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江邊人如玉

黑夜垂柳下的人影輕輕移動，似是朝著玹之櫻這邊走來。

而玹之櫻此時此刻正趴在地上，感覺有人越走越近，覺得有些尷尬，趕緊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

溫潤的聲音里閃過一絲驚異：「原來是你！」

玹之櫻看著走近的人沒有言語。

他一步步地靠近，長而又寬的衣袂在吹向河岸的涼涼秋風吹拂下翩躚飛舞，漆黑的天幕下，月華如水，柔和的月光輕輕灑下他的一身，周身無聲散發著溫潤又柔和的光澤。

暗影下，笑意盈然，舒朗又俊潤。雖然臉部輪廓仿若雕刻般精緻俊秀且堅硬，但光潔的肌膚，優雅的氣質，彎彎的眉眼使他看起來又溫潤無比。

他的臉上始終漾著攝心勾魂的笑，那種笑容，仿若是初春的微風，輕柔柔的，又極具溫暖。

玹之櫻被他明亮的笑容晃得失了神，同時心裡不由得疑惑：真是個奇怪又善變的人！

他慢慢地走的近了，來到玹之櫻面前，滿有歉意：「上次溫榕誤會了公子，多有得罪，還望公子海涵！」

玹之櫻心裡不由得一驚，心裡十分驚奇為何他會如此變化。

雖然她心中感慨困惑他的前後態度變化如此之大，但受到他的道歉也趕忙擺手回他：「也不能全然怪溫榕殿主，沒有能力救自己的朋友也確實是我的不是！」

玹之櫻注意到和他一起走近的還有一個女子，身姿妖嬈，濃重的夜色下雖看的不十分真切，但借著朦朧的月色也可以感知其容貌明媚又嬌艷。

溫榕對著女子使了個眼色，女子會意，默默轉身慢慢離開了。

玹之櫻望著女子離開的背影，心裡對她滋生出一縷同情，想到她這麼晚的時刻孤身離開，不由得唏噓一番。

溫榕半眯著眼盯著玹之櫻，狡黠笑道：「沒想到公子如此憐香惜玉啊！」

「啊？」玹之櫻不知所以，獃獃地驚訝著，一雙大眼睛眨巴眨巴地望了望他，又移開看著月光下的影子，撓著頭疑惑著。

雙影重疊，猝不及防間，玹之櫻感覺有人環過她的身子，驚奇地扭頭，看見溫榕攝魂而又魅惑地勾著唇角笑意盈盈望著自己，她的身子頓時緊張不安起來。

「你喜歡她嗎？」溫榕偏著頭盯著她，一隻手緊緊摟著她的肩膀，狡黠地問她。

玹之櫻一愣：「啊？誰啊？」

溫榕半眯著眼狡黠笑道：「還能有誰！自然是剛剛被你憐惜了一番的妙人啊！」

玹之櫻在心裡無奈苦笑，面上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唇角呵呵回了回他。

溫榕握著她肩膀的手又抓緊了一下，玹之櫻不由得往他的懷裡又近了一步。玹之櫻此刻渾身不安，抖動著被他緊握的胳膊，以示他放手。

但溫榕似乎渾然不覺，反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讓她竟然半分動彈不得。

「怎麼了？你一個男子竟如女子一樣扭捏！」溫榕笑意盈盈地打趣她。

玹之櫻無奈：「你不知道書上有說男女授受不親嗎？」

溫榕眯著眼睛盯著她：「哦？！我竟不知原來你是女子！」

玹之櫻連忙擺手堅決否定：「不不不！我是男的，男的！」大眼睛骨碌碌地轉，似又想到了什麼，嘻嘻笑著：「還有下半句呢，在我看來『男男也授受不親！』」

溫榕啞然失笑，輕輕放下緊握她的胳膊，轉身朝著萬千垂柳掩映下的江邊去了。

玹之櫻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放鬆地長長吐了一口氣，又聳聳肩吐了吐舌頭搖了搖頭。

她趕緊去把自己的橘子燈撿起來，仔細看了看，見沒有發生損壞，心裡不由得讚歎，可惜一路上並沒有人問我這燈是在哪裡買的，真是可惜了花燈老闆的好手藝了！

她環望四周，幽暗且寂寥，漆黑的周圍，涼涼的風讓人心生懼意，她無奈，只好跟在他的身後走著。

穿過那萬千裊娜舞動翩躚的柳絲，來到江邊。

玹之櫻看到一望無際的江水上浮動著一輪朦朧的明月，碎影流金，波光粼粼。

江邊還泊著一葉孤舟，岸邊置有一個石桌，幾個石凳，桌子上靜靜擺放著一把古琴，溫榕悠然自得地坐著，沐著一片月光，斟著一壺清酒。

玹之櫻靜靜站著望著他，心裡偷偷地想，只有此刻的他才讓人覺得他是如此的溫潤如玉的。

溫榕回頭溫柔地笑著：「你是如何到這兒的？」

玹之櫻將自己與水亦寒，妍陽之間的大致經過與他敘述了一番。

溫榕笑道：「想不到我的琴音竟然還能救你？」

玹之櫻無奈搖頭：「沒有靈力就是麻煩，真羨慕你們這些有靈力的人！」隨即眨巴著眼睛好奇問道：「那你怎麼會在這兒？」

「洛安花燈，多情明月，你來賞我就不能來賞嗎？」溫榕含笑望她。

玹之櫻無語，不再理他。

「你不知道今晚終揚出沒嗎？」

「終揚是誰？」

「終揚是靈界一猛虎，在幻化成人時卻走火入了魔，危害三界，塗害生靈，三百年前被靈界靈主捉拿封印。聽聞昨日又從靈界逃出，今日來到了人界。」

玹之櫻十分不解：「既然都知道今晚有終揚出沒，為何大家不躲起來反而還出來參加花燈會啊？」

「洛安城花燈會本為祈福求愛而生，一年一次素來為人們所重視，再者知道此事的人多半是靈異二界，小城消息閉塞，估計知之者就更少了！」

玹之櫻還是很奇怪：「我晚上在街上走的時候沒有人我就覺得奇怪，大概跟你說的有關，只是，為什麼我竟然沒有遇到呢？」

溫榕悠悠笑道：「說不定今晚你會遇到的！」

「那你是來捉他的嗎？」

「我為什麼要捉他？只要他不干犯我賞這一江好月色，我又管他做什麼！」

想到了剛剛離開的女子，玹之櫻好奇：「既然你知道終揚出沒，為什麼還叫她一個人離開，你不怕她被終揚捉了去？」

溫榕端著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悠然淺笑：「她離去自然有叫她離去的道理。」

「什麼道理？」看到她清澈的眸子里撒滿了好奇，溫榕故作神秘道：「不可說！不可說！」

玹之櫻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撇了撇嘴，心裡同時有些好奇和期待，想看看終揚究竟是什麼樣的。

溫榕狡黠笑道：「你不害怕？」

玹之櫻奇怪道：「害怕什麼？」

「你不害怕終揚？」

玹之櫻清澈的眸子眨了眨，也不看他，隨意答道：「是有一點，不過……」

她抬眼望著他：「聽亦寒哥哥說你很厲害，對所有人都很好，你肯定會保護我的，對吧！」

淺淺的笑容僵在臉上，他瞬間失了神，只是怔怔地坐著仰頭望著她，只是一瞬。

四周一片寂靜，惟有清風緩緩拂過的聲音，沒有聽到回答，玹之櫻看了看他，熟悉的笑容再次漾在他的臉上，他望著她充滿稚氣且極其清澈的眸子笑道：「既然你這麼相信我！我可不能讓你失望！」

夜晚涼涼的秋風吹過，似是溫柔了許多，廣闊的江邊，波光粼粼，裊娜垂柳掩映下，她靜靜立著，他悠然坐著，月光勾勒出二人的背影，仿若天地間一幅絕美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