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商業互吹」

秋婉琳的壓力很大，她在意的已經不是自己是否會成為笑話，而是雲澤不顧眾人的反對支持她，所帶來的影響。

其他藏品流拍了，會被納入正常範圍，但這幅作品一旦流拍，雲澤就會被認為是一意孤行、決策失誤，有損他的威嚴。

這讓秋婉琳如坐針氈。

她思前想後，終於還是決定去找雲澤。

宋在公共區域辦公，和雲澤通報后，帶秋婉琳進了總裁辦公室。

雲澤正在看文件。

秋婉琳感覺的到自己心跳急速上升，手裡攥著的一團廢紙早已被揉搓得不成形，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說，「雲總，我想了很久，還是別選那幅畫了，怪我太冒失，只顧自己的想法，違背公司的標準，讓您為難。」

許久的寂靜。

秋婉琳連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以為我是因為你才把畫留下的？生意場上從來不講感情，我自有考量。」說罷，雲澤便低下頭繼續看文件。

「可是......」

宋朝著秋婉琳使了一個眼神，示意她該出去了。

她也只好識趣地離開。

雲澤朝她的背影瞥了一眼，竟莫名覺得有些可愛。

春拍如約而至。

秋婉琳密切關注著整體進程。

從已經上拍的專場來看，普利整體並沒有受到市場冷淡的影響，反而創立了藝術市場的獨立行情，其中「中國古代書畫專場」以單件過億、數十件過千萬收穫白手套，拍品都大有來頭，能給藏者帶來較高的藝術享受和經濟價值。

《愛與刺》這幅作品被放在最後兩日上拍的，起拍價只有一萬塊，以5000開始叫價，算得上鮮有的低價，畢竟畫作本身的噱頭太小，知名度太低，只是借著世達的名義才勉強過審。

秋婉琳忐忑難安，她深深感到一種以小搏大，不自量力的感覺，像是一灘軟泥一樣黏在桌子上，內心早已亂作一團。

人在緊張或不自信的時候，是不敢去看結果的，那種期待又害怕的感覺，真是一種折磨。

桌子被敲了幾下。

秋婉琳站起來，眼神里透露著掩藏不住的慌亂。

看到宋不苟言笑的樣子，她立馬意識到結果不理想，連聲說，「對不起，怪我太蠢，下次我一定不會這麼莽撞了，哦，我不會有下次機會了......雲總一定對我失望極了吧」。

說實在的，秋婉琳的執拗僅限於自己的事情上，一旦涉及身邊人的處境，她就會舉棋不定、遲疑不前，小時候的教育環境讓她有著難以擺脫的自卑，最怕給別人帶來麻煩。

「看你緊張的樣兒。我是給你帶好消息的。」宋難得一笑，竟有幾分鄰家大哥哥的感覺，比平日里親切了不少。

「什，什麼？」秋婉琳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知道你膽小，特意第一時間來告訴你，你選的那幅畫呀，被一位青年收藏家拍走了，他的來頭可不小，家裡涉及政、商、文三屆，一眼就看上了那幅畫，直接出價30萬，他還說要去拜訪畫家呢」。

「真的嗎？這麼高的溢價？我這位朋友作品的市場價大多在兩三萬左右，本來覺得不流拍就萬幸了，沒想到還真有慧眼識珠的人存在呀！」秋婉琳瞬間像是一個得到表揚的小朋友，笑逐顏開，多日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也算沒給雲澤丟臉。

「哦對了，公司其他拍品怎麼樣？」

「這次春拍的整體成交率比去年秋拍要高，公司還是比較滿意的，老羅，就是那個極力反對選非名家作品的男人，他選了價值不菲的古董，結果流拍了，這會估計正躲在角落一臉黑線，無地自容呢吧。」宋小聲對著秋婉琳說，這是他們之間的小默契，雖然相識並不久，交流也不多，但宋已經不是初識時冷酷模樣了。

「哈哈，人家畢竟是元老，見過的世面可比我多，這次雖然流拍了，但依然是瞧不上非名家的作品，管他呢，我還是個寶寶，想不了那麼多」，秋婉琳聽到整體情況還不錯，就顧不了其他什麼了。

「這次春拍過千萬的就有三件，給公司帶來不少的收益，雲總說要辦一個慶功宴，到時候全公司的人都會來，你可是重要人物之一呢，說不定會有大獎哦！」

「我何德何能算得上重要人物啊，我只求不辜負公司的信任罷了，在大佬面前，我不過是個小跟班。」

「你可是打開了公司鮮少嘗試的收藏渠道，低成本，高溢價，還有簽約的可能，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未來會有巨大的潛力和發展空間的。開創者總是值得尊重的不是嗎？公司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宋，這算是商業互吹嗎？」

兩人相視而笑，絲毫沒有察覺到一旁的枚姐和米雪嫉妒的表情。

宋走了以後，米雪就開始說風涼話，「呦，竟然還有人看上這無名之作，只能說你雖是一個門外漢運氣倒還不錯，只可惜啊，估計是這次公司拍品里成交價最低的了吧。」

不知米雪是情商低還是怎麼，覺得她一個新手，掀不起多大風浪，就這般公然譏諷秋婉琳，這樣的人在電視劇里估計活不過幾集就領盒飯了。

但枚姐可不一樣，雖然她內心也嫉妒得冒火，卻還是強顏歡笑地說，「婉琳啊，你真是公司的功臣，咱們部門的驕傲，別聽米雪胡說，她這人就這樣，非要把好心說得變了味，這次旗開得勝，下次勢如破竹，值得好好慶祝！」

像枚姐這類人，早就在場上練就了一身本領，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拿捏得恰到好處，見風使舵，八面玲瓏，喜怒不形於色，全都演得天衣無縫，不得不讓人佩服。

秋婉琳也只好苦笑著說，「謝謝枚姐，還是您帶領得好。」

「是你天資聰穎，眼光獨到，大家都對你刮目相看呢」，枚姐一邊說著，一邊從冰箱里拿出自己的鮮果切遞給秋婉琳，主動討好她。

秋婉琳一邊學著枚姐眉開眼笑的樣子，一邊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