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杏壇講學(二)
「探監的?」獄卒斜眼掃了一眼溫子誠,伸手討要錢財。
天牢可不是想進就能進的。
溫子誠抿著嘴唇,掏出幾文錢遞給獄卒,然後跟在獄卒後面走進了天牢。
稍過會時辰,便到了陳留堂的囚室。
而此刻陳留堂剛剛練完牛魔大力拳,全身淌著熱汗,而他關押了近十天,身體也並未臟臭。
每次到了深夜時,從泥丸宮裡凝結一絲玄陰之氣將空氣中的水汽凝結成露水,清洗身體。
他看到一個灰衣士子走了進來,很是詫異。
難道是何進派來的人?
這麼快就要放他出去了,辦事效率真高。
可他臉上剛掛上笑容,溫子誠便開口了,「陳典史,這是鄭師出的題目,還請你作答。」
溫子誠將手中逐漸遞給陳留堂。
「答題?」陳留堂眉宇一揚,鄭師毋庸置疑肯定是鄭玄,士子稱呼鄭玄都用尊稱鄭師,只不過讓他答題是為何故。
竹簡到了陳留堂手中,白茫茫浩然正氣一散,露出題目。
字體清秀雋麗,寫道:「官否?可濟天下否?」
「有意思。」陳留堂立刻笑出了聲。
鄭玄這句話很有意思,轉述為白話就是當官嗎,當了官能救濟天下嗎?
「兄台是?」陳留堂不明白其中隱藏意思,還是先問問眼前的灰衣士子。
「溫子誠。」溫子誠拱手道。
「敢問子誠兄,鄭師此話何意?」陳留堂將竹簡的字跡拿給溫子誠看。
溫子誠看了一會,凝眉道:「鄭師在杏壇講學時,盧中郎過來質問鄭師為什麼要拒絕袁司空的徵辟,鄭師說朝堂烏煙瘴氣,拒絕出仕。
盧中郎又說國有奸臣,才有忠臣,國有佞臣,才有能臣。正是因為朝廷烏煙瘴氣,諸子才應出仕,不然等社稷清朗時,還要爾等何用?
然後盧中郎就向鄭師求情,希望能對陳典史你施以援手,接下來鄭師就出了這題。」
陳留堂心中一暖,對盧植暗自感激,他沉吟道:「這題目出的刁鑽,我答是,就是證明老師觀點,固然能博取一個直名。但亦會讓鄭玄心生不喜。而答否,就是諂媚鄭玄,惹老師不快。
求直容易,求曲難。
鄭玄讓我作答,是讓我想一個兩全其美的答案,不管答是或非,都對我不利。
可是......」
他輕笑一聲,搖了搖頭,「我已經搭上了何進這條線,有一定把握能脫身,即使到了險境,也可用劉辨腦海里的道術做籌碼。」
無需諂媚、刻意討好鄭玄!
「陳典史可否想好答案?」溫子誠暗含期待看著陳留堂,他要聽聽這位名動洛陽的弱冠少年能寫什麼驚人之語,是庸碌若凡輩,還是天資卓越。
「想好了,子誠兄拿筆沒有?」陳留堂略微思索了一會,博取直名,也需要用個有力道的名言。
「帶了,這是筆墨。」溫子誠從袖子中拿出一根頗為簡陋的竹竿毛筆和一塊方墨。
他蹲在地上倒了些清水,磨好方墨,將毛筆遞給陳留堂。
遊學的士子鮮有不備筆墨的,聽到講師講到精妙處,是要進行記筆記的。
陳留堂左手捏緊袖角,然後開始寫字。字跡雖不如大家,但在常人之中也算不錯,勉強過得去。
字跡剛寫出來,竹簡就湧出一股浩然正氣將其掩蓋住。
陳留堂嘖嘖稱奇,自己的浩然正氣如同微醺的空氣,可觸及卻虛化得很,但鄭玄的浩然正氣卻如同實體一般無二。
當然如果他知道這塊竹簡也是浩然正氣所化,就會更加震驚。
溫子誠雖好奇陳留堂寫了什麼,但既然鄭師將其掩蓋,他也不好窺測,告退一聲,便急匆匆而走。
到了天牢口,繼續乘坐那匹神駿。
神駿飛躍到了杏壇,化作虛無。
「老師,陳留堂已經作答。」溫子誠雙手捧著竹簡,遞給鄭玄。
鄭玄此時已經和學生開始講起了經義,停頓一聲,手指一滑,上面浩然正氣消失,露出了隱藏在竹簡裡面的內容。
問:官否?可濟天下否?
答:可!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此小子之願!
雖萬人,吾往矣!
「何為求義,此為求義。雖萬人,吾往矣。」鄭玄目露神采,嘴裡念念有聲,突起萬丈浩然正氣,浩浩蕩蕩,直插雲霄。
求義境界,破!
皇宮太廟,香火鼎盛,在九鼎上盤旋一巨大虛幻龍影,在裡面劍架上有一柄含鞘寶劍飛出雲霄。
有一頭戴平天冠,身穿赤紅色袞服的長冉男子立於皇宮之上,目光炯炯,單手攝住寶劍,盯著杏壇的鄭玄。
忽然在空中烏雲聚集,裡面隱約有紫色雷電閃爍。
轟!
一道雷電直擊杏壇,一顆桃木化作烏碳,冒出絲絲青煙。
緊接著,數十道的紫色雷電猛然轟下,風馳電掣,似乎含有無窮威力。
在杏壇的士子面色慌張,四處奔逃。
但紫色雷電在半空之中便被浩然正氣阻截住了,浩然正氣開始與紫色雷電殊死搏鬥。
紫色雷電化作金甲金衣的天兵天將,無窮無盡,有力大無窮的巨靈神手持巨錘,也有雷公電母盤旋空中。
而浩然正氣也不甘示弱,化作孔子門下七十二賢人,有子路駕車,有子貢手持秤砣,也有子夏垂首問禮,等等不一而是。
在地面上看著這一切的鄭玄輕笑一聲,「不過是區區雷電而已,雕蟲小技,我鄭玄今日定要進入求義境界,奪得天壽。」
他雙腳浮空,輕指一下,萬丈浩然正氣迅速凝縮化作一三尺長劍,直刺天穹雷雲。
天兵天將、巨靈神、雷公電母盡皆化作青煙消散不見。
一劍破空!
天穹瞬間清朗。
可是突然間,天穹再次聚集更大的烏雲,綿延數百丈,近半個洛陽城都籠罩在烏雲之下,雷雲孕育而生,而且比以前的更加粗大,更加恐怖。
鄭玄面色微變,「自漢光武帝后,儒家再無一人突破秋衣境界,原來是此故。」
「罷了!罷了!我這一身老骨頭也已經七十餘歲,此遭即使身死也要為後來者開一條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