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虎口脫險
狼的眼睛散著綠幽幽地貪婪的光，死一樣沉寂的山裡，聽不到任何一聲喘息聲，狼們向優雅的紳士，慢慢向這群人聚攏來，人們因驚恐而想發出的喊叫此時已經凝固在這冰冷的空氣中，恐懼已經沖昏了他們的頭腦，忘記了哭喊，沒有想到，死亡來得如此之快，滿心的歡喜，剎那就要變成這山裡的一堆人骨。時間彷彿在這時戛然而止，幾匹狼，一群人定格在這白茫茫的山頭上。
霎時，袁騰飛如一隻發怒的老虎，大吼一聲，響徹山谷，鐵棍在手裡呼呼生風，歇息地理的喊聲中，妞聽出了絕望，無論如何，她們也是鬥不過這些狼的，她們這些見到狗都要害怕三分的孩子，如今要去徒手斗一群狼，簡直是個笑話。狡黠的狼似乎早已摸清這要找合適的下手的機會。孩子們和狼近在咫尺，袁騰飛用自己並不雄壯的身軀，把他們擋在身後，眼裡失去了往日的擔當，因為他知道，今天他沒有能力擔當起這一切，是他害了這些親愛的同學們。同學們是多麼愛他，他是多麼愛同學們，可就因為自己這個無知的決定，竟然要害他們葬身於狼口，若這些狼要食物的話，就請先吃了他，給其它人生還的機會。袁騰飛邊喊邊飛舞著棍子，其它人緊緊閉著眼睛，不知是寒冷還是恐懼，都不停地哆嗦著。
這時一聲響亮的狼嗥，狼迅速站立，向他們包抄過來，人群中歇斯底里的喊叫齊發出來，他們閉著眼，抱緊頭，等待著成為狼腹中的美食。袁騰飛跪立在地上，仰天大吼：他覺得自己死不足惜，可身後這些親愛的同學們呢！他的吼叫聲中滿滿的都是愧意。絕望之時，遠處傳來一聲槍響，一頭狼應聲倒地，緊接著，一聲，兩聲，狼迅速向四處逃竄而去。大家驚恐地望著這一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袁騰飛慢慢站起來，向後望去，白色的世界里一個黑色的身影向他們移動過來，隨即傳來和藹的安慰聲：「大家莫怕，狼已經讓我趕走了。身影越來越近，大家慢慢起身，原來是一位大叔，大叔的臉因為常年山裡生活的原因，又黑又紅，看年紀不過四十多歲，身體是山裡人的壯實，滿臉的鬍子，加上頭上的面貌似乎遮住了他原來應有的容貌。一身厚實的羊皮襖把他裹得嚴嚴實實，手裡拿著一桿獵槍，讓人想起佔山為王的座山雕。當他看清這是一群孩子時驚訝極了：「天哪，你們是誰家的孩子？膽子太大了，不要說你們小孩子了，大人這種天氣，這個點兒也難以逃脫危險。你們哪裡來的？有沒有大人跟著？幾個大人跟著的？這個叔叔一連串問了很多問題。佟翠花正要開口，袁騰飛趕緊打斷笑道：「大叔，我就是山下袁家溝子的，這不要回家嘛！這條路我是很熟的，走過無數遍的，今天不巧，半路下雪，還遇上狼了，多謝大叔的搭救大恩。不知大叔能否護送我們下山呢？
看山大叔環顧了一下他們，嘴角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小兄弟，天太晚了，而且今天天氣不好，等一會兒估計天就全黑了，山裡雖然狼蟲虎豹少了，但還是有的，這天寒地凍的，牲畜們不好尋吃食，咱們正好是它們的下酒菜呀，不要說我送你們下山了，我怕我也一起喂狼了呀！剛才的狼並未走遠，那種東西精得很，正想辦法捲土重來呢！這樣大家跟我現在這山裡窩一晚上，明天天亮了，我再送你們下山。
這條山路袁騰飛走過無數邊，可這位大叔袁騰飛似乎從未謀過面，雖然看上去和藹，但袁騰飛心裡總是不踏實，尤其剛才嘴角那一絲莫名的笑意，讓袁騰飛感覺到此人來者不善，但天氣不好，天色已晚，狼蟲又多，硬要下去也是九死一生，袁騰飛要對同學們負責，所以他決定搏他一搏。他笑著拉住黑臉大漢的手說：「叔，那真是太好了。叔你真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這些孩子的父母都是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袁騰飛故意把有頭有臉說得很重。這時袁騰飛似乎想到了什麼，他一把把佟翠花薅過來對黑臉大漢說：「她爸是縣上的公安局長，打槍特別漂亮，特別准。
佟翠花頓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我爸一派出所所長，這一句話就讓袁騰飛給升上去，正要解釋，袁騰飛用胳膊厄住她喉嚨笑道：「佟翠花，你爸真厲害，我最佩服，就是你爸一槍一個準兒的槍法。多少壞人都讓她打趴下了。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我爸是文官不摸槍的，平時不是老說我爸是溜須拍馬上去的嗎？最瞧不起我爸嗎？這壺裡賣什麼葯？」
妞似乎聽出了門道走過來笑道：「叔，我們就拜託你了，你看這山裡太冷了，風又大，我們跟著你，我們相信你。又對佟翠花話：「翠花，放心啊！你爸不是偵察兵出身嗎？一定會來接我們的。佟翠花張大嘴巴，錯愕地望著這兩個胡說八道的人，不再吭聲。
黑臉大漢爽氣一笑：「孩子們放心，叔絕對安全護你們下山，我姓徐，叫我老徐好了。走孩子們，回家去！」大家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呼啦啦，趕緊拿好行李緊緊跟上。袁騰飛走在最前面和老徐拉著話：「徐叔，我看你這通身的氣派不像是看山人，看山人沒有你這般豪氣，倒是小說里的好漢呢！徐叔你不會是徐茂公的後代吧？」老徐哈哈哈大笑：「我就是個沒有文化的漢子，以前犯過錯，勞教過，蹲過大獄，好不容易出來了，才覺得出來更可怕，你就像一塊掉進茅坑裡的石頭，人人嫌棄你，鄙視你，唾棄你，根本無法再重新生活，我就躲到這山裡來了。」
此話一出，袁騰飛心裡咯噔一下：此人果然不是淳樸的山民，蹲過監獄，而且仇恨社會，來著不善，不得不防呢？袁騰飛假裝一笑：「叔，那書里的好漢，哪個不是犯過錯的，好漢講得是個『義』字嗎？雖然他們山人放火，但心中忠義二字是不可磨滅的，叔你今天救了我們，就是『大義』，就是好人。」
老徐聽完此話突然停下腳步，望著袁騰飛，複雜的神色里顯出一絲溫暖，繼而哈哈大笑：「我一有污點的人，無論如何努力，也是洗刷不清楚的，就像人們是不會相信狼是不吃人的，年輕人，謝謝你。」
袁騰飛隨著他尷尬的笑著，心裡更是忐忑不安，他不知道等著他們的是什麼樣命運。不一會兒，大家就看到遠方的一處燈火，在這茫茫的夜色里，那燈光點燃了大家生的希望，大家多想在暖和的屋子裡，坐下來休息一會兒，喝一杯熱水，吃一碗熱飯。大家歡呼著向燈光跑去，只有袁騰飛心事重重的，默默地跟在後面，慢慢走去。
屋子雖然不大，但裡外分了兩間，地板是木頭拼起來的，當地人很少用木頭做地板。陳設也很簡單，但很乾凈，很整潔，炕燒得暖暖的，一進屋大家就解凍開來，大家爭搶著上了炕，脫掉濕乎乎的鞋子，外套，在這冰天雪地，沒有人煙的地方，這似乎就是他們的天堂。老徐招呼著他們，端出了幾個大碗，和一個暖水瓶吆喝道：「孩子們，先喝點兒水，我給大家整點吃的。」說著就挑門帘進了裡屋，袁騰飛趕緊跟過去：「叔，我來幫你吧，這麼多人的飯呢！」
老徐趕緊用手一擋，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回去，我一個人可以，你招呼這些城裡的學生。」袁騰飛還想伸頭去探個究竟，被老徐厚實的身體遮得個嚴嚴實實。只好做罷，但心裡依然忐忑，總覺得要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該來依然要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由他去吧，瞎擔心也沒有用，或許是自己太小心了，太在乎這些人的安危了。袁騰飛突然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