人給我做飯，怎麼辦？」

林楓輕笑著搖了搖頭，「唉！好吧！」

「對了，你寫的不是在網上籤約了嗎。」「那不是可以掙稿費了嗎！哈哈哈哈！我們何苦還來回找工作啊？」

這話說的劉楓有些哭笑不得，「如果就靠那些點擊量，我們倆遲早得餓死街頭。」

林瑤長嘆一口氣，原本冉冉升起的一線希望也被瞬間給澆滅了。

熱浪席捲的馬路上，兩個人一家店鋪，一家店鋪的問著。

「走走走走走，不招工。」

「我們這不缺人，你們去別處問問吧」！

「一個月300幹嗎」？

這種年代就連大學生找工作都不容易，更何況他(她)們。

「那，這是一千張傳單，下午六點之前發完。」

繁華的商業街，十字路口，行人來往最密集的地區。兩個人手裡都抱著厚厚的一摞傳單。

「你好，了解一下，新店開張。」

「不要，不要」

「你好，了解一下。」

「剛才你就給過我了，我剛扔垃圾桶。」

「呃！抱歉」

「你好，了解一下。」

「了解什麼了解，讓讓，讓讓。」

已經快兩個小時了，劉楓倒也發出去了幾十張，可基本上都在前方20米處的垃圾桶里躺著，要麼，就在更遠處的垃圾桶里。

反觀林瑤，到比劉楓的生意好多了，女孩長的漂亮，的確還是有用處的，手裡原本厚厚的宣傳單，只剩了1/3不到了。

劉楓看著不遠處林瑤倩麗的身影在人群中來回穿梭，雖然現在已經是滿頭大汗，口乾舌燥，可心裡卻是異常甜蜜。只是，那甜蜜中卻還夾雜著一絲苦澀。

林瑤轉身看行劉楓，揮舞著手中僅剩不多的宣傳單，擺出一副勝利的姿態。劉楓看著她那可愛的模樣，只有無奈的苦笑搖頭。

「幾位帥哥，看一下，新店開張。」

林瑤拿著手中僅剩的幾張宣傳單，遞給了面前三個看著比她稍大的男生。

「美女，這麼熱的天發傳單，很辛苦吧！」

林瑤擠出一絲微笑說，「還行。」

「把你手裡的傳單都給我吧，我們請你喝冷飲去。」

「不了，謝謝」說完林瑤就轉身要走。

「別走啊，美女，我是真心實意的想請你喝杯冷飲，交個朋友嘛。」

「你把宣傳單還給我吧，我也不想喝你的冷飲。」林瑤有些不耐煩的說。

「給出來的東西，哪還有要回去的道理，我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而已。」

「我不需要朋友，謝謝你，請讓開。」

「別急著走啊！要不你把宣傳單全給我不就行了嗎，不喝冷飲也行。留個手機號唄。」

此時林瑤也不似剛才一樣，早已沒了那一絲笑容，冷冷的看著面前那個嬉笑的臉道「我說，讓開。」

「嘿，女孩兒別那麼橫啊！容易長青春痘。」

「滾蛋。」

「我去，怎麼說話呢？」

劉楓剛發出去一張傳單，看向林瑤那邊也正給幾個男生遞傳單，再細瞧她手裡也已經沒剩了幾張，低頭瞅了瞅自己手裡厚厚的一沓，不免一聲長嘆。今天又要被她笑話了。

可劉楓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幾個男的接了傳單之後，並沒有走開，好像在和林瑤說著什麼，雖然距離也不是很遠，可是這商業街熱鬧的很，完全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見林瑤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看。劉楓心中有些不安，趕緊走了過去。

「林瑤，怎麼了？」劉楓關切的看著她。

林瑤看著走到身旁的劉楓說「沒事。」

「我說呢，原來是有男朋友啊！」

劉楓將目光落在了眼前這三個人身上。看樣子像比他大個兩三歲，幾個人都是穿著一身運動名牌，後面那兩個人手裡還叼著煙捲。「有事嗎？」劉楓盯著幾人問

「沒什麼事，就是想留你女朋友個聯繫方式吧，哎呀，還被拒絕啦。有點傷心過度，你說怎麼辦吧？」

林瑤雖不是嬌生慣養，可是長這麼大，哪裡受過這種氣，當下大吼。「滾」

「我艹，生這麼漂亮，白瞎啦，嘴還TM挺臭。」

「你艹誰呢」劉楓突然冷冷的說。

「我艹你呢，還有後面這個小美女，怎麼樣，艹你倆開心不。」為首那個男子哈哈笑著指著劉楓和林瑤，然後又在劉楓臉上輕輕拍了兩下「小子，這麼漂亮的女朋友玩著，福分不淺吶，」

「把你手拿開。」劉楓的語氣變得更加的陰冷。

「看你那B樣，我就不拿開，你能怎麼樣？有種打我呀。」話剛說完，拳頭就已經落在了他的右臉上。

有句老話怎麼講。該出手時就出手，對於某些人，是不需要跟他講道理的，講拳頭會更有用。但是還有一句老話也不能忽略，那就是，雙拳難敵四手。所以此時的情況就是赤裸裸的一邊倒。三人圍攻一人，外圍的林瑤用他那微弱的戰鬥力給劉楓助攻，劉楓還是施展他從上一次打架時學到的經驗，抓住那個猥瑣的傢伙，不停的往他臉上招呼，完全不管身後兩個人落在身上的拳腳。

派出所里，幾個人靠牆站著，表情一個比一個難看。三人為首那個，鼻子里塞了兩團衛生紙，一隻眼腫的老高，都是劉楓的傑作。另外兩人臉上倒是乾淨，只是那原本燙的酷帥的髮型，現在就跟雞窩一樣，亂七八糟。到像是林瑤的手法。

再瞧這邊，劉楓嘴角還有乾枯的血跡沒有擦凈，左邊腮幫子也腫起老高。滿身的腳印，林瑤比起他來，就好的多了，只有原本紮起的馬尾，此時凌亂的披散著。

「你們幾個？當眾打架鬥毆。目無法紀！還有你們倆，我怎麼覺得有點眼熟。」

「是他們先動的手，我們三個屬於自衛。」

「你當我瞎！三個打一個，那是自衛是吧？」

為首那個斜眼看了眼旁邊的劉楓，輕聲說，「你等著吧！我爹是區副部長，這派出所長，是我叔，你死定了。」

「閉嘴，我讓你說話了嗎。」

為首那個輕哼了一聲，撇了一眼執勤的民警，不說話了。

「周所長，你來了。」執勤的民警站起了身。

「周叔，周叔，你可來了，就是這小子，你看他把我打的，一定要把他關一年。不，關兩年」

周所長看了他一眼，並沒說話，徑直走到林瑤的跟前「你是林瑤吧」

林瑤看著站在她面前的所長，疑惑的點了點頭。

「回家去吧！」

「啊！」靠牆的幾個人同時啊出聲。

「周叔，不能讓她走，這三八也是幫凶。」

周所長看都沒看他，對身邊的民警說，小李，把他帶出去。

小李立馬緊緊拉住那人的胳膊就往門外走去。「放手，抓疼我啦！周叔，你怎麼幫著外人，周叔，周叔。」

周所長看著林瑤說「你家長在外面等你呢，快回去吧。」

林瑤迷瞪著眼睛，自言自語，「家人」

劉楓在旁邊看著此時還在出神的林瑤，用肩膀碰了她一下小聲說，「快走。」

林瑤回過神看了劉楓一下轉頭對周所長說，「警察叔叔，我們是一起的，他不走，我也不會走的。」

周所長思慮了一下，看了下滿臉是傷的劉楓。這周所長作為一名老警察，這事情到底怎麼回事，他一眼就能看的清楚。

那叫他叔叔的小子是他老領導的兒子，從小嬌生慣養，目中無人，他也不只一次跟他老領導提過醒，讓他多加管束，不要太過嬌慣。可他家就這一個獨子，所有人都寵慣著，所以今天這打架鬥毆的事，對他來說，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嗯！你們兩個都走吧」

林瑤與劉楓相視一笑。林瑤點頭說「謝謝，謝謝警察叔叔。」

派出所門口，一個中年人來回徒步，焦急的等待著。見劉楓和林瑤走了出來，趕緊迎了上去。

「小姐，你沒事吧？沒受傷吧？」

林瑤突然一愣，隨即反應過來。「馬叔！你怎麼在這兒？呃！是你跟警察叔叔說，你是我的家人？」

「也不全是，董事長來了！在那邊等半天了」

林瑤轉頭看去，不遠處站著的，正是她爸爸林國勝。

劉楓聞言也看了過去，一位身形挺拔，穿著考究，眉目端正的中年人，身旁還站著四五個西裝革履的人，此時也正往他們這邊看來。

林瑤扭頭就要向另外一邊走，一下就被她一直稱作馬叔的中年人給拽住了。

「小姐，你就別任性了。董事長已經等你很久了」

林瑤來回搖著手臂，想要擺脫開「馬叔，放手，你放手，我不想見他。」可是任她怎麼也掙脫不開。劉楓想上去幫忙將這個叫馬叔的人拽開，手剛伸到一半，就聽見一個聲音。「老馬，鬆開吧。」

老馬聽到來人聲音，放開了緊抓住林瑤的手。劉楓轉頭看過去，那個中年人已經走到跟前，身後還跟著幾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

來人看了眼林瑤又將目光落在了劉楓的身上。「你是劉楓吧」

劉楓點了下頭，「是的」

「嗯，我是林瑤的父親，林國棟。」

劉楓欠了下身。禮貌的回道「林叔叔好。」

林瑤此時在旁邊冷哼了一下，沒有說話。劉楓瞅著她冷然的表情林瑤看她父親倒像是看著一個仇人。讓劉楓心中疑惑感更加的重了。

「跟我回去」林國勝突然發話。

「我不回去！」林瑤冷冷的說

「一年了，你也該跑夠了，跟我回家。」

「回家，回什麼家？我沒有家。」林瑤竟是有些激動的喊了出來。

林國棟也沒在說話，只是朝旁邊示意了一下。後面一個人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不消一分鐘，三輛黑色賓士開了過來。林國勝輕輕說了句，小呂，帶瑤瑤上車。

身後剛才打電話的男子點了下頭，向旁邊的另外一個男的視意了一下。兩人來到林瑤身旁，一句話也沒說，抓住胳膊就往車裡拉。劉楓見狀，哪裡還沉得住氣，身子剛動，就又過兩個壯碩的年輕人，攔住了他。

「讓開。」劉楓冷冷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兩個人一動不動，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劉楓緊緊握著拳頭看著林瑤被強行拉到了車上。

「劉楓！劉楓！」林瑤大聲呼喊著他。劉楓再也忍耐不住，用力推開面前的兩個人，就往林瑤在的那輛車，跑過去，後邊兩人快速追了上來，一看就是練家子，出手便把劉楓的胳膊給架了起來。

「放開，放開我。林瑤，林瑤。放開我。林瑤。」劉楓用盡全力不住的搖晃著自己的身體，可是怎麼也擺脫不了這兩個大漢的手。林國勝走到他的跟前淡淡的說「她是我的女兒，玩夠了，我要帶她回家，你明白嗎」

聽到林國勝這一字一句緩緩說出的話，劉楓逐漸的，不再掙扎了。

林國勝說的對，林瑤是他的女兒，他是林瑤的爸爸，爸爸要帶女兒回家，天經地義，他又算得了什麼呢！憑什麼去阻攔呢！再說，看現在這種情況，她父親肯定很有錢。而跟他在一塊，還要整天為錢發愁。

林國勝向老馬招了招手，對他示意了一下劉楓這邊，就上了其中一輛車。

兩輛車同時發動。劉楓怔怔的看著中間那輛車裡不停拍打後車窗的林瑤。看著她絕望的表情，嘴一張一合好像在喊著他的名字。他只能這樣愣愣看著，看著林瑤趴在車窗上的面孔逐漸遠去。緊緊握著抖動的拳頭，指甲深深地陷入肉中。

那賓士車已經消失在視線許久。劉楓還是怔征看著前面車遠去的方向。

良久，老馬走到了他身邊，緩緩的說。「小夥子，別想了，人家是千金小姐，雖然現在已經是文明年代，可是，現實永遠不會改變。窮人跟富人之間的鴻溝，也是永遠填不滿的。好自為之吧！」說完老馬拿出來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劉楓。「這是董事長用來感謝你照顧小姐的，收下吧！」然而，劉楓還是一動不動的看著遠處。末了，老馬嘆了口氣，將銀行卡塞到了劉楓的兜里。又看眼征征望著前方的劉楓，搖了搖頭也不再管他了。坐上最後一輛車，也順著剛才那兩輛車的方向行了去。

派出所門口，只剩下了劉楓自己一個人傻傻的站著，看著前方，直到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從一個溫暖的房間走入一個冰窖是什麼感受？唯一覺得幸福的人在眼前消失又是什麼感覺？那麼無助，那無法擺脫的命運。他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幸福的權利，可是沒想到會被剝奪的這麼徹底。

「林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