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幻陣考驗

我竟然從那個文堂的眼中看出了幸災樂禍，看來我的傷和她有些關係。

我脫了鞋檢查著，手指摸到了一個粗針，我慶幸剛才在台上沒有摔倒。

班主瞪了文堂一眼，「出去，還不給春老闆送茶來。」

那個文堂一撇嘴出去了，班主也沒說什麼就這樣離開了，我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等待腳上的疼痛過去，就在這時，我忽然發現眼前的場景變了。

不知為什麼，我已經不在了戲班的休息室里，我現在正躺在一張床上，睜開眼的瞬間我看到了老了十幾歲的班主正關切地望着我，眼中竟然還帶着淚，什麼情況，我讓他如此在意嗎，我掙扎着想要起來，班主上前來將我輕輕按回到床上，「別動孩子，你得好好著，傷筋動骨一百天的。」

我從班子那個墨鏡片上看到我已經不是那個阿春了，自己變成了一個戴着眼鏡的年輕男人。

一瞬間一段凌亂的記憶突然出現，我成為這個班子的兒子，多年前因故離家出走，現在方才回家，不過回來的時候兩條骨折是被抬回來的。

我閉上眼睛在床上躺着，意識里分析著場景里的信息，我從十幾年前的戲班花旦楊春跳到了班子的兒子鍾天的身上，這跨越度堪比時空穿越。

門外是戲班裏眾人排戲的聲音，咿咿呀呀地唱着什麼，我意識漸漸恍忽，眼前的場景再次跳躍，我又成了那個花旦楊春，班主正聲嘶力竭地喝問着我，「你說說你，你都幾場出錯了，這鬼神戲最是不能輕漫，你這是砸我們戲班的名聲。」

我有些晃神，眼前居然又回到了從前的場景——我再度變回了楊春。

我正在別人的攙扶下走進後台，跟在我身後的班主神色冷漠，嘴裏不時地數落着。

我連行頭也沒脫，坐到了椅子上拿出藥油悶聲揉着傷腳，班子見大家都出去后，直接了當地問我，到底傷的怎麼樣。

楊春知道自己不能離開這個舞台，她一個勁地保證著，「我看過醫生了，他說沒問題的。我頂得住。」

班子聽后厲色說道：「頂？你怎麼頂？「從你扭傷腳到現在，幾乎每場都會出現意外，你叫我怎麼信你？」

這就是人情冷暖，當他覺得演員的傷無法登台表演的時候立馬就翻了臉。

「你再這樣下去，賠錢都賠死我啦！」班主惡狠狠道。

這時那個小龍套美芳再次出現，她湊到班主身邊，「老闆，你看春老闆傷成這樣了，不行就換人吧。」

楊春怒目瞪着這個文堂，氣得罵道：「你多什麼嘴！」

可是誰知班主竟然真的動了心思，他轉向美芳，「」換人？換你你能演嗎？

美芳激動地說：「能啊，我能演，這出場我私下排過不知多少遍呢。」

班主立馬說道：「美芳啊，你是時候上位了。明晚開始你頂替她吧。」說着，班主的下巴朝我努努，楊春的台柱地位就這樣被班主拿下了，她看着班主冷漠的眼神和美芳得意的表情一下子暈了過去，等我清醒過來，我又成了班子的兒子鍾天。

就這樣我一會是楊春一會兒是鍾天，不時在這兩個人物中間跳躍着，就象在親歷一場苦情大戲一樣。

我本身的意識不由得暗暗期待，黃君堯你快點破陣吧，我要快被這個一人分飾兩角弄瘋了。

不知是不是黃君堯的破陣起了作用，忽然我眼前的場景再次改變，我不再是躺在床上的鐘天，我竟然成了擁有一家出版社的成功人士鍾天，我坐在高樓大廈的辦公樓內，從高層的落地窗前俯瞰著下面的一切，心中升起的是躊躇滿志的得意之情。

電話聲響起，一個帶着公鴨嗓的聲音傳來，「鍾天，你晚上有時間嗎，出來和大家聚聚唄，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

我在幻境的操控下下意識地答應下來，放下電話后又拿起手機給人發信息，手指不受控制地開始在微信上敲字：阿君，我和你分手是因為我們真的不合適，以後你會遇到更適合你的人，我們有緣無份的。

我在意識中譴責關這個鐘天，這明顯就是一個渣男啊。

場景一下又換到了晚上，我和幾個男人坐在酒店的包廂里正推杯換盞，那個公鴨嗓的男人不停地勸著酒，不一會兒鍾天就喝多了，然後就見兩個男人掏出兩張紙把着他的手按了手印，又翻出他的包掏出了一個印鑒印到紙上。

他這是被人騙了，不知這幾個人算計他什麼東西了，我正想的時候，眼前一暗，是鍾天病倒在床的場景，他摸出手機打給一個朋友，對方很快接起電話高興地打着招呼，「喂，鍾天啊，你不是在××嗎？還記得我電話？你現在在哪兒？」

我笑著作答：「我昨天才回來，你今晚有時間嗎？大家一起出來聊聊啊。」

對方愉快地答應了，「好呀。你一定是發達了，不然也不會再回來的。」

「發什麼達呀，我就是因為做生意失敗了才回來。」我苦笑道，「所以才想找找兄弟們，看看有沒有什麼門路可以做。」

然而對方並不信，「不是吧，鍾天你開玩笑呢吧，你還用的着我們？」

鍾天苦笑地說道，「他的東西關我什麼事？」

這時候對面回復說：「不好意思，我老婆叫我，下次再聯絡，就這樣吧。」而後對話就被掛斷了。

鍾天無奈地躺回到床上，眼神中透出了絕望。

然後我的眼前一黑，我再次轉到了戲班的樓內，不過我依然是鍾天，依然躺在床上，旁邊還立着兩隻拐杖，這時一聲劇烈的敲門聲響起，門外是鍾天的妹妹鍾瑞，她用冰冷的聲音說道：「吃飯了」。

鍾天從床上起身，卻看到臨睡前放的好好的行李箱被人打開，東西散落了一地。

鍾天的行李箱內沒有多少衣物，都是舊照片舊報紙一類。

這時候風吹過來我這才看到原來窗戶被打開了，鍾天重新整理好皮箱內的東西，走出房門。

餐桌上是一大桌豐盛的菜肴，班主很期待地等待着全家團圓的第一餐。鍾天往樓下走去，剛走到樓梯的拐角就聽見餐桌前的父女這樣的一段對話：

「有沒有叫你哥哥出來吃飯？」這是班主的聲音。

鍾瑞不耐煩地答道：「叫了啦，不信你自己去叫。還有，他不算是我哥哥，我們都不是一個媽生的！」

「你說的什麼話，我告訴你，這個家有我在你哥就永遠是這個家的人。」

「行了，行了，知道了，不就是兒子重要嗎，你以為他這次回來是能接你這個戲班子啊，想多了吧您。」

「閉嘴吧。」

鍾天緩緩走下樓梯，班子見到他，連忙招呼鍾天過去坐。

鍾瑞這時候又開啟了毒舌模式，道：「真是多虧你，今天才可以吃到平常過年吃的。」

見鍾瑞總是針對我，班主連忙打斷道：「說完了沒有？你先管好你自己吧。書又讀不成，又不肯做戲。」

聽班主這意思，鍾瑞文不成武不就，唱戲上面也沒有天賦。

鍾瑞爭鋒相對地說：「是啊，我又不是讀書人。不像某些人，讀書讀到開出版社，結果帶頭來還不是一場空！」

我聽着她的冷嘲熱諷。我現在的身體鍾起原本成績不錯，當年外出闖蕩，的確也曾輝煌過，但是最終因為種種原因還是回到了家。

班主打着圓場，讓我別理會妹妹，她只是小孩子。

「你等下吃完飯，咱們父子好好聊一聊，把你在外面的經歷講給爸爸聽。」班主岔開話題道。

但是鍾瑞依舊不改本色，喋喋不休道：「還需要講嘛？當然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想起回家的。我還記得某些人說過，不發達就不會回來，可是看你現在也不想發大的人吶。」

鍾天板着臉一直沒說什麼，任班主和鍾瑞唇槍舌箭，他只是冷著臉無聲地喝着眼前這碗，鍾瑞對於鍾天的無動於衷感覺不快，出嘴的話更加傷人，「你不是回來就為了搶戲班的吧，嘖嘖，現在的男人都這麼不有臉了。」

班主大吼一聲，「鍾瑞，你給我閉嘴，下去！」

鍾瑞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怒目瞪着鍾天，「怎麼，我說的不對嗎？」

鍾天抬頭看了一眼鍾瑞說道：「你放心吧，我回來了，但是家裏的錢我一分也不會要的。」

場景刷地再次轉換，台上唱着戲，鍾天站在台側掃視着台下，觀眾席坐的十幾個人……都不是人！他們或男或女，一個個面色慘白，五官模糊，很明顯就是鬼。

就在我的目光掃視到這些鬼身上時，就見他們忽然一個個的都面露兇狠的神色猛地飛身向我的撲來，我下意識要想要捏法決收服這些鬼，可是我忘了如今我是在幻陣中，根本沒有什麼法力，我一下子被這些鬼壓倒在地，眼前瞬間黑暗，人暈了過去。

久久之後我才聽到耳邊傳來熟悉的叫聲，「小玲，小玲，醒醒，醒醒。」

我緩緩睜開眼睛，眼前是黃君堯焦急的面孔，他旁邊站着個身材瘦削，臉色發青，眉眼間帶着妖媚氣息的男人。

「幻陣破了嗎？」我輕聲問道，黃君堯用力地點着頭，「破了，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