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丘終於有后了

第一章 青丘終於有后了

一輪火紅的夕陽之下,空曠的荒野廢墟之中,嫩綠的草芽兒剛冒出頭,淡黃的野花一簇一簇開滿了山野,幾隻灌灌在花叢中愉快穿行覓食。

一群毛茸茸的狐狸圍著一個人面狐身、鬚髮俱白的老者,聚精會神的聽他說話,他語氣緩慢悠揚,如同一闕遺失許久的遠古之音。

「女媧娘娘乘著雷車,一路行來,天上塌了一角,不周山斷裂,大地下陷,洪水倒灌,萬物生靈死傷無數,霍亂橫行。

「那都是女媧娘娘造出來的孩子啊,女媧娘娘心裡十分的難過,彼時,鯀爺爺剛剛被天帝誅於羽郊…」

一隻赤紅色皮毛,一叢毛絨絨尾巴上下起伏的小狐狸好奇的問:「鯀爺爺不是天帝派下來治水的嗎?水還沒治完,怎麼就『誅於羽郊』了呢?」

另一隻渾身純白毫無一絲雜色的狐狸好脾氣的說:「說明鯀爺爺水沒有治理好呀。」

老者搖搖頭:「雖說鯀爺爺歷經數年,確實沒有把洪水治理好,但也不至於獲罪至此,畢竟擎天之山斷裂,滔天洪水,不是朝夕之功。」

老者沉思了一會兒,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嘆息:「最深不過帝王心,最謀不過帝王術啊。」

他看著眼前這一群小狐狸,心裡滿滿都是感慨,自從洪水歸流入海,天分地絕,女媧娘娘定五界,一片混亂完結至今,青丘總算是有些看得過眼的狐狸崽子了,他這個從女媧娘娘那裡借來苟延殘喘的餘生,興許也可以走盡頭了。

他疼愛的用前爪分別點了一下最面前這兩隻狐狸的頭,驅散它們:「好了,今兒就到這裡,你們還要回去把英水沿岸的石頭騰挪騰挪呢,記住,不許用法術,一塊一塊慢慢兒搬。」

小狐狸們頓時唉聲嘆氣的作鳥獸散。

赤紅色九尾狐見白狐走的急,連忙追了上去,稍帶著討好的問她:「白芷,今兒咱們還一塊搬好不好?」

小白狐圓圓的大眼睛睨了他一眼,九條毛茸茸純白如雪的尾巴輕柔的上下起伏:「我才不要跟你一起搬,你盡會搶我的活兒,害得我被爺爺罵。」

紅色九尾狐聞言,倏地化作人形,蹲下來,跟白芷對視:「那說好,今日我決計不搶你的活兒,但是你若是先搬完了,可得等我一道走。」

白芷也化作人形,只見少女明眸善睞,粉妝玉琢,宜嗔宜喜,明眸皓齒,一雙黑瞳顧盼生輝,內似有星辰閃爍:「塗山辛,你又瞎說,明明每次都是你先搬完,然後來搶我的。」

那少年也不反駁,只莞爾一笑,跟白芷並肩,一道朝英水奔去,老者在它們身後,捻著鬍鬚微笑不語,這倒也不錯,它點點頭,化為一頭八尾狐,慢悠悠的離去,尾巴根部,依稀可見斷了一根的痕迹。

英水河套,亂石嶙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便靜靜躺在河岸的巨石層層疊疊,爺爺說這些石頭是被洪水沖刷到英水河套的,洪水退去之後,便永遠的留在了青丘。

青丘最近頗是有了一些生氣,爺爺索性讓他們來做一些事情了,權當磨練耐性了。

「白芷,塗山辛!」英水河套遠遠的落下一隻體型巨大的獅身羊角的異獸,白芷不高興的批評他:「白澤,爺爺說了,不能用法術。」

白澤落地瞬間化為人形,那是一個十分俊朗陽光的少年,如同一顆耀眼的明珠暖玉,讓人立時溫暖起來。

他的指間飛出一隻小小的式神,飛到白芷面前一鞠躬:「是,姐姐教訓得對,我這就好好乾活去。」

白芷伸出手,小式神化成片狀飄落在她掌心,是一片花瓣稍作雕刻而成得桃花式神:「我倒是不知道青丘桃花已經開了呢。」

說完,她有些好氣又好笑的責備他:「果真是有點能耐都不用在正地方,回回法術考校都被爺爺責罰,整天就搗鼓這些小東西。」

白澤凌空一點,那桃花妖嘭的立起來,對著白芷氣鼓鼓的說:「我才不是小東西。」

白芷一合掌,桃花妖又變成了扁平的花瓣:「還說不是小東西嗎?」

塗山辛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倆鬥嘴,也不勸解,他從白芷手心裡拿過式神:「還真不是小東西,這可是桃仙爺爺留下的本體的花瓣呢。」

「桃爺爺也是的,青丘哪裡不好了,非要學那些愚蠢的人類,一門心思上天去。」白芷氣鼓鼓的說。

「凡人那是女媧娘娘泥塑的,壽命短,所以有點慧根的都想上天求長生,你說我們青丘好好的,壽命千載萬載,他非要上去做什麼!」白芷不解,她正是青春少艾,就算化為人形,也還保持這狐狸的靈巧可愛,極為討喜。

塗山辛心裡喜歡之極,又不敢一直勾勾的盯著她看,有些彆扭的移過眼睛,兩邊臉頰泛起紅雲,於是他有些惱怒的說:「那誰知道他怎麼想,興許瘋了呢。」

接著他化為原形,只見一條淺紅色閃電倏地竄向白澤。

白芷在後面疑惑的嘀咕:「怎麼總這樣,說著說著就突然生氣。」她沖塗山辛背影大喊了一句:「你再這樣我可就不跟你一塊兒玩了。」

已經快要跑到白澤身邊的塗山辛聽了這話,突然一下子摔倒,頗為狼狽的站起來,白澤有些同情的看著他,塗山辛紅著臉,剜了白澤一眼:「你就看笑話吧。」

白澤靠近他,壓低了聲音:「白芷那是化形比你晚,還不明白你這些彎彎繞繞的小心腸,你就耐心再等等,反正也沒人能跟你搶。」

塗山搖頭:「她就是個笨蛋!」

這句話說得略微大聲了點,被追上來的白芷聽了個剛剛好好,清清楚楚。

於是更加生氣的白芷在他額頭上狠狠敲了一下:「你才是個笨蛋。」

少年們嬉笑歡鬧的聲音攪動了周圍的寧靜,一群小動物圍在他們不遠處看著他們,不時交頭接耳交換一下看法。

英水河水面一陣攪動,一顆碩大的魚頭露出來,一臉不耐煩,嘰嘰喳喳急速叫喚著,鴛鴦一般,它的意思卻是很清楚了:「你們這群臭狐狸,能不能安靜一點,打擾我休息。」

白芷蹲下來,敲了敲它的頭:「你不在即翼澤呆著,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赤儒輕輕的擺動著尾巴,嘴巴翕合:「覓食也。」

白澤哈哈一笑,也蹲下來,在白芷身旁,明若朝陽的少男少女,相得益彰,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罐子,打開,一條碩大的蚯蚓探出頭來,白澤不等它逃掉,直接扔到水裡,赤儒準確無誤一口吞了下去。

白澤蓋上罐子,非常遺憾的說:「這可是我用來配藥的,如今給你吃掉了,你看怎麼補償我好呢?」

赤儒心滿意足,挑眉看白澤,等待著白澤許願。

白澤一臉期待的看著它:「鴟龜鱗片。」

赤儒黑了臉,搖搖頭表示:「那種東西,怎麼可能有!」

白澤笑:「就是說一下,反正託付給你了,也不要現在就有,你要是那天遇到了,給我撿回來便是了。」

塗山辛也蹲下來,把手伸到水裡,一下一下撥動著水面:「白澤,你收集這麼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要做什麼啊。」

白澤神秘的對塗山辛耳語:「我喜歡。」

塗山辛被戲弄,順手把手裡的水潑向白澤,白澤撐起一個氣盾,水珠灑在氣盾上,被陽光曬出道道彩虹。

赤儒悄無聲息潛入水中,溜之大吉,生怕白澤要求它去找鴟龜鱗片,那種東西,哪裡尋得到呢。

且不說即翼澤的水系不注於東海,單說這鴟龜,遠古邪獸,鯀爺爺被天帝責罰,也與它有關,這白澤,竟然開口就要它的鱗片,真是口氣不小。

赤儒下定決心,短時間內還是不要靠近他們的好,即翼澤雖然沒有蚯蚓這樣肥美的蟲子,水裡的小魚小蝦卻不少,反正也餓不著就是了。

塗山辛和白芷安靜下來,開始將英水河畔的石塊往青丘山腳搬,他們也知道爺爺的意思,之前,是因為大洪水,天下到處都是混亂不堪,如今天下方定,是要好好打理一下自己的家園。

好在青丘算是單純,算來算去妖怪也就九尾狐一支,灌灌和赤儒一族雖然也住在青丘,但都沒修鍊,自然也是幫不上忙來打理了。

塗山辛路過白澤身旁,不輕不重的踢了他的腳一下:「既然來了,就一起搬吧。」白澤搖頭:「我又不是你們青丘的狐狸,為什麼要跟你一起搬石頭?」

白芷插了一句:「你可沒少吃我青丘的果子,由著這亂石嶙峋的,往後果子都長不出來,看你吃什麼。」

白澤微微一笑,一躍而起:「那就看在果子面兒上,幫你搬兩塊吧。」

不過他雖然嘴上說著,手裡卻也沒有閑著,花瓣式神們從他的口袋裡翩翩分出,合在一起,立時變成了一個桃紅色的大傢伙,說不出的怪異,這桃色大塊頭一首抓起一塊巨石,往山腳走去,頓時山搖地動的。

白芷慌忙在後面大喊:「不許用式神,不許用法術!」

塗山辛呵呵的笑著,抱著一塊大石頭,跟在白澤身後,朝山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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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丘之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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