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行刑

第二十六章 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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玹之櫻依舊在發著愣,這時她身邊的人都大聲呼叫了起來,她猛然回過神來,也朝著人們呼叫的方向望去。

只見一個清秀的男子一左一右被兩個人駕著,踉踉蹌蹌地走上了行刑台。

行刑台下有著無數聲呼喊:「北澤殿主,求求你放了二殿下吧!」

「對啊!求求你放了二殿下吧!他是個好人!」

……

求情聲此起彼伏,甚至有不少婦女男子都哭了起來。

玹之櫻看著他們的反應,頗為動容,雖然她不認識這個北澤二殿下,不過看大家的反應,感覺他應該是一個不錯的人。

「肅靜!」一聲巨大的咆哮響徹天空。

這個聲音極具震懾力,四周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一位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大聲怒道:「你們都想造反不成?北澤二殿下陶卿私戀人界女子,犯了我異界最大的一條誡命!你們如此幫他求情,是想助紂為虐嗎?」

話音剛落,行刑台下也有一部分人和聲道:「就是就是!」

「明明是他違背了誡命!」

「如果不懲治他,那對以前那些因為誡命而死的人多不公平!」

……

被二人架住的陶卿臉上漾出一抹感激又苦澀的笑,他大聲道:「多謝大家為陶卿求情,陶卿感激不盡!」

他的眼角突然溢滿了淚珠:「異界的誡命不可違,也不能違!況且吾妻已死,我也沒有打算再活著!」

「行刑前問你一句,你知錯了嗎?」白衣中年男子挑眉大聲問他,聲音大得讓玹之櫻覺得耳膜都發疼。

陶卿知道白衣中年男子故意刁難,好讓那些同情他的人認為他們的同情根本就是婦人之仁,毫無底線和見識。

他苦笑,緩緩開口,「人之情,何在界?我既然決定愛了,我就無怨無悔,我何錯之有呢?」

清幽的話隨著草原的綠綠的風吹過玹之櫻的耳畔,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突然湧出有一股無名的悲涼和酸澀。

些許微涼,懵懂間的一抹悲涼。

白衣中年男子此時站在行刑台上望著眾人,「你們都看到了吧!你們一心維護的二殿下就是這麼公然蔑視異界之禁令的!」

他轉過頭,朝著坐在觀刑台上的北澤殿主問道:「北澤殿主,何時行刑!」

北澤殿主看著已經十分蒼老,近日又因愛子處以極刑十分心痛,因此,看著更加蒼老幾分。

北澤殿主壓住心中的疼痛,無力地揮揮手,聲音里夾雜著顫抖:「開始吧!」

白衣中年男子正要轉身行刑,忽然背後響起一聲清潤的音響:「且慢!」

白衣中年男子疑惑轉身,眾人也隨著聲音望去。

不只是行刑台之下的人,觀刑台之上的人更是奇怪他要做什麼。

只見苕華輕拂衣袖,悠然站起,一襲白衣曳地,從最高的一層,緩緩踩著樓梯下來。

草原秋初之風吹開他的衣擺,白衣在風中飛揚。

苕華走到觀刑台的最後一個台階上,往下瞧著白衣中年男子

「陶卿殿下犯下誡命理應受極刑處置,只是,想他多年來也為北澤和異界的安生立下過諸多汗馬功勞,臨死之前,倘若能與父親敘上幾句舊,也無不可吧!」

聽到苕華這番話,此時,觀刑台上開始響起了紛紛的議論之聲。

水亦寒坐在觀刑台,心裡不由得嘆道:苕華啊!苕華!你為何去趟這灘渾水呢?異界素來沒有這種極刑之前還可以跟親人敘舊的規矩,這次可好,那些人終於有機會挑你的刺了!

果不其然,一個長鬍子的中年男子站起身道:「苕華苑主,這就不對了,我們異界向來沒有這種規矩,如果有人想趁此機會幫助罪犯逃走,那誰能負責呢!」

又有幾人在他身後附和:「說的不錯!」

「我來負責!不知諸位可還有異議!」清潤的聲音里透著刻骨冰冷和不可違抗。

輕音雖輕卻極有力量。

話音剛落,觀刑台上猛然間安靜了下來。

水亦寒望著樓梯下的苕華大聲道:「我贊成!」孩子似的朝著苕華笑著。

苕華望著水亦寒,也回了他一個微笑。

彼時,北澤殿主顫顫巍巍地下了樓梯,急切切地朝著行刑台走去,經過苕華的時候,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眼眸中含滿了感激的神色。

陶卿看著自己的父親向自己走來,很想撲過去抱住他,但無奈他此時正在被人駕著。

白衣中年男子望了一眼苕華,眼神示意架住陶卿的兩個士兵,他們隨即放開了他。

陶卿望著自己父親最近蒼老得那麼多,心裡無比悲痛,在他們鬆開他的剎那就撲到父親懷裡,口裡喊著:「孩兒不孝,以後還望父親就當做沒有生過孩兒!」

父子倆就這樣抱在了一起,進行著最後永遠的訣別。

四周都是寂靜的,耳邊只有無情涼風刮過的聲響,和那句句痛徹心扉的告別。

行刑台下,觀刑台上無不瀰漫著一種無言的悲痛。

玹之櫻站在人群中,望著秋風蕭瑟下,高高的行刑台上那對相擁的父子,和周圍許多人一樣,也不由得滾下淚來。

此時明明是正午,但是卻體會不到一點暖意,反而只感受到了一陣陣寒冷。

過了一會兒,白衣中年男子對著士兵揮了揮手,士兵會意,上前將陶卿扯開。

白衣中年男子走到北澤殿主面前低聲說道:「該行刑了!還請殿主保重身子!」

北澤殿主含著恨意咬牙望著他,在他耳畔低聲道:「終有一日,我要對你抽筋刮骨!」

白衣中年男子唇角輕勾,對著他作了一揖:「屬下恭候!」

正午的光強烈地照射著陶卿,此刻,他的四肢早已被鎖好,他輕眯著眼,望了望頭頂的藍天,眼角滴著淚,臉上卻漾著一抹笑。

玹之櫻離他現在所站的位置較近,望著他這副神情,腦海中卻突然響起阿娘生前的那番話。

其實,有牽挂的讓你渴望活著,但同時,又有些執念讓你覺得死去也不錯,這個時候,或生或死,都會釋然了。

陶卿的執念,是他死去可以見他的妻子,那麼阿娘呢?她的執念究竟是什麼呢?

「行刑開始!」

一聲尖銳的最後審判猛然喚醒了玹之櫻,她從剛才的思緒里回過神來,定睛看著將要被行刑的陶卿。

站在陶卿對面百米遠的弓箭手早早做好了準備,這個時候,早已將噬心箭搭在弓上,弓形緊繃,狀若滿月,只待白衣中年男子的一聲號令。

「發箭!」

噬心箭如同嗜血的獸一般,速似流星,疾然刺去。

高高的行刑台上傳來陶卿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噬心噬心,一箭噬心。

只見陶卿心口處直直地插入一支箭,瞬間從心口處湧出一片片血來,血色殷紅,一身囚服之上,仿若染滿了一片片腥紅的染料。

裂心的痛苦是從心裂至四肢百骸的焦灼與無望。

無奈他的四肢被鎖住動彈不得,痛楚絲毫也得不到緩解,只有在空中嘶聲力竭地嘶吼,來麻木他的神經。

周身彷彿在炙熱的熊熊大火中燃燒,眼角滴出血來,他的意識也在一點點地被焚燒成灰。

玹之櫻的耳邊充斥的都是他那痛不欲生的喊叫,聲音里夾雜了無盡的無助與劇痛。

她的心不由得懼怕起來,看著他那猙獰的面龐,被鮮血浸染的周身,她在心裡不由得悄悄問道:這樣為所謂的愛值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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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谷雪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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