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李芳的幸福

肖秘書衝過去，默默撿起地上的碎片，望望李芳臉上的傷疤，想起高傲美麗的女子如今要與這條蚯蚓形影不離了，竟然噗嗤笑了。李芳怒道：「你還笑？」肖秘書溫柔的望著李芳，目光里滿滿都是愛意與溫情。肖秘書無疑是愛眼前這個女子的，可原來的李芳高貴如天上的月亮，是自己所碰觸不到的，而如今失去美麗的李芳讓自己無比自信。他想去碰觸她，去安撫她，他想去撫摸一下她臉上那條傷疤，在他眼裡那條傷疤是如此美麗，因為它的存在讓自己獲得新生。可他伸出的手在劇烈的顫抖，內心如裝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兔子，碰碰亂撞。終於鼓起勇氣時，李芳猛得抬頭，一雙美麗的眼睛憤怒而幽怨，怒道：「你要幹什麼？」肖秘書尷尬得把手放在後腦勺，撓撓頭說：「我，想給你拔個這根白頭髮！」李芳驚慌失措地抓起自己的頭髮衝到鏡子前大叫道：「我有白頭髮了，我有白頭髮了，我才多大呀！突然他抬頭又瞧見自己臉上的傷疤，那條觸目驚心的傷疤，她又大吼起來：「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傷疤長在我的臉上。那麼丑，那麼丑！誰還要我，誰還要我！

肖秘書怕她再傷害自己，衝過去一把抱住他動情地說道：「哪裡丑？在我眼裡它是世上最美的畫，如果你願意我要你！」李芳一聽愣住了，看著肖秘書一本正經的樣子，美麗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陰著臉說：「胡說八道什麼？我爸呢？不是來接我的嗎？」

站在門口的老李一直聽著裡面的動靜，想著好事能成，自己也可以了卻一樁心事，可用心良苦，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白白歡喜一場。他趕緊推門而入道：「爸爸去院辦問了問你的病情，大夫說了，恢復挺好，還年輕，傷疤也會復原的比現在樂觀的多。不用太擔心。復原不了又有什麼，在爸爸眼裡，你是最美的。肖秘書也趕緊隨聲附和道：「李局說的對，在我眼裡也是最美的！」李芳狐疑地看著病房裡這兩個男人，不知道他們壺裡賣的什麼葯，堅定地說道：「我就醜死，也不嫁你這這種當兵出身的大老粗。沒有情調，沒有文化。

老李聽了怒嗔道：「你這個丫頭，我們當兵的怎麼了？勇敢，能吃苦，那才是真漢子，人家肖秘書沒文化能當秘書。」

李芳收拾東西眼皮都不抬：「秘書，哎呦我的爸，他那小學生文化的水平也只有給你這個文盲當秘書，再說他是秘書嗎？他名字叫秘書吧！然後轉過身對著肖秘書重重喊了一句：「對吧！肖秘書！」

肖秘書羞紅了臉，是啊！自己家裡窮，當兵是窮苦人家最好的出路，全村人都羨慕他。部隊吃苦耐勞，能征善戰，轉業到機關單位，得到老李的賞識，他已經很知足了，已經是他人生的頂峰了。他知道自己配不上美麗多才的李芳，但英雄自古愛美女，以前默默隱忍，現在李芳就如一隻有了瑕疵的美麗瓷器，就算李芳破敗不堪，他也是自己心中最美麗的女人。他痛苦地想：愛一個人有錯嗎？她即使殘破了，不美麗了，可她還是看不上自己！肖秘書懊惱地愣在原地。來時滿滿的歡喜，和自信被打擊得蕩然無存。老李趕緊對李芳說：「我還得市局開個會，你讓肖秘書開車送你回家。」沒等李芳開口，老李出了門。

肖秘書有點兒不高興，原來自己是剃頭挑子一頭熱，臉色恢復原來的冰冷。重新把自己包裹起來。但默默幫李芳收拾東西，細心地他怕李芳見人尷尬，給李芳準備了一個寬大的墨鏡，正好遮住她醜陋的傷疤。李芳望著眼前這個意氣奮發地小夥子，一副軍人慣有的挺拔身姿，剛毅的臉龐盡顯軍人風姿，和軍人出身的父親，有幾分神似。她不知道這個小夥子喜歡他什麼，追求她的人很多，無疑喜歡她身上所綻放的光彩——嬌美的容貌和顯赫的家室，又何來真愛的，面對眼前這個農村出身的人，她也無法判斷他喜歡自己的目的。自己已經無緣愛的人，擦亮眼睛要尋一個真心對自己的，要不自己終是凄苦的一生。自己對眼前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男人還要多些考驗。

歲月靜好，人人往往嫌棄生活的平淡，沒曾想過最平淡的生活才是最美好的。經歷了一場風波之後，大家一切開始自己的生活。父親也一樣，雖然還是清苦，但日子如這將要到的夏天一天天紅火起來，偶爾眼前會出現曾經的那雙明媚的眼睛但馬上就在自己眼前消失了。因為他知道過於繁華的東西是不實際的，是不屬於自己的。觸摸得到的，才是最踏實的。時光流逝，轉眼間在飄飛的大雪裡新年又來到了，轉眼間又是柳綠花紅一個嶄新的春，父親常常痴痴地望著遠處，曾經的春里，那個笑顏如花的女子站在那裡，等著他的懷抱，如今一切成為過眼雲煙，再不會出現。可是有一天那個女子又出現了，站在陽光里，恍惚如夢境一般，父親揉揉雙眼，沒錯是李芳，她怎麼回來？站在李芳旁邊的是高大健碩的肖秘書。

李芳站在那裡痴痴地望著曾經讓自己著迷的男人，她以為自己回忘記，以為自己會放棄，但當她看見那雙憂鬱而又沉著的眼睛時，她心中如微風拂過的海面，不波濤洶湧，但颳起陣陣漣漪，她無法掩飾自己的內心，她也不想欺騙自己。她站在那裡駐足不前，不想違背自己的心愿說出自己的事情。看著李芳痴迷得樣子，肖秘書心裡咯噔一下：「壞了，李芳看來是要變卦。」肖秘書怕生出枝節，趕緊緊緊拉住李芳的手，一把把李芳擁入懷裡。李芳在肖秘書懷裡顯得是那麼嬌小，她本能掙扎，但掙脫不了肖秘書有力的臂膀，她幾乎是被肖秘書抱到父親跟前的。父親看見肖秘書所做的一切，心似乎被針扎了一下，但馬上恢復平靜，剛開始也沒有非分之想，想得到什麼，如今也不去想失去的痛苦。父親從容得向肖秘書伸出了手：「肖秘書，你好！」肖秘書一手抱著李芳，一邊和父親握手寒暄：「景老師，一向可好！今天我是受我岳父的委託，通知你去參加我和李芳的婚禮。」說著從包里拿出請柬遞給父親。父親拿過請柬，大紅的喜字刺著父親的眼睛，請柬上赫然寫著李芳和肖秘書的名字。刺痛的心再次襲來，但立馬修復如此，父親淡淡地說：「轉告老李，我一定去。」說完父親毅然轉身離去，眼角似乎有溫熱的東西流出，那算是對自己心中的牽念做一個告別吧！

李芳在肖秘書的懷裡掙扎，使勁搖頭。肖秘書拖拽著，把李芳塞到車裡，自己坐進去對李芳吼道：「你什麼意思，你還沒有忘記他是不是？我們都要結婚了，你的心不能再動搖了。我是個男人，我也是有尊嚴的。」李芳默默流淚不語：「是啊！自己馬上就是別人的新娘了！只不過是少一個儀式罷了，那個酒後的夜晚，自己早已獻出自己的一切，自己還掙扎什麼，自己應該選擇自己應有的生活。」想到這裡，李芳含淚說道：「小肖，你不要誤會，我們走吧！」

肖秘書如一頭髮怒的獅子叫道：「我誤會，我誤會，我怎麼對你的，你還心心念那個窮酸秀才，我哪裡比不上他了！我告訴你李芳你給我好自為之。不要有下一次。」

李芳靠在椅背上默默流淚，得到她的肖秘書再不像以前對她唯命是從，有時好的恨不得去舔她的鞋，有時生了氣，摔東西，讓自己不寒而慄，她無法判斷自己以後的生活是否幸福，自己把殘缺的一生交給這個男人是否正確，但事已至此，路是自己一步一步走到這裡的，自己有有什麼辦法？李芳任由淚水留下，不想再爭辯言語。車裡寂靜無聲，只聽見車軲轆往前奔跑的聲音，這或許就是人的生活吧！只想著快速飛奔向前，卻從沒停下聽一下自己的心聲。