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不穿白衣

第三十八章 不穿白衣

小船在水中輕輕地浮著,漾起了一圈圈漣漪,月色下,閃著粼粼之光。

風有點涼,又不時吹來,岸上葳蕤的樹木的葉片抖動著婆娑的聲音,落葉紛紛從樹上掙脫,舞落在水面上,隨著那月色空靈的波光起伏波動。

玹之櫻站在岸上,好奇地問他:「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我?」溫榕輕輕拂了拂衣袖,「我也是無聊,隨便看看!」

玹之櫻見他身上並沒有笛子,想起剛剛聽到的笛聲,便十分好奇:「你的笛子呢?」

溫榕的眼神中帶有一瞬間的錯愕,但只是短短的一瞬,他輕輕抬起右手,舉起手中的那把隨身佩劍,「我用悠而變得,悠而可化百物,你知道的!厲害吧!」他眉眼含笑,似乎將十幾日前的嫌隙都忘得一乾二淨。

玹之櫻猛然想起那日,她撕扯他的衣袖給他包裹傷口的事情,不由得笑了起來。

「是可化百物,就是化不成剪刀和布!」

溫榕聽出她話中的揶揄,便也笑著回她:「某人可真是沒良心,好歹我還從江水裡把她給撈了上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如今稍稍聽了別人的一席話就要跟我劃清界限,真是讓我心寒得緊啊!」

玹之櫻抬眸望著他,微微覺得有些窘迫,「對不起啊!我,我只是不想連累你罷了,從你最開始救我,你就接二連三的受傷,而且,又因為我,連累你們整個西生受人非議!」

溫榕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樣,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異界禁令呢!」

玹之櫻眸子里裝著滿滿的好奇:「異界禁令?異界禁令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溫榕的眸子剎那間黯了黯,靜靜地望著她一會兒,隨即自嘲般輕輕笑了笑:「沒什麼!」

玹之櫻繼續好奇地望著他,不知道他話中究竟有何深意。

溫榕緩緩走近岸邊,無聲的月色柔和得流淌了他的一身,那襲黃衣,泛著淡淡的黃,甚至在銀色的月光下有著隱隱白色的光澤。

他的背後是葳蕤的樹,風吹斑駁樹葉的身影在他的背上搖搖曳曳,輕輕揚起他的衣袖,月光漫過四周幽暗的樹林,在這四面環水的一小塊土地上,映上朦朧的光暈。

他在月色下,落木蕭蕭中,衣袂翩躚,迎著風,面朝波光鱗鱗的水面發著呆。

那樣柔和的背影,那樣仿若春風一般的人,卻不曾想,卻吹出那樣孤涼的笛音,孤涼得讓人心疼,遠遠比花燈會那晚縹緲的琴音孤涼得多。

風依舊在耳邊細語,玹之櫻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喚了他一聲:「溫榕,你能再吹一遍笛子給我聽嗎?我覺得你吹得很好聽!」

溫榕身影微微僵了一瞬,他輕輕轉身,回眸柔和地朝她笑了一下:「改日吧!今日我有些累了!」

他雖然笑著,但是語氣中帶有微不可察的一絲冰冷。

玹之櫻沒有再要求他,只是站在他的身後陪他一起看今晚的月色。

不知為何,玹之櫻微微覺得今晚的溫榕有些古怪,當然了,溫榕給她的感覺一開始就是有幾分古怪的,比如,第一次見她時那般劍拔弩張,但再遇時反而溫和得如同仿換了一個人似的。

那日,妍陽跑來桃溪島大鬧了一場,一向溫和的溫榕所發的怒氣也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十幾天沒見,他又怒氣全消。

剛剛溫榕拒絕吹笛子,拒絕對於她來說,也並不是能讓她可以去計較的,在悠茉的影響下,她本就是不會去計較諸多之事的人,可是今日不知為何,心裡卻湧現出了一些計較。

玹之櫻的心裡此刻有些忐忑,她不知道現在溫榕心裡是否還在生她的氣。

良久,玹之櫻憋不住心裡的疑惑,終究還是開了口:「溫榕!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溫榕再次回頭笑著望著她,這次他的笑容很深,他走向玹之櫻,來到她的面前,靜靜笑著注視著她,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溫榕彎了彎腰,將目光與她平齊,一隻手輕撫著她的腦袋,溫和地笑著:「告訴你一個秘密!」

玹之櫻眨巴眨巴清澈的眸子注視他,好奇問道:「什麼秘密?」

溫榕璨然一笑:「其實啊!我早就不生氣了!」

「啊?!」玹之櫻滿面的疑惑,同時又鼓起了腮幫子,撇了撇嘴:「那你為什麼不去桃溪島?」

「我一直都在桃溪島啊!」

「什麼?」玹之櫻看著溫榕邪魅的笑著,心裡一面悄悄罵他是壞人,一面也長長舒了一口氣,一方面又十分疑惑。

「你在桃溪島我怎麼沒看見你?」

我要是能讓你發現,你能認識到自己錯了?「

玹之櫻張大她那清澈得仿若一泓泉水的雙眸望向他,撇了撇嘴:「我哪點錯了?我沒錯!」

「啊?你沒認識到自己錯了啊?」

玹之櫻點點頭堅定道:「對!我沒錯!當然了!我也不能說自己做得對!」

溫榕再次彎下腰,緊緊貼近她,他就那樣靜靜地盯著自己,目光中彷彿埋藏了千言萬語,眸子里又彷彿映著漫天璀璨星光。

他的臉靠得是如此的近,近到讓玹之櫻可以清晰的感覺到他的呼吸。

玹之櫻覺得有些尷尬,微微偏過頭,不再看他。

只是彷彿間,她偏過頭時,看見遠處有一個白色的影子在幽林深處,在她緊緊盯著那個白色影子的時候,又瞬間如風般消失不見了。

玹之櫻心裡十分疑惑,她猛然轉過身,去尋找那個莫名的白色影子。

「怎麼了?」

玹之櫻東張西望好奇地尋找那個白色影子,「我又看見那個白色影子了!」

「是嗎!」他的語氣中帶著淡淡的冰冷。

玹之櫻怎麼都沒看見那個白色的影子,嘴裡不由得喃喃自語:」難道又是我看錯了?「

溫榕一隻手輕輕搭在她的肩上,淡淡道:「可能就是你看見了吧!如果這四周真有人的話肯定就會被我發現的!」

玹之櫻偏過頭望著他:「真的嗎?你說我明明是腿腳不好啊!怎麼最近眼神也越發不濟了呀!最近時常能看見白影!」

「什麼時候?」溫榕的語氣中夾著一絲急促。

「前幾日晚上我睡不著,把紗窗打開,就看見白色的影子在籬笆外,但只是一瞬間,很快就不見了!要不是你從不穿白衣,我還真以為是你呢!還有那次……」

「你記得我不喜歡白衣?」溫榕不等她說完,便眸光中漾著一絲訝然的問她。

玹之櫻有些天真的望著他:「有一次,你不是和我說過嘛!說在西生歷任殿主都必須著白衣,以示聖潔不可褻瀆。你最厭棄三界紛爭,四族繁事,所以就算你是殿主,你也不穿!」

「這樣的話你還記得?」他的聲音很柔和,卻有一絲絲悲涼。

「我覺得有趣,便記下了!」玹之櫻甜甜地笑著望著他。

溫榕溫和笑道:「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溫榕認真道:「估計是因為上次你在北澤被陶因那個登徒子給氣得,所以才對白色有陰影!」

「是嗎?」玹之櫻輕輕點了點頭表示有些認同,「估計是吧!」

「就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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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雪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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