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悸動

劉楓頭上纏著紗布，手上打著點滴，病房裡隔壁床位的呼嚕聲，此起彼伏。他靜靜看著輸液管，一如往常的面無表情，只是那平淡如水的眼神里，卻是多了一絲憂傷。

時候也已經不早，而且馬上臨近高考，在病房穩定住后，劉楓跟趙瑩瑩說，讓她早些回去休息。趙瑩瑩的媽媽也是這家醫院的大夫。跟當班的護士託付了一下，多留意一下劉楓狀況。也勸說她趕緊回家，這邊她已經囑託過了。

趙瑩瑩也明白，劉楓一個人在這肯定沒問題，況且林瑤也在趕過來，但她就是挪不動步子離開。

與劉楓在飯店門口告別後不久，她就遠遠的看到馬路對面有幾個熟識的人影在快速的往她身後的方向跑去，趙瑩瑩隱隱覺得不大對勁，那幾個人便是之前攔住她的那幾個小混混。

她停下車，轉頭往後看那幾人跑去的方向，不安的感覺越發的重了，雖然心中對這些人還是很忌憚。可那不安與好奇促使著她轉身遠遠的跟了上去。

在目所能及的前方，劉楓原本騎行的身影卻停在了路邊，而那幾個小混混快速的圍了上去，待他們散開后，劉楓已然到在了地上，趙瑩瑩眼看著事情的發生，不停的呼喊著劉楓，可是，實在是太遠了。

此刻看著劉楓躺在病床上的樣子，趙瑩瑩卻是覺得如鯁在喉，無法言語，只想儘可能的待在他身邊。

「回去吧，聽阿姨的話，而且，我想自己待會。」

他想自己待會，是啊，他是應該自己待會的。想罷！趙瑩瑩又深深的看了劉楓一眼，跟隨媽媽走出了病房。

這不停滴落的水珠不就是逐漸消失的生命嗎？良久，劉楓卻是坦然地笑出了聲來。

「護士姐姐，有一個叫劉楓的病人在哪」護士站前林瑤焦急的詢問著。

「呃！劉楓，剛紮上點滴，409號病房」

「謝謝謝謝。」「409，409，409」林瑤快速的找著409的門牌。直到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靠窗的床位上的劉楓。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半靠在床頭愣愣的抬頭看著輸液管。林瑤就這樣看著他，眼中有隱隱的淚花在不住的閃動，輕輕的，彷彿在對自己說。「你這個笨蛋。」

深吸了一口氣，穩了穩焦急的情緒，推門走了進去。

門口的響動拉回了劉楓的思緒。轉頭看去，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劉楓和往常一樣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來啦」

「嚴不嚴重，醫生怎麼說的。除了頭上還有那受傷了嗎」凌瑤的一連幾個發問，讓留峰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只是面目溫柔的看著她，忽的似注意到了什麼東西，神色一變。

「怎麼了，難道不能說話了？」林瑤突然瞪大眼睛著急的問。

「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林瑤急忙反應過來，揉了揉眼。「沒事，被風吹的」

劉楓俯下身打開旁邊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個毛巾。「這是剛領的毛巾，去洗一下臉吧」

「等會再說。你快告訴我，醫生怎麼說的？」

劉楓面色淡然的說「不用擔心，醫生說了沒什麼事。」

「紗布都纏那麼厚了，還說沒什麼事。」林瑤竟急的生出些許怒意。

「真的，真的，沒什麼事，就後邊有個不大的口子，已經縫了針，醫生說明天就可以出院。」

聽完劉楓講的，林瑤稍稍安了下心。「真的嗎？」

「真的，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那，疼不疼？」

「剛才有點疼，現在好多了。」

「是哪個王八蛋打的你？」林瑤突然又怒氣橫生的說。

「只是幾個小混混而已。」

「小混混？難道，是前幾天那幾個？」

劉楓微笑的看著眼前的林瑤，生起氣來竟還是那麼的可愛。「嗯，可能只是想打擊報復。看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嗎？」

林瑤緊握著拳頭，咬牙切齒的表情，倒像是立馬出去給留峰報仇的樣子。

留峰語氣溫柔的說，「別生氣了。回去吧，回去趕緊休息！明天還要上課呢。」

「我不。我不回去。」

「不回去怎麼辦，這也沒地方睡啊！」

「那我也不回去，我在這陪著你。」

「快點回去吧！」

「那，我可以睡你旁邊，我們兩個擠擠就可以了。」林瑤突然說出這句話后不自覺得臉上一麻，竟也不再說話了。

夜已深了，病房的燈也已經熄滅。劉楓頭部有傷，只能在身後墊了兩個枕頭，半靠著休息。林瑤側著身子面朝窗戶躺在劉楓的身旁。劉楓看著林瑤背過去的身影，心裡卻已如擂鼓一般，不住的跳動。雖然與林瑤整日在一塊，可卻從沒像今天現在這般貼的如此近過。那身體的溫度，雖隔著單薄的衣服，也如實能感覺的到。

兩個人，唯一裸露在外的腳，在不經意間輕輕的觸碰到了，那瞬間的如觸電般的感覺，透過腳面的皮膚傳遍劉楓的身體。又一下輕微的觸碰，兩隻腳都沒挪開，讓兩個人唯一裸露的肌膚，靜靜的感受著對方的溫度。

林瑤何嘗不是面紅心跳，此刻她哪裡能睡得著，只覺得腳面傳來酥麻的感覺。那不同以往兩人的親密接觸。此時卻是讓她想靠的更近。將腳又慢慢的挨的緊了些，小心的動了兩下，見劉楓也沒避開，便又輕輕的來回動了幾下，使的兩隻腳的皮膚摩擦著。

劉楓此刻竟是緊張了起來，手中都有了細細的汗珠冒出，林瑤的腳每動一下，他都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種從未有過的感覺。

那是怎樣的感覺，在兩個年輕的身體里逐漸的併發出來，就像將兩個身體連接在了一起。

他緩緩的伸出手，輕輕撥動了一下她散落在枕邊的長發。

她感覺到了那手撫過髮絲的溫柔。這一刻，她似乎查覺到了什麼，就像一張紙被輕輕地捅破。她忽然轉過身體，手臂環繞在他的腰上，臉緊緊的貼在他的手臂下面。

他的身子猛然一僵，又逐漸的放鬆下來。將那原本很薄的被單，往她肩頭又蓋了蓋。然後慢慢的用手緊緊的托住她的頭。

林瑤將頭又往劉楓胳膊下面拱了拱，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沉沉的睡去了。

劉楓也在這無比奇異的感覺下，暫時忘卻了煩愁。閉上了疲憊的眼睛。

被單下兩人的身體已經貼得緊緊的，只剩下兩層單薄的布料。阻擋著兩個人的肌膚。

腳，已經緊緊的糾纏在了一起。

醫院不是一個可以睡懶覺的地方。很早的就從走廊里傳來了各種聲音，而且醫生早早的就來查房了，告訴劉楓讓他在住院觀察幾日，可馬上臨近高考，劉楓怎麼也無法在醫院裡安心養病，大夫到也清楚，這高考對於他們的重要性，末了叮囑他，平常多加小心自己的傷口，不要碰觸到水源，隔幾日到醫院觀察一下。到也沒什麼了。

林瑤跑前跑后的幫劉楓去辦出院手續。兩人回到家中也已是正午。期間班主任打來電話慰問，她也已經聽趙瑩瑩說過了，所以也囑咐劉楓今日在家好好休息。對他們兩個的曠課予以批假。

兩個人大都還和往常一樣，只是對於昨天那奇妙的夜晚，都心照不宣的，沒有提及。可兩個人的眼神中透露著一絲莫名的興奮，真切的讓人忘不掉昨晚的悸動。但劉楓的眼中除了這些，卻還隱藏著一絲淡淡的憂傷。

高考的日子已到近前，劉楓頭上的紗布也已經拆除，傷口處剃掉了一小塊頭髮，只有一塊不大的紗棉，用醫用膠帶粘在傷口處，防止感染。

這幾日陳一飛倒是如保鏢一樣。鞍前馬後的護著劉楓，將膽敢靠近之人通通的往邊上趕，生怕有人碰到了他頭上的傷。一來二去搞得劉楓是哭笑不得。

趙瑩瑩也每天都詢問著劉楓的傷勢，感覺有沒有好一些，傷口還痛不痛，要不要再去醫院檢查，如果要檢查，她先跟媽媽知會一聲。去醫院也好方便。

劉楓倒覺得她可能因為內疚吧！對自己關心的多了些，心中也頗為感激，所以總會淡然一笑道，「已經好多了，沒事了」

林瑤看在眼中，雖然趙瑩瑩關心同學是件好事，可她心裡就是覺得不爽。只要劉楓一跟趙瑩瑩微笑地說上幾句，林瑤就會在餘下的一段時間裡不給他好臉色。

劉楓到也不知道是真傻還是裝傻。見她這般樣子，就會問林瑤是不是身體又不舒服了。可仔細在一想，如果是身體不舒服的話，這時間也不對呀。來回查找一番，難道是有點紊亂了？

不知不覺間，最後的時刻來到了！

「同學們，同學們，明天啊！就是高考的日子了，我知道，你們為了這一天已經奮戰了三年，但在這最後一天里，我希望你們能放下手中的武器，好好的，輕輕鬆鬆的把這最後一天過完，放空自己的大腦，明天開心的上考場。這三年來與你們的相處，給老師也帶來了很大的變化。真的，我覺得能作為你們的老師，班主任，是我的驕傲。不論以後你們考上什麼樣的學校，走上什麼樣的道路，我只希望你們不要忘了我這個女魔頭，是不是啊？陳一飛。」老師微笑著看向陳一飛。此時陳一飛，還有所有的同學，都靜靜的看著這被他們稱作女魔頭的班主任，是啊！三年了，時光匆匆，三年來的歡聲笑語，還歷歷在目，彷彿昨日。老師平日里對待同學是很嚴厲，可是(她)他們也都清楚的很，他(她)們這位班主任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平常也及是護短。沒少為他(她)們操心。「所以，以後啊！有空了，就回來學校看看老師。」說完這最後一句，這位平時嚴厲的班主任卻是背過了身去。

他(她)們當然知道，老師背過身，是為了什麼。就像他(她)們一樣，強忍著那想要掉下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