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講和
第二十九章講和
在機場等飛機的李萌，也在思考這同樣的問題。人是社會性的，與眾不同是行不通的。她的家人朋友都覺得她該成家了，周圍的異性也經常有人會把她當做求偶的對象。這就意味着，她無論從社會角度還是生理角度都已經到了適婚期了。可她卻不想結婚，但這次原因卻和以往的不同。
經過了Eric事件之後，她打開了很多的心結。從青少年時期開始，每當她偶爾產生**的時候，都會第一時間壓制下去，因為她一直都覺得性是骯髒的。可現在，托Esther的福，她不再這麼想了。再加上，在Eric案件中，她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Eric就是因為慾望無法得到正常的紓解，才採用了極端的方式去尋求內心的平衡。他看重的人，鄙視他的性取向，連帶着他也覺得自己的慾望是骯髒的。可慾望就是慾望，是與生俱來的，沒有善惡之分的。如何滿足慾望才會分出善惡來。李萌不想再繼續扭曲自己的天性，步Eric的後塵。
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原本對性排斥，避之如同蛇蠍。如今雖然承蒙Esther開導，她已經不再這樣想了。相反的，她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對性充滿了好奇。但如今一切她學來的，都還停留在理論階段。如何找一個不會留下後遺症的實踐機會，就成了當前最迫切問題。不僅如此，今早他們三人在酒店結賬時，Esther告訴李萌和劉一帆，她已經改了航班，要提前回國。原來她的舅舅突然病逝，今天凌晨她接到美國來電，要急着趕回去參加葬禮。
三個人仍一起去了機場，只不過Esther的航班比他們的要晚兩個鐘頭。這樣正好，國際航班需要出入海關，以北京的客流量來說，這多出來的兩個鐘頭恐怕剛剛夠用。於是，李萌上了車之後，就開始用手機取消Esther接下來和他們一起旅行所需的航班和酒店的預定。一直到他們抵達機場時，才把一切搞定。他們先到了國際航班出發口，把Esther放下車。Esther和李萌擁抱道別的時候，在她耳邊輕聲地說，「不用急着安定下來。放開你自己，把性愛當成個玩具，盡情地去享受一段日子吧，，你還這麼年輕，先玩兒夠了再說。試着做個壞女孩兒。」李萌聽了笑意從心底里涌了出來。Esther真的是看透了她，她一生謹小慎微，害怕犯錯，每走一步都再三考量得失。又何嘗肆意妄為過一次？很多事情，包括出國，看似大膽，卻不過是實則保守的不得已。這麼多年，她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童年和青少年，小時候就活的像個老人。現如今，她打算接受自己曾經給病患的建議，順心而動，不問過往，不顧前程。哪怕只是一晌貪歡，也比老的時候後悔自己從來未曾瀟灑肆意地活過要強。
於是，在接下來的行程中，劉一帆驚詫地發現李萌的氣質完全地變了。她不再端莊穩重，思慮周全。有很多的時候，做事全憑一時興起，像個青春期的少女。不僅如此，讓劉一帆掉了下巴的是，他發現，在一切可以找到的閑暇時間裏，李萌都在用手機或者Pad看小黃書和*****。而且，她這麼做的時候，即使被他發現，也面不改色，毫不躲閃。
劉一帆幾次三番地鼓起勇氣想問李萌，她到底是怎麼了？但看着李萌那一副進行學術研究的表情，實在張不開口。劉一帆知道Esther也是個著名的心理學家，但他原以為，Esther這次來華，只是來旅遊的，是他們導師送朋友的一個人情。現在想想才覺得不對，李萌在短短的十幾天內就如同換了個人一樣。以往的緊繃和盔甲似乎被她丟的無影無蹤。她就這麼毫無畏懼地憑着本心，將自己單純柔軟的一面顯露出來。整個人看上去比實際年齡一下子小了一大截，穿着打扮也越發地稚齡了起來。更讓他煩惱的是，這樣的李萌越發地吸引人了。
幾天以後，李萌和劉一帆參觀完了西安的兵馬俑、大明宮，嘗過了油潑面、肉夾饃，又在老城牆上騎了趟自行車后，就一路殺到了海南。
兩人一下飛機就愛上了這個城市。如同盛夏的溫度，明媚的陽光，蔚藍的大海，細膩的沙灘，林立的椰樹，豐富的海鮮，北方的寒冷和畏縮一下子被他們甩到了身後。他們在西島附近的一個高檔度假村裏租了一套獨立的別墅，每天都出去潛水，游泳、騎海上摩托，乘熱氣球、騎自行車環島。餓了就吃海鮮、渴了就喝椰汁，日子過得仿若天堂。晚上度假村裏只要不下雨就有篝火晚會，天南海北的人穿着鮮艷的沙灘服，喝着啤酒，吃着燒烤，伴着音樂在沙灘上翩翩起舞。
這天晚上，李萌坐在篝火的陰影中，喝着冰鎮檸檬汁，無比愜意地感嘆，這幾天真的是她有生以來最暢快的日子。以往，即使和同學出行，因為心結尚在，總不能肆意歡暢，而如今，在大自然的懷抱里，隨着脫下的重重冬衣，她也彷彿脫下了心上的層層枷鎖，從內到外地感到輕鬆。劉一帆無疑是個很好的玩伴，只要是戶外運動，他幾乎樣樣精通。他帶着她潛水，神秘的海底世界在她面前展開的時候，她真的忘記了呼吸。直到她發現上不來氣兒的時候，才發現已經屏息很久了。連忙吸了幾口氧氣后，她隨着師兄，一路去追那些有黃色條紋的藍色小魚，又去撫摸形狀各異的珊瑚。可無論她怎麼加快動作，那些海底生物都比她快。那個時候，她真希望自己能變成一條魚，可以自在地遨遊在那個美麗的世界中。
不遠處的篝火旁，有國外的美女正和師兄共舞，男的英俊，女的美貌，青春的身體，激情四射地跳着歡快的恰恰，周圍人慢慢地讓開，圍成一圈。李萌看着看着不由得有些羨慕，她什麼時候才可以如此自信地駕馭並展示自己的身體呢？想着幾天前師兄紅著耳朵遞給他一個U盤，裏面有一個文件夾，名為「性的教育」。裏面有歐美對一個孩子從小到大的性教育教材的電子版，還有很多美國歷史悠久被廣為的學術著作和相關。其中一本書竟然是傳統家庭的父母在婚前會送給自己即將結婚的孩子的經典著作，《CelebrationOnSex》（性的慶祝），那本書的作者認為性是上帝給人類最美好的禮物之一。書裏面沒有任何的淫穢之處，卻詳細地描述了該如何在床笫之間讓自己的配偶獲得身心最大的愉悅。
和中國的春宮圖不同，它描述了各種撫摸、親吻和燕好的方法，也講明了這些動作的目的，李萌記得自己是微笑着把這本巨著看完的。與歐美相比，中國的性教育真的是幾近於無。堵不如疏，只有正確的引導、啟蒙才能讓人正確地看待性，認識自己的身體，接納自己合理的慾望，並用不傷害他人的途徑，取得身心的快樂和滿足。這才是真正的健康。要不要把它作為下一個課題來研究呢？李萌的發散性思維開始飄遠。
再次抬眼望向人群的時候，師兄已經不在了。想起剛才跳舞時，那個外國美女火辣的眼神和挑逗動作，李萌無聲地嘆了口氣。恐怕那兩隻已經回房間去了。她原本還想回去，可現在卻怕會驚擾了那對鴛鴦，還是再呆一會兒吧。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回去合適。腿有點兒麻了，李萌站起身，打算散一會兒步，反正這個度假村的老闆是個懂經營的，他最先把度假村建到了夏威夷和馬爾代夫，後來才在海南依法炮製。因此，度假村的治安工作做得非常到位，照明、監控和巡邏工作做的都很不錯。度假村不小，天雖然黑了，但卻被各種照明設備照得如同白晝。還不是太晚，所以她可以去四處轉轉。剛把手上的杯子放到吧枱上，轉身要走，一個高大的金髮男人卻擋住了她的去路。李萌側身讓了一下，那個人卻跟着她轉了半圈，仍站到了她的面前。李萌挑了挑眉，看向那個男人，等著對方先開口。
「YouareJo，right?（你是李萌，對吧？）」澳洲口音。
「So?（那又怎樣？）」
「MynameisAln，IcefrSydney，Australia.Couldwebefriends?（我叫丹尼爾，從澳大利亞的悉尼來。交個朋友行嗎？）」
對方的眼神李萌太熟悉了，在美國看了五年，這個男人對她有興趣。李萌的第一反應是拒絕，可轉念一想，自己是不是應該用他實踐一下自己這些天學到的那些理論知識呢？李萌迅速地打量了一下對方，相貌英俊，金髮柔軟，身材勻稱，年齡應該在二十五歲上下，笑起來有種孩子氣的天真，一看就是出身良好，長期健身，又沒吃過什麼苦的人。
「Whatwouldfriendsdo?（朋友都要做什麼？）」李萌歪著頭俏皮地問了一句。
對方的笑意加深，一伸手拉過李萌，就往人群中走去，「Howaboutdancing?（跳個舞如何？）」
現在放的是慢四步，這種老年人音樂，年輕人都不會用來跳交誼舞，而是男的雙手搭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則用雙手扶住男人的腰，一起輕輕地左右晃動。李萌看了一眼，暗罵了一聲。這可怎麼跳啊？
結果，她驚訝地發現Aln帶她跳的就是慢四步。在一群相依相偎的戀人中，他們兩個一本正經地跳着規範的交誼舞，鶴立雞群般地矚目。他們兩個人跳舞的樣子實在太像公園廣場中的那些大爺大媽了，李萌忍着笑，決定認真地對待這個遊戲。兩人一路從慢四步跳到快四步，周圍的人看了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Aln端著一本正經地架子一邊跳舞一邊跟李萌聊天，
「Isawyoutheotherday.(我前兩天看到你了。)」
「Where?(在哪兒？)」
「Atthedivingsite.(在潛水場地。)」
李萌一下子回想起自己下水的情形。那裏比較安靜，沒有太多的人，不到三米寬的一段木質橋踐是人們下水的地點，一根長長的纜繩延伸到海里，像一根救命稻草。穿着沉重的潛水服背着氧氣瓶的李萌跟着劉一帆走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一片無垠的大海一根繩子在海面上時隱時現，李萌當時就想打退堂鼓。她的水性一般，也就是游泳池裏往返兩圈的水平，這些日子玩水都穿着救生衣，可現在身上沒有救生衣只有沉重的潛水裝備，李萌心裏早先對海底世界的好奇已經煙消雲散，只剩下了恐慌。她跟着師兄慢慢挪到了水邊，劉一帆跳了下去，又浮了上來，沒有咬住氧氣塞，在水裏搖着手，叫她下來。李萌卻坐在了橋踐上，不敢動彈。劉一帆不斷地鼓勵她，跟她說海底非常美，她絕對不會失望的，李萌才骨氣勇氣下了水。到了水裏，潛水服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了，整個人完全不用憋氣就可以自然地浮在水面上。李萌緊緊地抓着那根纜繩，不肯鬆手，嗯，在水面上至少可以看清楚自己和周圍的環境，可誰知道自己會在那個未知的水下見到什麼？李萌從來沒有如此清楚地認識到自己是多麼地缺乏安全感，可她就是不敢放手。劉一帆最後實在沒辦法了，只好過來拉她。李萌最終肯被他拉着手潛了下去。直到她看到了海底的美景才全然忘了恐懼，甚至忘了呼吸。為此她將終生地感激師兄，如果不是師兄堅持，她恐怕就要錯過一個全新的美麗世界了。不過現在這個剛認識的舞伴提起這件糗事，她還是覺得有點兒囧。
Aln看出李萌的尷尬，趕緊問了一句，
「Howdidyouliketheunderwaterworld?（你覺得那個水下的世界如何？）」
李萌誠實而真摯地回答，「It』sliterallybreath-taking.（美得令人窒息。）」
Aln眉眼俱是笑意，開始跟李萌滔滔不絕地讚美起他們澳洲的大堡礁來，就是海底總動員水下世界的原型。李萌看過那部動畫片，也曾被片中的美景震撼。於是Aln順勢向李萌發出邀請，希望她能到悉尼去玩兒，他會接待她。Aln向李萌推薦她可以參考的旅遊路線，除了到大堡礁潛水之外，還可以開車橫穿澳洲大陸，她會看到很多野生動物，包括考拉和袋鼠。在那片因為漂移而中斷進化的大路上，有許多神奇的物種。兩個人跳了好一會兒的舞，都出了汗，就跑到酒吧那裏找喝的。結果到了酒吧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劉一帆坐在酒吧前的一張椅子上，臉朝着他們剛才跳舞的方向，一副坐了很久的樣子。等走近了，李萌過去和他打招呼，劉一帆才抬頭看了她一眼，李萌覺得他的眼神很複雜，表情也有些陰晴不定，一時間心生不安，跟Aln告了個罪，就在師兄的身邊坐下，輕聲問他，「師兄，你怎麼了？」
劉一帆只覺得氣血上涌，頂得他說不出話來。自從開始計劃這趟旅行的時候，劉一帆就開始在心裏憧憬著和李萌更進一步的場景。他們兩個也的確如他所願地變得更加親近了。在路上，兩個人互相照顧，又一起搭配默契地照顧著Esther。在很多細枝末節上都更深地認識了對方，而這種認識的結論也都是正面的。但在北京的時候，肖龍卻意外地出現了，而且來者不善。對方來勢洶洶地顯示著自己的家世、財富和社會關係，而他只能焦慮地做個旁觀者。好在李萌看起來似乎感到更多的是被打攪而不是被打動，他這才鬆了口氣。Esther的意外離開讓他欣喜若狂。這下子，他們終於可以獨處了！
到了西安的時候，兩個人都把北京發生的一切拋到了腦後，沒再提起。但劉一帆卻發現李萌開始看很多讓他驚詫的書籍和視頻。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問詢李萌她這樣做的原因，對方卻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告訴他，她需要補課，把自己所欠缺的補回來。他很滿意自己當時的急智，提出來幫她收集資料。而後又欣慰地發現對方一直很認真地和觀看他交給她的那些書和視頻。
到了海南以後，兩個人玩兒的更是不亦樂乎，一下子都成了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也許是因為氣候、環境、地域或者心態的變化，他驚喜地發現李萌越來越開放，也越來越自由了。在以往，李萌的穿着雖然搭配得當、品位高雅，卻過於保守，而此刻的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只有右側下擺處綉著幾顆鮮紅欲滴的櫻桃和碧綠的葉子，下身穿着一條繁花似錦的波西米亞長裙，長發編成一條肥肥的辮子，安靜地伏在她的左肩上。單純中含着誘惑，風情里透出嫵媚，像一顆成熟了的果子發出誘人的香氣，待人採擷，讓人看見了就忍不住咽口水。
這些日子以來，因為要教李萌進行各種不同的海上運動，兩個人的肢體接觸並不少，李萌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排斥或反感，一直都是自然而坦蕩的。但在劉一帆眼裏，李萌對他應該是比以往更親近了。然而，眼看着還有三天他們就要結束這次旅行，以他對李萌的了解，回到D市以後，李萌一定又將開始埋頭忙工作、寫論文。前兩天甚至還聽見她在哪兒嘀咕，中國性教育做得太不到位了，自己回去可以把它當做一個新的課題來研究。劉一帆一聽，頭都大了。心說，你這個只有理論沒有經驗紙上談兵的傢伙，能不能先實踐一下你的理論知識再說！
今天晚上有美女向他獻殷勤，他原想着像往常那樣打發了，可後來轉念一想，自己一直都在李萌的身邊，如果偶爾缺席一下對方必然會感到失落，如果能激發李萌的嫉妒心，那就更好了。結果自己跳了半天的舞，卻看到李萌一直坐在角落裏發獃。最後終於打發了那個女人，跑出去上了趟洗手間回來，卻發現舞池裏換了主角，李萌居然和一個陌生男人在跳交誼舞，而且邊跳邊聊，姿態優雅，動作嫻熟，笑顰如花，成了全場的焦點卻不自知。那個男人眼神一瞬都不肯離開她的笑臉，把她的手握得牢牢的。
他覺得自己如果不喝點兒烈酒壓一壓，恐怕就要竄上去揮拳頭了。於是，就在酒吧這裏一杯接一杯地喝雞尾酒。等到李萌終於過來發現了他，又拋下舞伴來關心他的狀況時，他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些。放下杯子，他站起身來，拉着李萌的手就走。李萌被師兄這一系列舉動嚇了一跳，連連問他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哼，哪裏不舒服，他哪裏都不舒服！劉一帆恨恨地想，卻一言不發，只拉着李萌悶頭一路往他們租住的別墅走去。男人和女人在力量上天生的差距又一次顯現了出來。一直站在不遠處的Aln過來伸手阻攔。他對這個中國女孩兒很有好感，見她被人硬拽著踉蹌地往前走，騎士精神發作，不由得出言阻擋。
「Youcan』ttreatadylikethis!（你不能這樣對待一位女士。）」
「It』snoneofyourbusiness!（關你屁事。）」劉一帆沒好氣地說。
「Jo，doyoumindbeingtreatedlikethis?Ifyoudo，Icanmakeitmybusiness.（李萌，你介不介意他這麼待你？如果你介意的話，我會插手的。）」
雖然李萌不喜歡劉一帆發瘋，但他卻不能在外人的面前落他的面子，就歉意地朝着Aln笑了笑，「It』sOK.Heismyfriend.Hewon』thurtme.（沒關係，他是我朋友，不會傷害我的。）」
Aln這才心有不甘地讓開了路。他記得這個拉着Jo的男人，就是那天教她潛水的人。後來的幾天裏，他也曾見遠遠地到過他們同進同出，但卻從沒見過他們有任何的親密舉動，根本就不是戀人。再加上這個人前不久還和辣女跳得火熱，誰知道一轉眼，看到他接近Jo，就一副嫉妒得發狂的樣子。他心裏很不舒服，卻也無可奈何。因為在這件事情上，選擇權在Jo的手裏。
李萌的手腕被劉一帆攥得生疼，一邊走一邊跟他商量，「Alex，Alex，你輕一點兒好不好，我跟你走就是了。」結果劉一帆放鬆了力道卻仍沒有放開她。李萌無奈地被他拉了一路，心裏飛快地想，自己這是哪裏得罪他了？還是他喝多了在莫名其妙地耍酒瘋？
到了他們的那棟房子，劉一帆刷卡開門，把李萌用力一拉又一推，結果李萌反倒比他先進了屋。這是一棟舉架及高的度假屋，只有一層。正對着門的是一個巨大的客廳，廚房、餐廳設備齊全，客廳兩側各有一個房間，每個房間都有自己獨立的乾濕分離的衛生間和浴室以及洗衣房，沒有主卧客卧之分。劉一帆回身關門的時候鬆開了李萌的手腕，李萌退了一步，剛問了一句，「你到底怎麼了？」結果卻被劉一帆一把攬在懷裏狠狠地吻住。李萌一下子懵了，雙唇被用力地吸允輾轉碾壓，臉上是沉重灼熱的呼吸伴着酒精的味道。師兄這是喝醉了！李萌開始掙扎，試圖用力地推開劉一帆，結果對方卻趁着她不留神撬開她的牙齒，將舌頭探了進來糾纏着她的。後背攬着她的手掌滾燙，開始在她的脊柱處上下逡巡，李萌忍不住一陣陣地顫慄。很滿意女孩兒在他懷中的反應，劉一帆將雙臂收得更緊，兩具穿着涼薄的身體貼在了一起。劉一帆心裏慨嘆，終於！他的確喝的不少，可卻不至於喝醉。長久的等待與焦灼彷彿一下子找到了出口，如同洪水一般一發而不可收拾。
此刻的李萌被劉一帆吻得昏沉，心底里卻仍保留着一絲澄明。有一個聲音在警告她不要與熟人越線，否則將來他們相處會很尷尬。這一吻，深且長，等到劉一帆終於鬆開她的時候，李萌就只剩下在對方懷裏低頭喘息的力氣了。劉一帆用額頭抵着她的，聲音暗啞地如同呢喃，「你想學的，我來教，好不好？」李萌知道他在說什麼，卻回答不上來。劉一帆還真的會是個難得的性啟蒙老師。剛才和他接吻的感受就是李萌前所未有的，可她卻不敢越線，擔心將來兩個人該如何相處，她又該如何自處。劉一帆緊接着又說了一句，「你總要實踐一下你所學的理論吧？」李萌剛想着這話似乎有些道理，可還是有哪裏似乎不太對勁。
然而，劉一帆卻沒給她太多的時間思考，一彎腰就把她抱了起來，突然凌空讓李萌受了驚嚇，喊到，「放我下來！你快放我下來！」劉一帆卻說，「嗯，別着急，一會兒就放你下來！」李萌氣得在他懷裏撲騰著，卻害怕真掉下去會摔到腦袋，掙扎間就發現劉一帆已經把她抱進了他的卧室，彎腰把她放到了床上，隨即壓了下來，一秒鐘都沒有耽誤。李萌推搡著對方的胸口，試圖推開這種重壓。劉一帆卻用一隻手抓住她的兩隻手腕，按到了她的頭頂，釘在了那裏，一口含住了她的整隻耳朵，李萌只覺得頭嗡的一聲。她的那隻耳朵被整個吞進了劉一帆口中，侍弄著，心跳如鼓，那種驚人的酥麻帶來令人戰慄的歡愉，讓她覺得不安。她拼了命的躲閃，對方終於吐出了她的耳朵，卻將舌頭伸進了她的耳道里，翻攪著，更頻繁的電流在她的身體里流竄著，讓她不知所措。
李萌知道如果自己不阻止接下來將要發生什麼，她游疑着。
突兀地，她此刻的腦海中出現了在美國時看到的一個案件，是一位年僅二十一歲的女孩兒，在晚上回家的路上被人強姦后，連續捅了十七刀。後來輾轉獲救后，卻被判定為終生殘疾，無法自理。這一案件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原因，卻不是因為它的慘烈，而是由於這位受害者的態度。她在媒體上態度平和笑容燦爛，完全沒有一般受害人的那種苦毒憤懣。被人問到原因的時候，她也坦誠相告，她說，那個戕害我的人的確在曾經的某一天的某個時辰害了我，那是我無法左右的。但我卻可以決定是否在餘生讓他當日的行為繼續毒害我。
李萌至今仍清楚地記得自己當時看到這則新聞時所受到的震撼。不錯，上天總會將這樣或那樣的苦難強加在我們身上，這是誰都無法避免的。但我們卻可以選擇如何面對它，是哭着還是笑着，全都聽憑我們自己的意願，而這個決定將影響我們的餘生。被人生來就拋棄不適她的過錯，她應該允許自己享受快樂，也應該放下對新生命的懼怕。想到這裏，李萌抵抗著身體的不適，決定放開過往，向前踏出那一步。放下了心事後，李萌只想聽之任之。
「相信我，嗯？」劉一帆在她耳旁呢喃著。那聲音含着咄咄逼人的自信，卻也隱了一絲乞求。說着話，劉一帆的唇舌就移到了李萌的脖子。
男人熱烈而堅定地不斷親吻撫摸著女孩兒，探尋着她所有的敏感點，青澀的女孩兒在男人成熟的技巧和絕不退讓的攻勢下很快便潰不成軍。
男人沒有急切地去攻城略地，他猶如勝券在握的將軍，步步緊逼，卻步履從容。漫長的前戲下來，女孩兒雙眼迷離，身子嬌軟的如同一汪溫存的水。直到這個時候男人才開始慢慢地褪去兩個人的衣服。
身上一涼，女孩兒的神志有了恢復清明的跡象，男人卻迅速地將滾燙的身體俯了上去，用自己的手和唇舌再次撩撥女孩兒的敏感之處，將她拖進肉體無盡的歡愉之中。李萌並不是完全無法阻止男人的行為，但在關鍵的那一刻來臨之前，男人也心存疑慮地頓了一下，雙方心知肚明，男人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讓我停下，現在就是最後的機會了！那個時候李萌她做了個決定，就這樣吧！她要放開身體，享受性愛這個玩具，與自己真正地講和。做出這個決定后，她便放鬆了緊繃的神經，伸手撫摸了一下男人的臉。男人輕笑一聲，那是從心底里最深處發出的笑意。
初夜的疼痛被男人的安撫降到了最低，隨後李萌就如同失去了槳的小船一樣在海浪中任意搖蕩。
如同第一次潛到海底，一個美麗的新世界在她的眼前徐徐展開。
女孩兒醒來時，只記得昨夜的狂歡令人心悸。她突然想起Esther對高潮的描述，「It』sliketouchingtheheaven.（就像觸摸到了天堂。）」她記得自己剛讀過的書中也有人把它稱為「小死」的。嗯，都挺貼切的，她現在也終於有了做出評判的資格了。一個背了二十多年的包袱終於卸了下來。李萌由衷地感到輕鬆。想起昨夜的感受，太愉悅了，太忘我了，太失控了，讓她隱隱地有些后怕，也不知道這種極致的快樂會不會招致上天的嫉恨。李萌對自己的反應滿意得很，她沒有感到後悔和羞恥。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她要給Esther去個電話，告訴她自己已經徹底痊癒了。
李萌想到這裏坐起身來，卻發現自己鬆鬆地穿着度假村提供的浴袍。身上清清爽爽的，應該是被人清理過了。屋子裏只有她自己，密封效果很好的窗帘緊緊地拉着，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終於跨過了那一道門檻！李萌覺得自己非常地幸運，昨晚的經歷十分的美好，沒給她留下任何的陰影和負面的感受，除了身上的酸疼以外，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她甚至有給師兄一筆錢的衝動。可這個念頭卻只一閃而過。因為如果她真的這麼做的話，師兄恐怕會掐死她吧？那種被發生關係的女人付費當做牛郎的對待，恐怕是個男人就都受不了。只是李萌仍然略微有點兒尷尬，不知道再見到師兄的時候應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
她的衣服被整齊地放在床頭。李萌起身後迅速地換好衣服，將有落紅的床單用力地扯了下來，抱在懷裏，像個要毀屍滅跡的犯人，輕輕地推開房門探出頭去，客廳里沒有人，她鬆了口氣。將床單丟盡了洗衣機里加上洗衣液開始清洗之後，便飛快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拿了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李萌剛剛習慣觀察自己的裸體，今天卻有些羞於看到鏡中的景象。鏡子裏面的女子臉色紅潤，雙眼朦朧，脖頸、胸前、大腿，甚至臀部都佈滿了吻痕和齒印。昨夜的情形一下子衝進了李萌的腦海，她整個人都燒得通紅。
昨晚她倦極而睡時，仍能感覺到那種震撼靈魂的餘韻。書上讀到的，視頻里看見的，都比不上親身體驗的。李萌打開了淋浴，將水量開到最大。洗了個漫長的熱水澡，至始至終只有一個念頭：那些有過一夜情的熟人在醒來之後都是如何面對彼此的？
等她擦乾了身體換好了衣服走出卧室的時候，整棟房子還是靜悄悄的。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已經十二點了，要不要給師兄去個電話？嗯，還是不了，先去填飽肚子吧。李萌拿了鑰匙正準備出門，劉一帆卻回來了。他身後還跟着一個推著餐車的服務生。有外人在場，李萌覺得沒有那麼尷尬，暗自鬆了一口氣。劉一帆指揮着服務生將餐車上的食物在餐桌上一一放好后，摸了一張紅票子給對方做小費，對方道謝后便迅速地離開了。李萌一直傻獃獃地站在一旁，手足無措地像個做錯事的小朋友。劉一帆掃了她一眼徑自坐下，盛了一碗湯，喝了一口，才抬頭叫李萌，「你不餓嗎？先過來吃東西，有什麼話，吃完再說。」
李萌乖乖地坐下，開始吃飯。喝了一口鮮美的冬瓜排骨湯之後，李萌才感覺自己餓壞了，和劉一帆兩個把桌上的飯菜掃蕩一空。吃完飯，劉一帆走到客廳，從冰箱裏拿了氣泡水到沙發那裏坐下，拍了拍旁邊的座位，對李萌說，「李萌，咱們談談。」
掩耳盜鈴是沒有用的，事已至此，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李萌也沒再拖延，走了過去，卻坐到了劉一帆的對面，撈了一個抱枕，抱在懷裏，等著對方開口。
劉一帆看着她略含防備的舉動，心裏暗自一笑，傻丫頭，我們已經越界了，你還怎麼能退回原處，當一切都沒發生過？他知道現在他要說的話非常的關鍵，一個不小心，那個好不容易鑽出殼來放風的小蝸牛就會縮回去，不再露頭。於是，劉一帆斟酌著開口，語氣卻偽裝成調侃，「昨晚沒讓你失望吧？」
一直垂着眼帘不敢看他的李萌聽了這話，抬起眼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她通紅的臉和水汪汪的眼睛太沒有威懾力了，他心裏一盪，想跳過去摟着她狂吻，好不容易忍住，清了清嗓子，接着說，「現在呢，我們有兩個選擇：一個呢，就是我們開始正式交往，成為男女朋友，另一個呢，就是我們做friendswithbenefits，nostringsattached（約炮的朋友，彼此沒有約束），選哪個，你說了算。」
李萌聽了劉一帆的提議，直接將第一個過掉了，因為第一個選擇太麻煩了。他們如果將關係正式化，就將面臨很多實際的問題，比如將來是否結婚，在哪個國家定居，如何經營跨國婚姻，磨合兩個家庭等等一系列煩心的問題。至於第二個選項，以前的她是打死也不敢去想的，可如今卻不同。師兄幾個月後就會回國，在他走之前，她還可以和他一起探求那個新世界的美好，而不用對未來的世俗牽絆負責。念頭一起，李萌先被自己嚇了一跳。以往的她都很傳統，做事穩重，思慮長遠，像現在這樣只顧着眼前的快樂而自私地利用別人的事，她平生第一次做。因此心裏湧上了一絲不安。不過轉念一想，除了耐心地引導她這個性愛菜鳥之外，師兄也沒有什麼損失，就答應了第二項提議。
李萌的選擇雖然在意料之內，卻仍讓劉一帆感到有些惱火和挫敗。合著對方就壓根沒有想過和他長長久久地在一起！不過沒關係，以前的李萌不是也沒想過會和他如此親密嗎？不着急，慢慢來，而且還有很多事情，他需要儘快做出安排。轉念一想，劉一帆又暗自竊喜，因為一向精明能幹的李萌，從來就沒想過他們兩個之間還可以有第三種相處模式，那就是將昨晚發生的一切當作一場意外，回歸到原來的相處模式。對方的單純和信任，讓劉一帆心裏又暖又軟又酸又澀。李萌下午沒再出過房門，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她被劉一帆重新拉回到了床上，繼續性愛課程的教學工作。接下來的兩天，除了李萌強硬地堅持出去透氣散步接接地氣之外，李萌基本上都被劉一帆糾纏着在肉體的歡愉中沉浮。
男人不愧是箇中高手，不只讓女人快樂，他還教她如何讓男人快樂。女人也如同得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兒一樣，玩兒得不亦樂乎。看到男人在自己的愛撫、挑逗之下，喪失理智而沉淪，女人也會因着，能掌控對方身體密碼而產生一種以柔克剛的力量。看着對方興奮起來，自己也會更興奮，反之亦然，良性循環。女人知道男人迷戀她的身體，不斷地嘗試挑戰各種姿勢和作戰地點，也因為她的柔軟和堅韌不斷發出讚歎。男人也知道女人沉迷於自己給她打開的這個新世界，如同尋寶一般充滿了探索的好奇與驚喜。兩個人一起玩兒著這個成人遊戲，卻如愛嬉戲的幼小孩童一般，樂此不疲。離開海南的時候，兩人的內心都有些不舍，知道生活又要回歸正常的軌道，不會再有如此縱情聲色的天時、地利與人和了。
在飛機上，劉一帆幫沉睡的李萌蓋上毛毯，看着她的睡顏，心裏從未有過的祥和。嗯，就是她了，不會再有別人了。眼前的這個女人讓他無法割捨，千里追蹤，用盡心機。好不容易落到了他的手中怎麼還能放她走呢？而且她是那麼的美好。美好的讓他心悸，恨不得將她藏起來。好在沒有人知道她隱藏的好處，太好了，也不會再有人知道了。他俯身輕輕地吻了吻女人的頭頂，這一吻，無關風月，只為真心。然後他閉上眼睛開始細細盤算著回去要立即着手去處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